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
激昂而凛冽的号鸣声中,西城外这股以镶蓝旗为核心的鞑子主力,气势陡然起来。
他们就像是一群躁动的野牛,凶猛却又并不急躁的迅速向前来。
那等节奏感,便是李春来都有些不能比拟。
而在这个过程中,顶在城下的那些汉人奴隶,终于是如获大赦,一个个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啊,拼了命的就朝着两边溃散。
旅顺城头上,每个人都开始紧绷的不像模样了,李春来反而是轻松了下来。
就像是黎明前的黑暗。
对于李春来而言,最难熬的,并不是战斗的过程,因为他心里对他的底子是非常有数的。
反而是前期这种小刀子割肉般的打磨,让李春来很不适应,饶是他并不会在表面上表现出什么来。
四百步。
三百步。
二百步
很快,这些以镶蓝旗为核心的鞑子便是越来越近,已经开始逼临城头上明军的射程范围。
尤其是青州左营的那些中型杀伤武器。
但李春来依然是在强忍着,并没有贸然。
这个时候若是着急了,俨然是不可能吃到肉的。
张盘自也明白李春来的思量,一样是在咬牙坚持着。
唯有李春来身后不远,被李春来瞒过去、并不了解青州左营详细火力配备的阿巴亥,止不住兴奋的握紧了粉拳。
大金天兵马上就要到了,看小李三儿这厮还怎的玩?
“嘿嘿,主子,城头上这些明狗,怕已经是吓破胆了,以奴才看,咱们也不用跟他们墨迹许多了,直接往上顶吧。说不定,不用一刻钟,便是能拿下这旅顺城了!”
此时,安代也来到了旅顺西城下三百来步的位置,近距离的指挥作战。
麾下心腹奴才眼见明军到此时还没有像样的反抗,也是放下心来,摩拳擦掌的对安代请战道。
安代其实比这奴才还要心急。
毕竟,这可是个露脸的好机会!
此时大汗虽是没有亲临,却必定是在盛京关注着这边的。
只要把此战漂漂亮亮的拿下来,以后,他安代还愁着没前程吗?
但安代这厮却绝不是莽汉,想了想,冷笑道:“肉已经在嘴边上,何必急于这一时?便再磨这些明狗一磨!”
奴才心里登时有些无奈,但嘴上却忙是狗一般讨巧道:“主子英明哇”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终于,已经快要到午时中了。
这时,安代部主力已经逼临到旅顺城下五六十步外,张盘麾下的儿郎,已经有慌乱者止不住的开火了,很是凌乱。
但这显然也是李春来的要求。
镶蓝旗战阵中,安代这时终于是放下心来,冷笑道:“传爷我军令,动手!”
“喳!”
一众奴才们此时也早就等不及了,当即将军令层层传下去。
“呜呜呜”
登时,更为急促凄厉的号鸣声,陡然响彻天地间。
一直不紧不慢的这些镶蓝旗鞑子精锐,就恍如是得到了号令的野牛群,节奏登时便绷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安代这厮,还是不错的嘛。”
后方的镶蓝旗王旗之下,阿敏止不住哈哈大笑。
虽说安代之前的谨慎,让他略有点小不爽,完全没有发挥出大金的威严来嘛,但此时这般状态,旅顺究竟是核心要地,阿敏也不能否认,安代的做法才是更为稳妥的。
“恭喜二叔,麾下人才济济啊”
杜度这边心里也有些吃味,这他娘的,没爹的孩子就是难玩啊。
但在面上,却是乖巧的讨好着阿敏。
这让阿敏心情不由更为愉悦,只觉浑身四万八千个毛孔,没有一个不舒坦。
很快,这股镶蓝旗精锐的攻势已经是推到了旅顺西城之下。
他们不断的用箭雨压制城头上的明军,有人已经是冲到城下搭起了云梯,还有则是直接搬着沙土袋、大雪球之类,想直接堆工事上去。
这种状况,便是李春来都要暂避他们的锋芒。
不说其他,就单单是这些箭雨,明军便不是三两年的努力就能比拟的。
不过,就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差不多一千多人的核心,都是已经进入到了三百步以内青州左营的射程中。
眼见张盘那边已经有崩盘征兆,人心一片慌乱,李春来也不再墨迹了,毕竟,能吃一口肉,那便是一口!
当即便是下令道:“火力全开,给老子干他娘的!”
“是!”
很快,令旗飞舞,加之口口相传,李春来的命令便是传递到了一线。
“开火!”
“开火!”
“开火!”
“砰砰砰砰砰”
“嗖嗖嗖嗖”
登时,早就压抑良久、恍如被困在笼子里的上千号青州左营儿郎,哪还会墨迹?
登时便是使尽了浑身解数,将他们的火力,直接掠向这些鞑子阵中。
“轰隆!”
“轰隆隆隆”
下一瞬,几十颗可怕的炸药包,便是直接在这些镶蓝旗鞑子阵中暴虐开来。
可怜这些镶蓝旗鞑子精锐,饶是每个人都是披着精甲,许多人还都不只披了一层,就是为了防备明军的远程火力,却又哪能想到,明军居然这么卑鄙,直到这时候才放出杀招!
登时便是被掀翻一片!
但这却只是开始而已!
“开火!”
“砰砰砰砰砰”
“嗖嗖嗖嗖”
青州左营的火力配置,不论是级别、熟练度、亦或是效率,又怎是张盘部可比?
再者此时是由高打低,都不用担心出错的,儿郎们早就放开了。
“轰隆!”
“轰隆隆”
眨眼,至少四五十颗威力强尽的炸药包,已经是在这不大的区域内,陡然绽放开来。
饶是这些鞑子前面依托那些可怜的汉人奴隶,在周边修建了不少零零碎碎的土墙,可李春来选择的这个节点,着实是太过精准了。
加之前面又有诸多精心的铺垫,一时之间,除了那些运气好,本身便处在土墙附近的鞑子,其余冲的猛、冲的勇的猛男,完全便成为了活靶子!
不是被青州左营的炸药包掀翻,便是被后续的鸟铳兵直接点射。
也就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并不算宽阔,乃至是略有压抑的战场上,已然是横七竖八的倒下了二三百号鞑子。
就算有鞑子命大,此时只是晕过去,但用屁股想也能明白,这般状态,怕是他们的长生天也救不了他们了!
“怎的回事?”
“这,这,这到底是怎的回事???!”
此时,就距离战场很近的安代,也是完全傻眼了,惊悚又不甘的看着恍如一头突然苏醒巨兽般的旅顺城,咬牙切齿的同时,却是根本没有什么办法的
已经这般,他还能怎么办呢?
这些明狗子明显是精心筹谋,钓鱼般就等着他上钩呢啊
可惜。
他就算肠子都悔青了,事实却已经发生,不可能再重来了
“!!!”
“怎的回事,这怎的回事?明狗的火力怎的一下子这么强了?!!!”
这边,镶蓝旗王旗下,阿敏也懵了,只感觉老脸上火辣辣的疼,止不住老虎般暴虐的咆哮着。
周围杜度和一众镶蓝旗、镶白旗望族们也傻了眼。
谁能想到,本以为这旅顺是个软柿子,可以随意揉捏的,却不料,竟是个浑身带刺的刺猬啊
奈何,他们此时显然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着局势的进一步发展。
“砰砰砰砰砰”
“轰隆”
正面战场,各种火器的不断咆哮之间,这些以镶蓝旗为主的鞑子精锐,彻底被青州左营压制住了。
而青州左营的鸟铳兵儿郎们,展现技艺的时候也到了。
因为鞑子已经被压制的不能再放箭雨,使得他们可以更好的在垛口上瞄准,杀物一般,不断的杀着城下倒霉的鞑子们。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至少又有五六十号鞑子,就这样凄惨的倒在了他们黑黝黝的枪口之下。
而此时,不说是旅顺城的守军了,便是张盘,也彻底的呆了。
早就听说李春来骁勇,善于治军,也对青州左营的战力有着一部分的期许,可
张盘怎能想到!
青州左营的战力,竟然能到这等程度啊
几乎随便拉出一个鸟铳兵来,那都能是他们旅顺军中王牌的王牌啊。
更可怕的是
明明这些鸟铳兵技艺已经是这么高强了,他们的鸟铳还这般犀利的
张盘亲眼看到,哪怕是七八十步的距离,只要是这些青州左营的鸟铳兵儿郎开火,十之八九都能破甲。
他刚刚便是看到,一个很骁勇的镶蓝旗白甲,明明是从城下一路逃遁到八十步左右的距离,正准备招呼身边同伴庆祝呢,却是直接被一个青州左营的儿郎们爆了脖颈,登时便是惨死当场,惨叫都没发出一声的
这
李春来身后,阿巴亥也傻眼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还是大金战无不胜的精锐吗?
怎么,怎么在这小李三儿面前,还不如一群孩子啊
更可怕的是,这小李三儿,明显还没怎么真正发力的啊
这还怎么玩
“主子,不能再这般下去了,再这般,咱们的底子,怕是要打干净了哇”
这时,安代身边已经有奴才忍不了了,拼命的磕头。
安代此时心都在滴血,人已经木了,哆哆嗦嗦的想说些什么,却是一个字也再说不出来。
他真的是死一百遍也想不明白,好好的事情,怎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可每当他迟疑一瞬,怕是都有麾下勇士倒在这冰冷的血泊中,饶是回去肯定要被阿敏问责,安代此时却也顾不上了,咬着牙道:“传,传我军令,收兵!”
“谢主子啊”
“当当当”
很快,安代军中便是想起了刺耳的金声。
“呵。”
“想跑?”
“哪有这么容易,当这你家后花园呢?!”
这时,城头上的李春来却是止不住冷笑,看向旁边依然呆萌的张盘道:“老张,准备了,真正的好戏,该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