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四皇子出生之前, 宫中就已有三位皇子,最小的三皇子有一岁,其中两位出生于王府, 当年圣上没登基。

二皇子生母是早逝,他与大皇子一起在侧妃膝下养着, 不常有出格之举, 谢沉珣是圣上一派, 照常理言, 他们不该有联系。

但那封信里的字迹, 和二皇子有几分相似,他曾得过圣上指点。

漆纱灯光亮映在女子肌肤上, 细腻光滑,虞翎只当做没看到案桌上的东西,纤手慢慢抓住谢沉珣的衣襟,坐在他腿上。

她小声道:“我以前去寻姐夫,见过几次姐夫负手看书, 不知为什么, 总觉忘不掉,若你觉得我哪里画得不好,同我说就行的。”

虞翎说过请谢沉珣赏画, 但谢沉珣也没想到,她画的是他。

小姑娘眸色澄透漂亮, 还在等待他的挑错,他只开口道:“我愿意收着, 便是觉得太好, 没有错。”

虞翎轻依偎在谢沉珣怀中, 好似是接受了他的话, 弯眸笑着轻蹭他胸膛,他扶她后背的手伸出,抱住她纤细手臂。

她整个人都像他的所属物。

姑娘家一直过度依赖于他。

书房内安静得让他们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虞翎柔顺长发垂到鼓起胸前,她看向他的手掌,突然问道:“若我以后有孩子,姐夫觉得是男孩好还是女孩子好?”

大夫说过她难有孕,平时只能好好调理,如果她以后真的成为皇子妃,没有亲子傍身,以她的出身,便只能是被人欺负的份。

谢沉珣手微顿了顿,开口:“未出阁的姑娘,不得想这种事。”

虞翎手还轻弄着他的衣襟,轻轻叹道:“我身子差,总忍不住想如果上天能赐我一子便好了,我小时候听丫鬟说过一个故事,依稀记得是有丈夫几年未归家,妻子梦中思念至极,夜夜梦中与他相见,等丈夫回来时,妻子都已有好几月身孕,若我能如她一般就好了,要是别人能允诺,我还想给姐夫也生一个娃娃。”

她声音清婉,有艳羡之意,那句给姐夫生娃娃的话都含着娇憨,让男人修长手指微蜷,他视线慢慢看向她微垂睫毛的纯善脸庞。

书房的寂静仿佛持续了很久,谢沉珣一直没说话,给她揉小腹的手往下轻按住她微微晃动的细腿。

她性子娴雅淡静,在他面前会稍活泼些。

虞翎对男女之事没什么兴趣,对孩子的事亦是泛泛,她好似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只是玩笑话,只疑惑看谢沉珣道:“姐夫怎么不按了?”

他缓缓揉按她的细腿,说无事。

虞翎只温顺应声,干干净净的眼睛悄悄打量他,不知道他身上气质怎么变了样。

她似乎觉得在他是亲近的人,在他面前说这些话,不是不好的事——即便那天落水被他换下湿衣衫,即便知道他过目不忘,看过的东西都会刻在脑子里。

谢沉珣不说话,虞翎也像没什么话说,只看着他,他手放得规矩,可她裙衫下的细直双腿慢慢并拢。

男人素色袍衫被她坐得微皱,压在她双腿下的东西微鼓。

自从教过她骑马后没多久,虞翎似乎就逐渐意识到那是他经常性的反应。

她是水灵灵的娇姑娘,患有难治心疾,知道有些病治不了,还以为他是小时候得过什么病留下的后遗症,从不当他面提,只隐晦说过没事的,她的病也治不了。

谢沉珣话不多,虞翎却总是知道该什么时候打破寂静,她看他,轻叹开口:“我小时候想姐姐时,她晚上就会来我房里,时常陪我一起歇息,可姐夫总是忙碌,只陪过我一晚。”

她在说想他,很多晚上都想。

他低沉道:“好姑娘。”

虞翎笑了,只轻抱住他的脖颈,软胸压着他,轻俯在他肩膀上道:“姐夫能多陪陪我就好,我昨天睡得不太舒服,胸口闷,上回明明你都替我按了一晚上,结果指印现在还没消。”

她又轻微有遗憾道:“早知道那天就去早些,直接让你瞧瞧痣,也不用做那些奇怪事,灯色暗暗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姐姐一直夸我生得妙,我本想让你看明白些。”

她毛茸茸的脑袋慢慢被谢沉珣抬手抚着,虞翎要抬头时,只听他说坐好消食。

他不是多话性子,甚至待人严苛到让别人不敢靠近,但虞翎似乎知道他的底线在哪,只轻轻嗯声笑,她听话把下巴轻搭在他肩膀上,无所事事的目光看他耳垂,呼吸温热,被他拥着软和身子。

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突然道:“姐夫,娘娘说过元宵宫里有宫宴,你到时候也会去,那你会不会一直很忙?”

那场宫宴由礼部负责,与谢沉珣关系不大,但他另有职责在,过完年没完成,总归拖沓,只说:“还行。”

虞翎轻蹙起眉,心里想着事般,她纤白手指弄他领子,偶尔会碰到他脖颈,指尖又刮过几下男人皮肤,让他呼吸逐渐沉重些后,才像想通了什么。

虞翎轻道:“娘娘要我也过去,若宫宴那天回来时天还是亮的,你想白天再看我一回吗?在马车上也可以。”

她好似一直没觉得自己容貌特殊,倒是身子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总想让他瞧瞧,夸她。

谢沉珣沉默,没说什么。

……

苏家给虞翎请的老大夫第二天就到了府里,老头子看起来有六七十,脾气臭,苏家的人都有些招架不住,擦着额头汗把人送过来,听侯府管事隐晦说要留这位神医单独住几天后,心里都松口气般,忙不迭告退离开。

虞翎的脉象比起幼时已经好上许多,但她若是心不静,脉象就会乱。

这老大夫是苏家花了力气请来的,有些真本事,皱眉小半天,又问许多事,要来她平日所用药方,最后只摇头说她这病治不了。

虞翎已是习惯,连皇贵妃那种地位派来的大夫都治不了她身子,旁人再厉害也差不多。

她的手慢慢从药枕收回,轻放腿上,请人送老大夫下去,她中午要出门赴约。

魏翘早上来信说手上宽裕了,邀她去逛珍宝楼挑首饰。

但这老大夫哎哎两声,从她用药药方里抽出两张,说:“你的病治不了,但也不是养不了,看小姑娘平时吃的东西应该都不差,至少底子养得不错,这两味补药对你身子无大用,暂可停了,还有这张……”

他似乎是看出她在喝易孕的补药,只是皱了下眉,知她要嫁宫里,药到底不冲突,也没说什么,只在她的药方子里挑适合她的。

老大夫没给虞翎开什么新方子,让她先减少用药试一个月。

他对虞翎算是宽和,没有刚才对苏府下人的臭脾气,让虞翎讶然了会。

她还不至于脸皮厚,觉得自己容貌能让别人见第一面就让别人多有宽待,但她不认识这个大夫,只多看大夫两眼,也没说什么,只是轻声应下。

侯府里大夫会商议她的病。

虞翎因宫里的事在府里待了很久,前几天被谢沉珣允去外边府宅,才算暂时解了禁足。

她要出门还是有些难的,可邀请她的人是魏翘,年后今上要给魏翘和谢沉珣赐婚,她还想去探魏翘想法。

老大夫既是来看病,自要留些时日见成效,谢沉珣那边的冯管事亲自来安排这件事,虞翎只坐在圆凳上,看他送老大夫离开。

陆嬷嬷给她端来碗银耳羹,她慢慢接过,又抬头吩咐陆嬷嬷要是中午有事,先替她管着。

陆嬷嬷忧问:“侯爷回来怎么办?他让姑娘少出府。”

虞翎慢慢喝口银耳羹,摇头道:“我很快回来。”

直到快中午,丫鬟才过来同她说马车备好了,虞翎轻叹一声,抬手揉着额头,起身道:“走吧。”

谢沉珣性子不是魏翘喜欢的,魏翘亦非谢沉珣成婚之选,但圣上赐婚不一样。

他有孝期为由拒了,但魏翘是尚书府千金,地位比别人高出很多,他拒了对自己没有半分利益。

近年头这几天的天色一直不错,虞翎出门时还出了会太阳。谢沉珣不在府中,暂管不到她。

马车从侯府缓缓驶出,虞翎对谢沉珣和二皇子间是否有联系存疑,谢沉珣说过萧庚雪心思深,不宜深交,但二皇子的脾性,显然也非他所喜之辈。

她坐马车上,轻拂开窗幔,倒不想伤了与魏翘的来往。

虞翎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珍宝楼,侯府马车慢慢停在一边后,她轻提裙,细指扶马车边下来,要被珍宝楼下人迎进去时,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

“这不是四皇子妃吗?怎么大过年还出门一趟?”姜锦誉阴阳怪气道,“大家可得躲着些,万一哪天出了点事,四皇子妃安然无恙,我们可得遭殃了。”

虞翎戴轻纱帷帽遮住面容,看见和几个少年待在一起的姜锦誉,他似乎也是刚刚到这间珍宝楼,只看到侯府马车里下来的女子是她,就把人认了出来。

她慢慢颔首道:“姜公子。”

其他的几个纨绔面面相觑,心里倒是想附和朋友两句,但丽妃失子一事大半个京师都知道,这位准四皇子妃全身而退。

别的不说,至少皇贵妃是对她不错,当今圣上宽厚,也没多怪责她。

她得宠,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下午两点左右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