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节、亲情

苏俊山拎着二斤半酒骑上马就回家了。他回家睡下后,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好像母亲一直在眼前飘着,在全他去和他父亲和解。

他一直在回应着自己母亲,自己已经退步了,都回家住了。他母亲却好像在说,你做的还不够!你要多体谅你父亲,他这一辈子不容易。

苏俊山都快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折磨疯了。第二一大早苏俊山就顶着两个黑眼圈,拎着去半斤酒去了苏明远那里。

苏明远看见苏俊山那黑黑的眼圈,心疼的赶紧问,“俊山,你这是怎么了?昨晚没有睡好?”

苏俊山冷着好脸,语气冰冷,“不关你的事儿!”然后放下酒就走。

苏明远当朝宰相,什么事没经过,什么人没见过,当然心里明了这是自己的儿子苏俊山在向自己示好。昨天肯定是因为纠结要不要迈出这一步,所以才没睡好。

苏明远很高兴,拉住要走的苏俊山,“俊山,陪我喝两杯吧?我安排下人去做几个小菜!”

苏俊山出奇的没有拒绝,而是说,“这是给你的。我自己再去拿酒?”

苏明远疑惑却并没有阻拦,他怕他再多说什么,反而适得其反。

苏明远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苏俊山身上,并没有注意他拿的酒。这时候苏俊山走了,他才注意到这酒香四溢。

不觉有些惊奇,自己这些年喝下的好酒不计其数,还没有打开,通过酒壶的壶嘴就这么香的还真没有。

苏明远不禁感慨,“这酒可真香!”

墙角阴影中走出一个人,淡淡的说道,“这世界居然还有灵气这么浓郁的东西?”

苏明远好奇,“灵气?什么是灵气?”

一身黑衣的人说道,“哦,这是我们修道之人的说法。灵气是一个天地之间的游离能力!就和空气差不多。修行之人可以收集天地之间的游离能量进入自己体内,淬炼身体,提升修为!”

苏明远点点头,“那我给你留着吧!”说着他从书桌

黑衣人摇摇头,“不用了,这点灵气太少了。我用了也没作用。而是这一方天地灵气匮乏之间,收集入体内,过不了多久也会被潇洒的!

没有几个人能如师祖那般破开这一方天地去往另一个世界。而是我也是听说,师祖距今也三百多年了。也许他那时候的灵气比现在还充裕一些!”

黑衣人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这是你的机缘,你喝了吧!虽然对我们修道之人没什么作用。可对普通人或者武者还是很有好处的。”

苏明远说道,“我一定想办法给你多弄一些。”

黑衣人难得的笑了笑,黑色面巾下也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子,“算了吧!他不可能给你的!”

苏明远吃惊,“你说的是张勃?这东西是他给俊山的?”

黑衣人点点头,“错不了的!你可还记得他出生之时被传的沸沸扬扬的,衔金玉而生?那手镯是谁也取不下来的,我敢肯定那一定是一个法宝!而且据李小羽说,那一个八品高手是被一个凭空出现的人杀死的。

云中子肯定是没有那本事的!除了是张勃,我想不出别人来!我基本可以肯定他有极大可能是神仙下凡!”

苏明远叹了口气,“可是我们是死对头,估计缓和不了了。一切的证据都是我谋害了大将军,这一片黑是抹不掉的。哎,我们的路是不是走错了?”

黑衣人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苏俊山却拎着酒过来了。

苏明远假装是在找东西,看到苏俊山来了。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说道,“俊山,你稍等,我找点东西。这就去吩咐下人准备些下酒菜。”

苏俊山说道,“不用了!我已经吩咐了。”

苏明远还是在找着东西,一会儿的功夫,他拿着一叠纸走了过来。

下人很快的端过来几个小菜。苏明远落座以后把一叠纸冲着苏俊山递了递手中的纸张,苏俊山并没有接过去。

苏明远却自己一张一张的看了起来,边看边笑,“这是我和你母亲年轻时候的往来信件。哈哈,那时候你母亲可是出了名的美女,还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我则是村里的穷小子,你爹也是有魅力,想尽了本事才把你母亲骗到手。”

苏俊山看的出自己的父亲一定经常看这些书信,而且也一定很珍惜这些书信,所以才能完整的保存下来。

苏俊山没说话,把手伸出去。苏明远把自己看过去的书信递给了苏俊山。

苏俊山认真的看了起来。苏明远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给苏俊山倒了一杯。苏俊山认真的看着书信,一字不落,并没有看到自己的父亲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苏明远端起酒杯闻了闻,这酒香让他浑身都舒坦。自顾自的喝了一杯。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舒爽过,隐隐感觉自己有些容光焕发。

想起来黑衣人说的话,他心里叹息,“我这一生的路,真的走错了吗?不!自己没错!如果人生重来,我还会这样选择!”

苏明远闭着眼睛,听见咣当一声,挣开了眼睛,他看到苏俊山的酒杯被打翻了,手中的书信湿了一大片。他的心简直疼得要死,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在黑暗里行走的寄托啊,人生中的唯一一丝光明!

苏明远怒气冲冲的从苏俊山手里抢过书信。小心翼翼的摆放在书桌上。看着书信上成片模糊的字迹,他竟然有点不知所措。

苏俊山在一边像是犯错的小孩子一样,站立着一动不动。

苏明远缓了一会儿,重新坐回小酒桌旁,“坐下吧!只是一件小事儿,爹不怪你。”

苏俊山还是不坐下。苏明远直了直身子,从凳子上站起来,“孩子,坐下吧!你母亲在爹的心里,不在这几张纸上。其实这上面的话,爹都记得,一字不落。爹只是怕万一有一天我老的记不住事儿了,还能有一个完整的回忆。”

苏明远把苏俊山按在座位上。从地上捡起来酒杯擦了擦,自己也坐了回去。他又重新把两个空酒杯倒上。举起酒杯,笑着冲苏俊山举了举,“咱爷俩,走一个??”

苏俊山端起酒杯一下喝了下去。他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苏俊山又深吸一口气,把这口气憋在胸腔中,中午突出几个字,“爹,对不起!”

苏明远哈哈大笑,“俊山,你刚才是叫我爹了吗?你是原谅我了吗?哈哈哈哈哈……”

说着,苏明远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转了两圈,冲着屋顶大喊。他仿佛觉得他的声音能穿破天际,直达云霄,直到另一个世界,“小莲!你听到了吗?俊山叫我爹了!俊山叫我爹了!他原谅我了,哈哈!小莲,你放心吧!我们爷俩和好啦!”

说着说着,苏明远就哭了起来。他仿佛看见小莲在冲他笑,他伸手抓了一把,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苏俊山看着有些神经质的父亲,哭着哭着也笑了起来。他再心里也说道,“娘,您放心吧!”

他仿佛也看到了自己漂亮的母亲冲着自己笑,然后又冲他挥了挥手,飘向了远方。他伸手抓了一把,也抓了个空。

两父子报在一起,失声痛哭。

过了一阵,两个都缓了过来。苏俊山掺着苏明远坐在凳子上,给他倒了一杯酒。自己坐下,也倒了一杯酒。

苏明远淡淡的说道,“北方黑杀国经过十多年的发展,从一个小部落已经统治了大半个草原。新汗王今年刚刚继位,锐气正足,加之兰太后听政,与靖国之仇更是刻不容缓。

现在经常小股部队南下打草谷,顺便探查我靖国地形和情报。镇北大将军李延辉能力不足,已经显现出颓势。最多不出一年,黑杀国必定南下!”

苏俊山认真听着,他有些不明白自己父亲对自己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心里也隐隐有些期待!

苏明远顿了顿,“最晚明年初我就会调你入边军!你可以选你几个得力手下一块去,去顶住北边的压力!”

苏明远伸出五个手指,“最多五个手下!多了我也给你解决不了!”

苏明远又关心的说,“俊山,我知道你武艺了得,也在军中颇有威信,战阵兵法更是首屈一指!可现在靖国四面漏风,正是最困难的时候。靖国的国土已经十不存一。

虽然京畿之地物产丰富,官、商皆富庶,多年来所储备的兵甲粮草也充足。

但总是需要征调商贾之资,克减官员俸禄,他们也是有很大怨气。

除了京畿重地的百姓归属感更强烈一些,被叛军占领的原靖国的百姓则是怨声载道。

所以领军的压力会很大,你很难在别的地方招募到军队。

而且除了北军之外,你几乎再也没有支援!亏着现在剩下的七个造反势力不齐心,都想着攻略对方土地,靖国才没有覆灭!东西南三处大将军也只有防守之力,并无出击之力。”

苏俊山激动,自己等了这么多年的机会,终于到了。

他敬了自己父亲一杯酒,“父亲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这么多年了,一直在研究怎么收复失地。

各地的军情,民情我了如指掌!如果黑杀国不参与,我有信心五年之内收复一半以上国土。”

苏明远很高兴,可是他并不表现出来,“俊山,不要只是夸夸其谈,纸上谈兵,要把自己的想法和实力落到实处!天下英豪多的是,别自大丢了性命!

对于为父来说,一切都没有你和你母亲重要!包括靖国!为父当了一辈子的奸臣,佞臣了。

为父不在乎名声不名声的!临死一定会给你最大的支援,给你铺好前进的道路!”

苏俊山震惊,小心翼翼的问,“父亲,什么路?”

苏明远知道苏俊山想多了,摆了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为父是为你铺平名将之路。你没有那命,也没有那能力。我也无心在那处!让咱爷俩为靖国,为靖国百姓再多做些事儿吧!”

苏明远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你也知道,为父虽然是奸佞之臣。但我只是弄权,搞党争。我从不去欺压平民,对手下人管束更是严厉。

只是你二爷爷那里,咱家欠他的!我们全家早些年能活命全靠着你二爷爷家。其实我这些年一直在等他死。他死了,落雪村苏家也一定会跟着他进坟墓。哎,谁知道他这么能活!活到了百岁高龄啊!”

苏俊山这才知道父亲这些年为什么这么纵容落雪村苏家。不过现在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苏明远继续说道,“近期城中涌入了大量的江湖客。我知道是因为你兄弟山鹰开九星武馆的事儿。可事情并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苏明远端起酒杯和苏俊山碰了一个,自己儿子和自己碰杯了。证明心结慢慢解开了,他很高兴,“王城这武馆联盟也不老实,心思活络起来了。他们趁机联络了很多别的势力的谍子,混在这些江湖客里。

北边黑杀国也来了一些人,李延辉是真不行了。你近期多多注意,辅助知府柳如玉把事做好,随时应付突发状况!柳如玉那边我也会派人去知会一声。抽空,你俩碰个面,详细部署一下。”

苏俊山点头,眉头也越皱越深。

苏明远继续说道,“陛下近来身体越来越不行了,脾气更加怪异无常!你做事小心一点!上一次杀了个跟班,我九死一生的保下了你。以后可千万别再鲁莽!”

苏俊山这才知道,原来父亲一直在保护着自己。他想起来这些年自己办的那些任性的事儿,如果没有父亲,估计官家也不会让他活到现在吧?

苏俊山感动,终于有些了解了自己父亲的良苦用心。除了大将军那件事,不可原谅!

苏明远继续说道,“俊山,人老了,不免有些唠叨!你马上就三十了,该娶个妻,生个儿子了。也给我老苏家留个后啊!”

苏俊山笑道,“我还没有喜欢的人,等等再说吧!至于传宗接代,我那几个弟弟不就办了吗?老二已经有一个女儿了,等他再给您生个孙子。老三老四过两年也该娶妻了。”

苏明远叹了口气,“你这三个弟弟不争气啊!我知道他们在外的名声很臭!是非不分,为非作歹!

现在估计想着怎么给你二爷爷家报仇呢!我都后悔生了他们,他们的生母也只知道一味的宠着,不知道什么是教育!”

苏明远露出恳求的神色,“俊山,我把他们教给你行不行?你能调教好,他们兄弟也会以你这个哥哥为尊。如果实在教育不了,那就杀了吧!我估计他们离给苏家闯下大祸不远了。”

苏俊山震惊,他父亲这是对三个弟弟有多失望,才会说出这么狠心的话?虎毒不食子啊!如果不是看出了父亲眼里的恳求、期待和无奈,自己刚刚升起来的那点好感估计就烟消云散了。

苏俊山答应下来,“父亲放心吧!我一定把几个弟弟都教育好!只是…几个姨娘那里?”

苏明远听到苏俊山答应下来,顿时来了精神,拍拍胸脯,“我是一家之主!”

苏俊山笑笑,“呵呵,您可别后悔!!”

苏明远一瞪眼,随即温和下来,“俊山,这酒是真不错!你在哪弄的?给为父再弄点!”

苏俊山不好意思说自己抢来的,尴尬的解释道,“这是山鹰送给我的!他估计也没有了!我抽空了问问他,如果还有,我再给您弄点!”

苏明远皱着眉头说,“俊山,这个山鹰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苏俊山来了兴致,说起来了他自己和张勃发生的故事,还有听到的一些故事。

苏明远听着儿子滔滔不绝的说着话心里乐开了花,他们父子终于冰释前嫌了。他也看出了自己儿子是真拿张勃当了兄弟。想要以后自己和张勃也许会有生死的冲突,他不觉的又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