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服丧期间避讳多, 大喜日子去不得。
方茹大嫂诞下府中长孙,是件喜事,谢沉珣曾给方家说过话, 虞翎名义上又仍是皇贵妃钦定的准四皇子,以侯府名义让她去送一趟贺礼, 不算麻烦。
但方茹来了请柬, 省了这一步。
谢沉珣对几位皇子间似乎十分了解, 但除了二皇子和四皇子的事外, 他很少插手在其中, 就算是有掺和,大多数时候也少有人能发现。
就连他和二皇子相交, 虞翎也常是否是另有所图。
他太过于严于律己,甚至让人觉得到了可怕的程度,可谢沉珣对虞翎,却很少有要求。
方茹来信来得巧,谢沉珣到底是筹谋思虑的性子, 即便是这种事都查了一遍。
虞翎在府里歇养好几日, 等她要去方府那天,拔步床垂下素净青帐,雕花窗外黑蒙蒙, 天快亮,虞翎蜷在谢沉珣怀里睡觉, 察觉到他要起了,迷糊着往被窝里缩一缩, 让他好离开些。
谢沉珣顿了顿, 没起, 手揉一下她的腰, 告诉她一声,四皇子也会去。
虞翎还困着,随意嗯了两声,他衣衫被虞翎蹭得微散,少女光滑额头靠在他硬实胸膛上,她总是喜欢抱着他入睡,若他哪天不在,她身子便总是缩着。
谢沉珣沉默着,修长手指划过她的柔顺青丝,虞翎迷迷糊糊中发现他还没走,问:“姐夫?”
“想去外地玩玩吗?”
虞翎微微清醒了,道:“怎么了?”
“没什么,”谢沉珣缓缓开口,“今日见了四皇子,多避着些。”
虞翎轻打一个哈欠道:“四皇子最近待我还算不错,我可以同他说说退亲的事。”
她也不是第一次和萧庚雪说,跟他说过之后再寻皇贵妃,总归要方便得多。
外边天色灰蒙蒙,逐渐要亮起来,谢沉珣手轻抚她后背,开口道:“若你当真是虞家女儿,想是只能嫁进侯府。”
虞翎彻底清醒过来,朝中姐逝妹嫁的事常有,虞家能高攀侯府,那她姐姐走后,她这个妹妹,该是要被虞家送来做续弦,到底是门不可多得的亲事。
她轻声道:“我这身子骨,别人想娶也不一定愿意娶,既是如此,倒不如不嫁,只陪在姐夫身边。”
“尽会说些好话。”
她的话说得是好听,谢沉珣没再说些什么。
等他走后不久,陆嬷嬷便进来给她更衣,虞翎轻揉着额头,倒有些懂旁人所说哄人难。
虞翎用过早膳,又喝过药后,一路去方府,刚刚下马车,便被方府人领进去。
先去见的不是方茹,是方祖父。
她上回来给方祖父贺六十寿,方家备受宫里恩宠,如今过去只不过大半年,都已经变了样。
方府这场满月酒,来的都是些亲朋好友,花厅两边挂珍美字画,坐在主位的方祖父人有老态,穿一身藏青色棉袍,他手搭在紫檀木方桌上,没让太多人伺候。
虞翎上前微微行礼,道一声方大人安,方祖父只慢慢打量她,似乎在想她有什么特殊之处,他只敲着桌子,过了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有位贵人想见你。”
他对虞翎的态度怪,和第一回 截然不同,也不再提萧庚雪的婚事。
虞翎轻低着头,心知也只可能是圣上想要见她,福身应了是。
圣上身上那些毛病从不在她面前遮掩,他不常亲自出面来见她,这回却是通过别的世家牵线,让她想不通,只觉总不可能是谢沉珣在其中做了些什么。
圣上那性子可不会是忍得了别人摆布的。
明媚日光照在人身上,温热舒服,虞翎跟着丫鬟轻步走在回廊里,路遇了方茹和一个青年男子,忽地顿足。
他们后边跟着几个丫鬟小厮,两波人似乎是正要去方茹大嫂那里。
男子约是四十出头,着身洗得发白的蓝衫,风吹日晒让他看起来不算年轻,中上容貌,比起方家里以美貌闻名的皇贵妃,却是不算什么,只莫名让人看出些沉稳敦厚,他身形修长,手里拿着个拨浪鼓。
这男人顿住步子,也发现了她,目光扫过,虞翎和他对视一眼。
方茹见到虞翎时有些讶然,还以为是四皇子邀她过来的,矜贵神情露出些笑意,道:“你竟来了,表弟邀你来的?”
虞翎面戴轻纱,唤声方姐姐,道:“是方大人要我来一趟,许是娘娘和他说了什么,四皇子尚未到,这位是?”
今天说请喝满月酒,方茹介绍道:“这是我二叔,刚回京,二叔,这是虞姑娘,你晓得的。”
方知县有官职在身,虞翎只一介民女,轻轻朝他福礼。
他没说什么,只颔首,如同两个陌生人。
方茹看不出他们之间有什么,问:“你这是要去哪?要是去见我大嫂,顺路也好。”
旁边丫鬟上前小催了一下,虞翎颔首说知道了,又歉道:“我同方大人说我有些累,方大人允我下去歇歇,我就不打扰方姐姐。”
她退到一旁,给方茹让了路,方茹笑了笑,也没强求什么,让她好好保重身子。
作者有话说:
短更,下一章有圣上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