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回门礼

张延龄知道这觉是睡不成了,后面怕是还有事儿。骂走了画意,徐晚意恐怕不会那么轻易罢休。于是索性洗了脸整理了一番坐在西院屋子里喝茶。

果然,不久后站在门口盯着院门口的葡萄儿慌慌忙忙的跑了进来,叫道:“郡主他们来了。”

杏儿桃儿也都有些惊慌。虽然刚才嘴上说的够狠,但毕竟徐晚意是主母,自己这些人奴婢,岂能不怕。

阿秀忙起身要出门迎接。张延龄摆手道:“不许出去。”

阿秀嗔道:“相公!”

张延龄皱眉道:“我说不许便是不许。”

阿秀无可奈何,只得站在那里看着门口。

脚步声中,徐晚意带着四名丫鬟来到门口。徐晚意换下了喜袍,穿了一身素色衣服,披着白色披肩,云鬓高挽,身材高挑,比穿着喜袍的时候愈发显得秀丽。只是脸色是阴沉着的,眉头是皱起来的,身上带着一股明显可感的怒气。

“阿秀见过郡主。”阿秀敛琚行礼道。

“不敢,岂敢受你阿秀夫人的礼?岂不是折煞我了。诗情画意琴鸣棋语,你们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给阿秀夫人行礼?人家可是有侯爷撑腰的人,你们怎可得罪?”徐晚意冷笑着说道。

诗情画意等人齐声道:“见过阿秀夫人。”

阿秀手足无措,连连摆手。她焉能不知这是徐晚意故意讽刺。

张延龄端坐椅子上冷声道:“郡主来此作甚?在堂上羞辱的阿秀还不够么?还不肯罢休?”

徐晚意冷哼一声,昂首走了进来,径自坐在张延龄身侧的椅子上。阿秀忙吩咐道:“葡萄儿,还不快去给郡主沏茶。”

葡萄儿答应一声赶忙去倒茶。徐晚意大声道:“你们都退下,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众人面面相觑。徐晚意怒道:“怎么?没了尊卑不成?”

张延龄皱着眉头摆摆手道:“都下去吧。”

一干人等纷纷行礼退下,屋子里只剩下张延龄和徐晚意两人,顿时静了下来。春阳从长窗照射进来,光影落在堂屋的地上,花阴摇弋,窗棂参差。屋外树梢上传来几声鸟叫,愈发显得屋子里的空气尴尬而静谧。

徐晚意也瞪着张延龄不说话。张延龄一口一口喝着茶,看也不看徐晚意一眼。

“这便是你说的遵守承诺?让一个妾室对我无礼?”徐晚意冷声开口道。

张延龄冷声道:“那是你咎由自取。莫当别人都是傻子。你不尊重别人,休想别人尊重你。阿秀出身确实低贱,但她是我的女人,你羞辱她便是羞辱我。”

徐晚意冷笑点头道:“你的女人,很好。你也只配娶这样的女子。”

“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我们的契约说的很清楚,我喜欢谁是我的事,跟你无关。今日厅上我已经给足你面子,当着众仆役的面,我已经很容忍你了。”张延龄沉声道。

徐晚意笑了一声道:“那我岂非是要谢谢你了。”

“那倒不用谢,我只想我们之间相安无事,不想家宅不宁。”张延龄沉声道。

徐晚意沉默了片刻,点头道:“好。我并不想闹得不安生,方才我让画意前来请你,确实是有事情要商议的。”

张延龄见她语气放缓,自不会不依不饶。沉声道:“什么事情。你说便是。”

徐晚意从袖中取出一张红纸,上面写了不少字,递给张延龄道:“这是回门礼的礼单。我重新拟定了一份。你命人去置办。明日便要回门了,总得安排妥当。”

张延龄诧异道:“回门礼不是已经置办好了么?怎地还要置办?”

徐晚意道:“那份礼单我不满意,所以需要重新置办。”

张延龄接过徐晚意手中的那封礼单,上面簪花小楷写的端端正正,字写的倒是清秀端庄,但是礼单的内容却让张延龄皱起了眉头。

“秋露白十八坛?莫非是开玩笑?”张延龄沉声道。

“我爹爹只喝秋露白。其他的酒他都不爱喝。你准备的杜康酒是我家里的下人们喝的。我爹爹可不喝。”徐晚意淡淡道。

张延龄忍住怒气道:“那也用不着十八坛这么多吧。一时间哪里买得到这么多?”

徐晚意道:“爹娘养育我十八年,自是要十八坛酒。只要有银子,别说十八坛,一百八十坛也买得到。”

张延龄呵呵笑了一声,又道:“这茶叶为何也改了?西湖龙井新茶难道不好么?为何又改成了庐山云雾?”

徐晚意嗤笑道:“西湖龙井自然是好茶,但也不看看是什么时节。这时候的龙井新茶已经是明后茶了,早已是劣等茶。”

张延龄一时没忍住,问道:“请教,何为明后茶?”

徐晚意瞟了张延龄一眼,淡淡道:“清明前是明前茶,清明后是明后茶。明前茶是头茬新芽,明后茶却是已经采过的茶了。我爹爹可不喝劣等茶。深山之中春天迟,四月里庐山云雾茶刚刚开采,所以是顶级好茶。可明白了?”

张延龄冷笑不语,有些后悔问这一句露了怯。徐晚意心里必是又在嘲笑自己孤陋寡闻。

他看着下边的清单写着什么红糖要岭南玫瑰红红糖,糕点用苏州丰和园的,干果要六味居的,林林总总的一大串礼单上列举的全是最为顶级的礼品糕点茶酒糖果,冷笑一声将礼单丢到了桌上。

“若无异议,便命人照着这礼单上采办吧。明日回门,别耽误了事情。”徐晚意沉声道。

张延龄摇头道:“还缺几样。”

徐晚意道:“缺什么?”

张延龄道:“请郡主示下,拉车的马儿用西域的汗血宝马可否?再派人沿途给你铺上红地毯,请一群文人墨客京城乐师来吹打作陪如何?”

徐晚意抬眼看着张延龄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延龄冷笑道:“什么意思?你花样还真是多。我准备的回门之礼都是上等礼品,按照要求备置,你却又来重新拟定一份。你父兄爱喝秋露白,我便要买秋露白么?你父兄爱喝好茶,我便去买好茶?那你家里人要天上的星星,我岂非还要上天去摘下来不成?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