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冷酷无情

暮鼓在晚间响起。

淅沥沥的梅雨下,号角连营。

一队人马,拉驮着几十万斤盐货,赶往淮盐制盐场。

领头的队伍里,百十头战马胯下,挂着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

为首之人,杀气冲天,叫围观的百姓,吓的都不敢吱声,甚至有胆小者,早已吓的屁滚尿流。

“报,厢兵都指挥使王远,已平叛盐盗,缴获贼赃,凯旋而归。”

张窦听闻战报,微微一笑,随后便看到成千上万的人马,带着大批的盐货赶回制盐场。

而王远也跳下马来,前来汇报。

“禀,张衙内,贼匪悉数斩杀,盐货悉数追回,请张衙内,清点。”

张窦立即迈着步子,在下属王淦的陪同下,前去清点物质。

王淦看到此处,早已吓的腿脚发软,笔都快拿不动了。

张窦倒是冷眼旁观,在那马夸下清点人头,这些家贼,可是一个都不能放过的。

王远没有理会张窦,而是走到朱冲身旁,小声说道:“赶到时,已经杀了个干净,恰巧遇到那帮捕快斩杀刘灿,他奶奶的,一刀下去,直接劈成了两半,这群捕快,当真是心狠手辣,比我等在战场上厮杀的军卒,都要手黑,只是可怜那刘府判,今日刚提拔的官阶。”

王远说完,便是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

朱冲微微皱眉,他看向王远,问道:“比,尔等还要手黑?”

王远立即点头,说道:“对,那一刀,十分狠辣,半截身子直接劈开,快准,又狠……”

朱冲心里有些疑窦,这些捕快,虽然专职于邢狱,心狠手辣,是常事,但是,这等手黑,又如此专业,比职业军人还要狠辣几分,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因为,他们根本就没上过战场,凭什么,比职业军人还要手黑呢?

王远看到朱冲一脸疑惑,就说道:“兴许,是为了制造被盗匪砍杀的假象吧,这等官家吩咐下来的事,必定是要办妥的。”

朱冲点了点头,虽然觉得有些疑虑,倒也没有多想。

此刻张窦满意走过来,跟朱冲说道:“一切,妥当……”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只是可惜了……刘府判。”

张窦不屑一笑,看了一眼厢兵抬过来的尸首,随即轻蔑挥挥手,那一具六品朝廷命官就如死猫死狗一样被抬走。

张窦挥挥手,随后他府中的管事,便与诸多府兵拉来马车。

张窦笑着说:“朱冲,请。”

朱冲也没多言,直接走到马车前,张家管事,将马车布帘掀开,立马十几口大箱子,打开一口之后,里面都是真金白银,堆成一坐山一样。

张窦笑着说:“二十万归朱郎,二十万归王都指挥使。”

王远虽然兴奋,但是却不激动,反而对朱冲佩服有加。

朱冲倒是见钱眼开,急忙说道:“多谢张衙内,如此的话,这风浪,便彻底平息下来了。”

朱冲说完便躬身,张窦也急忙躬身,两人倒是惺惺相惜起来了。

张窦随即说道:“朱郎,今日,你我结缘,理应畅饮一番,但,这公务实在繁忙,日后再约,今夜,想必朱郎也是乏了,我差遣我十六娘去西城,好好伺候朱郎,朱郎,还请务必笑纳啊。”

朱冲微微一笑,这拉拢的意图,已经写在明面上了,朱冲也不拒绝。

与这等权贵合作,必然要以权贵的规矩来玩,否则,必定会产生嫌隙的。

朱冲躬身,说道:“倒是委屈十六娘了。”

张窦满意拱手,也不再多说,便急忙去办要紧的事。

朱冲看向王远,说道:“这钱银,你我悉数分了,将士们如何封堵嘴巴,王将军应该知晓,切莫小气。”

王远看着这金山银山,长叹一口气,说道:“我王远领兵十几年,还从未给兄弟们捞到这些好处,朱郎真是神来之笔啊,这一趟,五千厢兵,至少每人都能拿到二十两以上,这一年的军饷,也不过如此啊,朱郎当真是我等杂兵的福报啊。”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王将军不会阿谀谄事,就不要来这一套了,挺别扭的。”

王远尴尬地笑起来,显得颇为不好意思。

朱冲说道:“快差遣人将钱银带回吧,莫要节外生枝,其他事情,等风波平息之后,我等在私下里策划。”

王远立即严肃起来,随即挥手,几名甲兵便过来领命,看到马车上的钱银,那些甲兵早已兴奋难耐了。

“领回去,莫要露了白,否则,军法处置。”

几名甲兵立即领命,架着马车,便快速离开。

王远立即说道:“朱郎,让本将军亲自护送你回去,免得再生事端。”

朱冲点了点头,也没有拒绝,这二十万两白银,可不是小数目,朱冲还真怕突然蹦出来几个盗匪来,那,可就死的冤枉咯。

张窦见朱冲与王远各自离去,随后便将手里的事,都交给了王淦来处置。

他领着刘灿的尸首,直接回府。

回到府中,看到韩浩依旧在等候,张窦就见礼,说道:“韩提邢,提点刑狱司刘府判战死,尸首已经带回,其,归属提点刑狱司,还请韩提邢领回。”

韩浩起身,走到尸首处,脸色冷冰,心里觉得十分可惜,若是聪明些,今后必定能得他委以重任,只是可惜……

韩浩也不多说,与张茂行礼之后,便冷傲离去。

见人领着尸首走了,张窦就轻声问道:“父亲,这韩浩,索了什么好处?”

张茂摇头,说道:“他想索取的,不在我身上,而是另有所图,不必理会他,事情如何?”

张窦立即说:“盗匪悉数斩杀,盐货悉数领回,钱银也分发下去,想来,不会再滋生事端了。”

张茂满意颔首,随即问道:“那朱冲,你,是杀,是留?”

张窦立即恭敬说道:“必然是留,其所谋划之事,让儿郎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机会,而其也绝不是刘灿那等鹰犬之辈,儿郎认为,他是可谋天下事的谋士,父亲,让儿郎好好筹备吧。”

张茂微微点头,说道:“天下事,莫过于皇权霸业,那小厮,也勾动了我的心思,此下,你既然决定,那我父子,便好好谋划,此番,我必定是要调遣,那小厮说的也对,有我守在张婕妤身边,倒是安全一些,去,把十六叫来。”

张窦立即领命,稍稍,就把十六娘张清婉叫来。

张茂命令道:“今夜,就去西城宅子,好好伺候那小厮。”

张清婉立即跪倒在地,悲愤问道:“大人,你就这等嫌弃十六吗?好歹先前,还是个官员,眼下,是个奴籍小厮,大人,同样是您的女子,为何啊姐就能在宫中差遣,伺候圣人,而我,就要伺候那等下三滥的贱奴?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

“尊讳张婕妤……”

张茂冷酷命令。

对于张茂地呵斥,张清婉内心十分凄凉,心中是一万个哀怨。

张茂也没有给她任何解释,而是残酷说道:“日后,若是再敢攀比张婕妤,当心本官惩治你,从今往后,你就是那小厮的娘子了,你最好尽快能讨好他,让他欢心,务必尽快为他诞下子嗣,如此,我等就能抓住其软肋,让其服帖,若是你不会办这等差遣,我府中子女众多,你不做,有的是人会做,但,那时,休要怪本官绝情。”

张茂说完,便冷眼给了张窦一个眼神。

张窦立即去办,稍后,就安排了十数名家奴。

六七名婢女,将张清婉抓上车,运往西城府宅。

即便那张清婉十万个不情愿。

但是,男人的王图霸业之心。

绝不是这一个小小的女娘能抗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