第八十五章 起风

望不见底的河水幽幽凝望着桥上的人。

卫子冉……卫文盛……

她在临死之际,为什么要喊卫文盛的名字?

二人又去了老汉晚上垂钓的地方,查看一番之后,再无其它发现,骑马回了城。

谢遥随手在集上买了些吃食,到了刑部,已是晌午,刚进门,柳大西正抱着一捆书路过,见到她,道,“怎么才来,快跟我来一趟。”

谢遥跟着他,进了卷宗房,见他放下一摞书,问道,“柳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早饭吃了吗?”

“……还未……”她刚刚顺手买的烧饼还没来不及吃两口。

柳大西闻言,弯下腰,从桌下提起一个小篮子,放到空桌上,道,“这是俺家媳妇给你做的早饭,你吃吧。”

谢遥讶异,“给我做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道,“自然是给你做的,你把银钱寄回去那么多,剩下的够自己吃喝吗?”

其实是够的。

但谢遥说不出来,就在这之前,她还觉得柳大西仗着自己是刑部老人,说话不好听,可今日,却变出了这一篮吃食……

她掀开上面的布,里面放着十几个小包子,一个个捏得饱满雪白,有几个最上面还沾着一粒葱花。

他看她发呆,不由催促道,“快吃啊,荤的素的都有。”

谢遥点点头,拿起两个,放入嘴里,顿时笑道,“真好吃,谢谢柳大哥。”

柳大西将书摆到架子上,闻言道,“谢什么谢,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又刚来不久,我自当多多照顾你。”

既然是特意给她的,谢遥也不客气,一口一个,将一篮包子吃个精光,末了,打着饱嗝,道,“柳大哥,你在干什么?”

“我在给宴大哥整理一下陈年的东西,他前两天走的时候,特意叮嘱我,我若是不给他办好,回来定少不了一顿唠叨。”

说起宴墨,她自然就记挂起了跟随外出的刘中逵,“柳大哥,你知道,宴大哥和中逵去冠县查什么吗?”

他摇了摇头,“不太清楚,不过连宴大哥都亲自去了,应当是棘手的事。”

“那他们几时能回来?”

“事办好自然就回来。”他终于收拾好了,拍了拍手,想起之前的事,扭头道,“对了,你让寄的银子已经托人走驿站带去了,估计几天就能到。”

“谢谢柳大哥。”

他看她傻站在那,道,“没事你就去吧,不过近日不要去招惹楚大人。”

谢遥本欲走,听到后半日,一愣,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反正楚大人脸色不太好,他一向严厉,你有点眼力见,别往上撞。”

谢遥点点头,出了屋门。

日头正盛,九月依旧酷热无比。

满刑部各人忙各人的,一时间,她也不知道干些什么好,关于卫夫人一案,楚昭那边,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眉心直跳,忍不住揉了揉额头,宿醉过后,总有点浑身无力,却又想不起来发生了何事,她是怎么喝醉的,又是怎么到家的。

下次,再不可喝醉了。

谢遥一下子无所事事,满院乱走,不知不觉,就走到内院里,走廊下,门前,楚昭正在和吴路说话。

他甚是严肃,皱着眉,说了几句什么,吴路低眉垂听。

她靠在柱子旁,想着昨夜模糊的片段,她长这么大,醉酒次数极少,一是自制力尚可,二是知道喝醉了明姨会担心,故而在外,饮酒有度。

这是长大后,她第二次喝醉。

记忆,时断时续,不太连贯。

正发着呆,突然听到楚昭的声音,冷清无比,道,“过来。”

她回过神来,发现吴路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廊下,楚昭正看着她。

她想起刚刚柳大西的话,有些犯怵,到了跟前,老老实实道,“大人。”

“进来。”

谢遥跟他进了屋,这一踏进,便想起昨日中午的乌龙,更是有些不自在,眼神四处乱瞟,目光顿时被书桌上的东西吸引了。

她忍不住道,“大人,你吃糖葫芦吗?”

她记得楚昭说过,他不喜甜食。

一想到这个,又想起水糯糕的事,想到干扁的荷包,她又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剜了楚九几下。

“给你的。”

“……”她的神情比刚刚柳大西给她篮子时还要吃惊,“给我的?”

他不说话,坐到了桌旁,打开食盒。

谢遥便知,自己没有听错。

只是,楚昭为什么要给她糖葫芦?

楚昭看她神色,也猜得八九,并不在意,点点头示意道,“先吃饭。”

她道,“大人,我吃过了。”

他瞟来一眼,道,“我没吃呢。”

敢情,是要她伺候着吃饭啊!这该死的官威!

她被迫在他旁边坐下,将菜饭摆好,取了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到他面前的碗里。

楚昭本意只是让她坐下陪着,见她这般,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她倒做的顺手得很,他也不好明说,拿起筷子,吃这午饭。

吃过饭,谢遥收拾好,楚昭又道,“过来帮我研墨。”

这个她也会!以前在沧县府衙时,王叔有时候也让她帮着研墨什么的。

谢遥往砚台里加了点水,慢慢磨着,楚昭取出一张干净的宣纸,提起沾墨,在宣纸上写了起来。

她目光看去,见他龙飞凤舞,书写速度极快。

片刻,她问道,“大人,你这是给谁写信吗?”

他听闻,点了点纸,道,“自己看。”

谢遥皱着眉,沉思片刻,道,“……宝墨?宝墨是谁?”

楚昭手一顿,面无表情的抬起头,“宝墨?”他脸色有些怪,似乎在忍耐,道,“你这字……”

“恩?”她疑惑的看着他。

哪里不对吗?

他摇摇头,道,“这个字念宴,宴墨。”

谢遥,“……”

这就很尴尬了。

她干笑两声,想着楚昭给宴墨写信,可是冠县有什么消息传了回来,遂问道,“大人,冠县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年旧事,宴墨能解决。”他书写完,等待字迹干后,装进信封内,问道,“卫夫人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大人,卫夫人的案子我们能查吗?您不是和卫家打了商量了吗?”

楚昭莫名其妙的看向她,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卫夫人的案子不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