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张国全出尽风头,任成杰绝对没有恶意,混迹商场多年,有些道理,他要比张国全这个乡下汉子看得透彻。
而黄永康似乎更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来到平山县,一直低调做事。
连面对毫无威胁的张国全时,人家同样懂得退让。
越是这样,越是要谨慎。
一旦在你稍有一丝放松的念头时,他就会像一头饿狼,紧紧咬住你的脖子。
这是任成杰站在树荫下,对张国全说的话。
任成杰说这些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让张国全多多留心。
既然他选择了“站队”,当然,为了利益共存,他就不能让张国全有一天倒下去。
“任总,我知道了,不谈这事了,我今天见宋镇长的时候,跟他提了水泥厂的事,你跟四爷说,让他尽管放开手脚的来干吧。”
任成杰点头:“嗯,四爷这几天还叨唠这事呢,我跟他说,让他在这两天尽快开工。”
“对了,吴大疤癞找过素娟姐,他已经知道四爷要在镇上开水泥厂的事,我估摸着不会顺利了。”
张国全有点担忧,对于吴大疤癞来说,胡四的到来,无异于多了个竞争对手。
任成杰想了一下说:“四爷也不是白混的,就看他跟吴大疤癞哪个更狠了,当然,前提是……黄永康不插手。”
一提起黄永康,张国全就感到心情复杂。
明明两人没有什么恩怨,可偏偏,两人像命中注定似的,一定要把对方,放在对立面。
就像河沟里,羊倌儿放的一群羊,有两只雄壮的羊天天斗,非要争出个胜负。
也不知道怎么的,原先的头羊老掉了,再剩下的这群羊,便不似之前那么和谐了。
隐隐的,能感到一股子焦躁的气氛,在羊群中蔓延。
羊倌儿说,斗吧,斗吧,不斗是不行嘞,分不出个头羊,底下的小羊就甭想老实。
张国全躺在草地上,今天下午,工人放了半天假,不用上工,难得的放松下来。
有多久没有像这样躺在草地上了,张国全竟然记不清了,他望向蓝蓝的天空,嘴里衔了一根狗尾巴草。
狗尾巴草在嘴里摇摇晃晃,他的思绪也跟着晃荡。
“羊倌儿,有时候想想,我怎么觉着,在走一条错的路?”
“人世间这条路,怎么走都不对。哪有啥个对跟错咧,死了,死了,还不是变成一抔黄土。”
“羊倌儿,你这话说的太笼统了。”
“那我老汉来问你,你们村里有个叫杨建民的,不说以前的你,按现在的你,你说,他做的事,到底是对?还是错咧?”
“这?”
“你看,答案很明显嘞,你犹豫哩。”
张国全没有接话。
“嗐呀,还是放羊来的轻松,你啊,现在活得太累喽。”
“我知道,可我,也不能往回走啊。”
张国全看到一朵白云,轻轻的移动着。
“入了这张网子,就算你想走,也走不掉嘞。”
河沟有微风扬起,张国全用力嗅了一下,他感到失望。
燥热的空气中,没有了以前那种湿润的青草味,反而有一股子煤灰的味道。
说起胡四这个人,张国全并没有过深的了解,第一印象,是觉着此人有一股子江湖气,性格豪爽,不拘小节。
那一天,张国全听到大金牙带来的消息,才对胡四这个人有了改观。
那一天的天空,又高又远,湛蓝湛蓝的,明明没有一朵白云,却好似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雾霾。
全然因为,暑假过去了,杨家庄国正小学迎来了开学日,孩子们不想开学,还没玩够呢。
到了开学的日子,他们怎么能高兴起来,脸上甭提有多伤心了。
虎子今年还是上学前班,只有一个班,夏竹自然的和他成为了同学。
要说最不开心的,便是昭阳了,都去上学了,一下子少了两个最好的玩伴。
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平时这个时候,他是在河沟的。
没人玩,他就爬到小卖部门口的那棵槐树上,看上学的孩子,看学校的院墙,看学校的大门口。
“妈妈,我什么时候能去上学咧?”
白鸽正在小卖部忙着摆货呢,孩子开学了,小卖部也要忙起来了。
“你啊?还得过几年。”
“那到底是几年?”昭阳骑在树干上,怀抱着另一根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