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戏园意外地碰到阮鹏的外室和儿子,让杜雍颇为欣喜,之所以没有和他们多聊,是不想惹起他们的警惕心。
那个叫福贵的护卫还是有点实力的,以后想悄无声息地绑架那对母子,难度不小。
杜雍有节奏地敲击着栏杆,眼睛看着戏台,心中回想着那对母子的模样和装扮,脑子中流转着各种骚点子。
旁边的张义是个喜欢听戏的,时不时大声叫好。
过了一阵,老掌柜亲自端着茶水和点心过来,向杜雍告罪。
杜雍很客气:“没事的,先来后到嘛,又等不了多长时间。”
老掌柜露着职业笑容:“多谢公子!公子很面生啊,第一趟来我们园子吧?”
杜雍点点头:“曾听朋友说城南桐雨巷的环境非常好,所以特地来转转,果然不错,看来以后得常来啊。”
老掌柜笑道:“桐雨巷经过了大改,环境确实比以前好,有很多富贵人家都来这里置业呢。欢迎公子以后常来!”
“富贵人家?”
杜雍脸上故意露出为难之色,聚音成线:“刚才和我们争茶水的女人是什么来头?”
老掌柜呵呵笑道:“公子不必担心,刘夫人向来和善,这点小事不会放在心上的,她经常带着她儿子去南大街的寺庙里上香,可见是个乐善好施的人。”
杜雍拍了拍胸口,作松了一口气状。
老掌柜施了一礼,这才退下。
张义奇怪地看着杜雍:“公子,咱们有必要怕那个女人吗?”
杜雍瞪他一眼:“看你的戏!”
张义拿着点心吃:“这出都快演完了呢,下一出咱们还看吗?”
此时已经有不少观众陆续离场。
隔壁那对母子也下了楼。
杜雍本来想悄悄跟过去看看,想想还是压下了此念头,淡淡道:“看吧!”
张义看着上戏的顺序牌:“下一出我不是很喜欢,公子,咱们要不要点一出?”
戏园子里的戏,每天都有特定的顺序。
中途加戏当然可以,但是要加不少钱,其中很大一部分要算作其他观众的茶水钱,因为中途加戏难免会耽误其他人的时间。
杜雍见张义一脸期待:“你想看什么,就去点呗。”
反正不差钱。
不说名下店铺的租金,只说最近,杜雍就赚了三万多两。
张义嘿嘿直笑,正要去后台过一把大爷的瘾,台上却传来声音:“下一出乾州男儿,是谢小姐特地为杜公子点的。”
观众们立即大声叫好。
向来都是公子哥点戏给大小姐,想不到今儿是反过来的。
这可是个大噱头啊!
只是不知道谢小姐和杜公子的具体身份。
张义愣了愣:“公子,这个杜公子说的是你吗?谢小姐又是谁?”
很快知道了答案。
满脸笑容的谢采言来到了杜雍的小包间,男儿装扮,英姿飒爽。
张义赶紧施礼。
杜雍笑道:“今天吹的是什么风啊,不仅碰到了谢小姐,还赚了一出戏。”
谢采言毫不客气地坐下:“不喜欢吗?”
杜雍亲自替她倒了一杯茶:“喜欢,只是有些意外,谢小姐不生小弟的气了吗?”
谢采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
杜雍和张义面面相觑。
谢采言的脑子是被门夹了吗,今天这么好说话的?
“你这是什么表情?”谢采言忍不住横了杜雍一眼。
杜雍看谢采言的表情明明很可爱,可是心里却吹过一股冷风。
张义见气氛有些不对劲,赶紧开溜:“公子,谢小姐,你们慢慢聊!下面的人挺多的,小的这就去凑凑热闹。”
说完就撒着脚丫子下楼。
杜雍暗自叹气,坐在她旁边,诚恳道:“谢小姐,以前确实是小弟不对,您大人有大量,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言,小弟若是能办到,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这不是害怕,只是不想纠缠。
谢采言整过的公子哥十个手指头都数不完。
她的手段不算激烈,但总会让人下不来台。
谢采言恨恨道:“你干嘛如此戒备?我有那么可怕吗?”
杜雍没有说话,摇头苦笑。
谢采言好整以暇:“你刚说的,赴汤蹈火哈!”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杜雍只得道:“只要能办到!但你也知道,我这人本事有限,什么摘星星摘月亮就免提,杀人放火也不要谈。”
谢采言哂道:“你怕杀人吗?我可听说,你在几息之内就杀了三个蒙济人的。”
杜雍翻着白眼:“你也说那是蒙济人,我不主动出击,难道等死呀?”
顿了顿,压低声音:“你不会真的想让我去杀人吧?什么仇什么怨?”
谢采言笑道:“看把你给吓的只是想听你唱曲儿罢了。”
杜雍拍着胸口:“差点被你吓死。可是唱曲儿,我不会呀!”
谢采言瞪大眼珠:“那天落水的时候,你不是唱的挺好吗?”
杜雍这才恍然大悟:“你说爱的供养呀?我那天是没办法,胡乱唱的,我让姜步平和陶青云还有赵德助给你压水,他们却让我唱曲儿。”
谢采言的眼神亮起来:“那首曲儿叫爱的供养吗?”
杜雍点头。
谢采言提要求:“你可以不唱,但是要把曲子写出来,要全部写出来哦!”
杜雍想了想:“可以,但是要等些时候,最近忙着呢。”
谢采言奇道:“我看你也不忙嘛,还有时间出来看戏。”
杜雍哼道:“你以为我是在看戏吗,我这是在养内伤,听说这里环境好,所以趁着休假的时候来放松放松。”
谢采言讶然:“都过了那么久,你的内伤还没好吗?”
杜雍没好气道:“受伤之后,柳大夫直接就让我放弃武事,我那时正伤心着呢,你就在虞河边给我来了一顿乱掌,紧接着出城大战蒙济人,大战鳄鱼,怎么可能好的起来?”
谢采言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啦,我那时候不知道你的内伤那么严重!”
杜雍摇头表示无妨:“曲子我会写出来的,你以后不要找我麻烦就好!”
此时台上的已经开演。
两人的眼光同时看过去,但是都没认真看,而是各怀心事。
演到一半的时候,谢采言突然问道:“我听说你要去查僵尸案?”
杜雍淡淡嗯了声:“所以王大人特地放了我们几天假,这个案子很大又很诡异,这次出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
谢采言见他这么悲观,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道:“没事的!”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把这出戏听完。
“谢谢你给我点戏,先走一步!”杜雍起身,拱手告辞。
“等等!”谢采言叫住杜雍,欲言又止。
杜雍看着她:“扭扭捏捏的不像你哈,有话就说,我还有正事呢!”
谢采言压低声音:“你要小心陶青云,他前天晚上请我喝酒的时候,说很快就要让你好看,那时他虽带着些许醉意,但面目很狰狞,不像是气话。”
杜雍淡淡道:“知道,谢谢!”
表情虽然无所谓,但心中却是一震。
此时他更加肯定裴惑有针对他的计划,应该是透露了少许给陶青云听。
下楼之后,张义已经在等着:“公子,谢小姐没有为难你吧?”
杜雍骂道:“为难我又能咋的,你个没义气的家伙!”
张义打着哈哈:“她是谢家大小姐啊,又不是园子里的伙计,小的能帮上什么忙?”
杜雍没有继续和他胡扯,吩咐道:“你先回去,我还要逛逛,单独想些事情。”
张义点点头:“公子记得早些回来!”
杜雍看着张义的背影渐渐远去,转身去了南大街。
南大街有一所大型的寺庙,名曰忽云寺,每日香客络绎不绝。
主持叫孤山大师,据说是个宗师境的高手,可是从没有人见他出过手,甚至连他的模样都很少有人见过。
他不是云游就是闭门修禅,在京城的威望很高。
忽云寺历史悠久,从没人敢在这里撒野。
杜雍以前来过,但是没好好看,这次好好逛了两圈,还捐了些香火钱。
出了寺庙之后,杜雍又去了附近的珠宝铺子,看了很久,挑了一个发簪,还有一个小手链。
“公子,您真识货,这两样可都是好东西啊!”掌柜的大赞。
“我随便挑着送人的,罕见吗?”杜雍随口问道。
掌柜回答:“罕见倒不算,可以随时打造,但是一般人都买不起,小店开张也有好几年,这两样东西总共才卖出去几件,其他店铺大同小异。”
杜雍点头,淡淡道:“包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