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变故发生在短短的一瞬。
容洇不可置信地回头。
上一刻还器宇轩昂坐在龙椅上的男人,此时却了无生机地倒在了案台上。
宴上霎时变成一片混乱。
容洇穿过人群跑上前,被容泽拦住:“前头那么乱,你过去作什么?”
“哥……褚南川他中毒了……”
容洇看一眼混乱不堪的大殿。
“……哥,你今夜是不是带了人手过来,我想借用一下,行吗?”
容泽冷声:“不许,你今夜必须跟我离开。”
容洇咬唇,狠心提起裙裾,朝高座上的褚南川奔去:“哥,拜托了!”
容泽忙伸手要抓住她。
却到底迟了一步。
手心抓到一片虚无的空荡。
容泽眼睁睁看着容洇往高座上的褚南川而去,气得狠狠砸了一记殿内的廊柱。
高台之上。
贺茵看着不省人事的褚南川,蹒跚后退半步,一张脸早已被吓得苍白一片。
怎、怎么可能会中毒呢……
明明、明明酒里放的只是催情的禁药……
底下的贺凛也起身,眉头紧皱,神情凝重。
大臣们慌乱,其余一旁的贵女们更是被吓得哭得梨花带雨,摆在小案上的食物和酒俱不敢再碰,只怕自己也会跟着中毒。
宁贞正手足无措,看到过来的容洇,忙扑上前。
“……阿洇,我就知道刚刚那个是你……你快帮忙看看我哥……”
王德全看到容洇身上的宫女装扮,有些惊讶,再一想到之前容洇开口让他帮忙替明秋在宴上寻的活计,隐隐明白过来。
只眼下并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他躬身,将容洇和宁贞往内殿引:“外头正乱,您二人先进里头避避。”
容洇将宁贞送进内殿,自己却先出来了。
褚南川中毒昏迷,无人主持大局。
底下的喧闹声更甚。
容洇扫一眼底下乌泱泱一片混乱的人群,掐着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肃静——”
其实容洇的声音并不大。
但在此刻闹哄哄的大殿,她声线格外平静,竟也莫名带上一丝命令般的威严。
吵闹的大殿安静下来,众人安安静静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秩序慢慢恢复井然。
容洇目光继而落在哆嗦着步子想要离开的贺茵身上。
“来人,将贺姑娘和贺太尉先带到偏殿去,具体情况,等皇上醒过来再作定夺。”
让帝王出事的那杯酒,是从贺太尉这儿拿的,又是贺姑娘亲自送上去的,宴上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怎么都同他二人脱不了干系。
更何况,贺太尉的野心朝野上下有目共睹,无疑又更增加了他二人的嫌疑。
有人支持将贺凛带下去。
自然,也有贺凛的同党反对。
那人不屑看一眼高台上的容洇。
“你不过区区一个小宫女,也敢在文武百官面前发号施令,是不是有些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些?”
“再说了,眼下并没有确切证据证明那出问题的酒和贺太尉贺姑娘有关,就这样将人押下去关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吧?”
众人一听这话,再看着容洇身上宫女的装束,迟疑点头,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只是一个小宫女,她这样,未免也太大胆了……”
容明岳认出来站在高座之上的容洇,眉头狠狠一皱,低声斥道:“简直胡闹!”
本来被褚南川名不正言不顺地掳进宫里就够丢他容府的面子了,现在这样的场合,她居然还要站出来出风头!
容渝藏在一众贵女后,踮起脚尖朝前头高座上看。
本来她还有点羡慕容洇能上去出风头,现在却是看起了热闹。
又有些担心,容洇今日这么大胆,若是皇上醒了要追责,指不定后面还会连累到自己呢!
殿内气氛僵持。
容洇余光紧紧盯着殿外。
直到甲胄摩擦声在耳边响起。
禁卫军现身,殿内肃静,无人再敢置喙。
容泽终于带着手下及时赶来。
抬起头,同殿内的贺凛冷然相对。
“既然要确切证据,那就烦请贺太尉和贺姑娘跟禁卫军走一趟,也好找到那酒与你二人确切无关的证据不是?”
贺凛挤出一丝笑:“这是自然。”
禁卫军上前押人。
贺凛也不反抗。
走到门口,又眯眸回头往高座上眺一眼。
目光落在容洇身上,眼神里带上几丝饶有兴致的趣味。
贺凛和贺茵被带下去。
至于其他人,则全都先留在仪景殿。
在褚南川中毒的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一个人都不许离开。
容泽召回潜入长宁殿的手下,派人到宴上看守着。
王德全则先带昏迷的褚南川回了乾政殿。
容洇、宁贞和容泽三人在乾政殿里守着。
却迟迟等不到太医。
见王德全端着温水过来,容洇上前接过:“把水给我,我先进去看看皇上的情况。”
内殿的烛火匆匆忙忙只点了一盏,光线缥缈,床边垂落的帏帐在夜风中轻轻晃动。
装着温水的铜盆放上床头小案。
容洇小心翼翼将床帏挽起来半束。
男人就这么安安静静躺在床上。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如刀刻般深邃俊朗。
“皇上?褚南川?”
容洇接连唤了好几声,都没听到回应。
人还是没醒。
从铜盆里捞出软帕,容洇拧干水,替他擦脸。
明明要收回手了。
指尖却在空中迟疑着。
情不自禁往他面上抚去。
即将触上。
容洇猛然回过神来,手腕触电般往回收,却突然被人锢住。
容洇一惊,还没反应过来,陡然间天旋地转。
她被床上的男人压在了身下。
一抬眼,正对上褚南川一双清凌凌的眸子。
一点都不像中毒昏迷多时的样子。
想到久等未至的太医。
再想到处变不惊的王德全。
容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刚的中毒……你是装的?”
褚南川没说话。
他刚刚的确是装的。
贺凛和贺茵将算盘打到了他身上,他也不过是顺着他二人的意图,将计就计一番。
大殿之上众人众目睽睽地看着,一来他可以借机好好敲打一番贺凛的势头,二来日后他削贺凛的兵权,也才会来得顺理成章。
只是他没想到,那样的场合,容洇会跑出来。
男人骨节分明的指节拨了拨容洇宫装的领口:“不是说不想来,怎么又穿成这副样子偷偷跑了过来?”
“……我只是、突然又想去看一看哥哥了……”
容洇回答得含混。
她有点心虚。
怕褚南川还会接着追问下去。
褚南川静静看着她。
并不怎么在意她搪塞的回答。
只是又想到了刚刚她站在高台上发号施令的模样。
很有皇后的派头。
他的皇后。
容洇不知道男人在想什么。
只觉唇畔一痒。
是男人指腹覆了上来,寻到她唇角的一粒朱砂痣,慢慢地摩挲着。
“刚刚好大的胆子,敢站在我的位置发号施令?”
“旁的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你就是朕的皇后。”
容洇一愣:“……刚才一时情急,是奴婢僭越了……”
褚南川点头:“确实僭越。
“既僭越,就该罚。”
褚南川盯着身下的人。
面庞深邃轮廓深藏在晦暗夜色中,看不透情绪。
“朕眼下,正好缺一个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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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织是丞相府的二姑娘。
出身高,只可惜姿色平平,远远比不上才貌出众的姐姐。
但没关系,商织有个情投意合的竹马未婚夫。
只待他从边疆大捷归来,便会向丞相府提亲。
商织等啊等。
没有等来捷报,先等来了端王府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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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大人不忍让嫡长女去受苦。
于是,商织被舍了出去。
***
人人都笑商织嫁了个傻夫君。
傻夫君不知事,出门都会被门槛绊倒。
商织只能手把手教他。
教他穿衣、教他用膳、教他写字……
知晓了商织成亲的竹马风尘仆仆归京,递了拜帖进了端王府,却遍寻不到商织踪迹。
一墙之隔。
商织被金链困在了床上。
季长临将人拥在怀中,像商织曾教过他的那样,眷恋埋在她颈窝撒娇。
“夫人不是说,我最听话,最喜欢我吗?”
“不要去见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