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一直陪在虞翎身边, 不求回报对她好的,只有姐姐一个。
她姐姐最开始回京的那个月,深夜常下雨, 虞翎睡不着觉,大晚上小小身子安安静静坐在床上, 听着外边风声雨声, 抱着腿不敢让别人知道她哭了。
虞翎不喜欢, 也不太想对别人敞开心扉。
大抵是虞翎刚才所说的这句欢喜是出自真心, 让毫无准备的谢沉珣顿在了原地。
他身上给人的安全感永远是沉稳可靠, 虞翎粉润脸颊还残留着他吻留下的余热,轻道:“我心中敬重你至极, 却不知什么是喜欢,可我想如果我在世间有喜欢男子,也只能是你。”
虞翎纤白手臂被他的大掌紧紧握得有些疼,她没说自己不舒服,只柳眉细细轻皱片刻, 姑娘家这张嘴生得甜, 说出来的话和她唇瓣尝起来一样抹了蜜样。
她从前便说过无数次喜欢姐夫,那是妹妹对姐夫的喜爱,直白得让人不敢面对她。
可这一次, 她的心跳微微加快。
谢沉珣最后还是强行克制自己想在这就要了她的欲|念,手掌松了力气。
他慢慢低下头, 吻她微|颤睫毛,吻她的小巧鼻尖, 吻她唇瓣, 手掌放在她身上, 平缓好一会儿呼吸, 才道:“说这种好话,是出什么事?”
虞翎头靠在他胸膛,腰肢瘦弱,纤指轻握|住他粗|大指头,磨他平整干净的指甲盖,低头道:“我原先是觉得说了四皇子的事,随后再提姐姐,姐夫就会允许我去见她,可你先一步说了,我便想说些其他的。”
她看不到他在想些什么,也不想和他约定以后,圣上那里的事情麻烦,不是他一个人就能解决的,只愿活好现在。
他突然开口道:“要是真心悦我,嫁我可好?”
虞翎一时愣住,说不出别的话来。
她手指摸他温热指腹,虞翎对别人情绪变动太过敏感,但凡有人对她升起一些不好,她下意识就会反感警戒起来。
可谢沉珣从未见让她有过反感,明明他眼神和他的身体,都比旁人要更想着她。
他庇护放纵于她,没有底线。
虞翎轻轻握他的手放到脸边,脸颊轻蹭着他宽厚手背,道:“我不想让姐姐知道我们间的关系,若她哪天知道了,我怕是要无地自容,姐夫要是告诉她和其他人,我就躲在屋里不见你了。”
她骨子里娇娇媚媚,面容唇红齿白,谢沉珣最后慢慢沉声说了她一句胡闹。
虞翎那双漂亮的眼睛抬起和他对视,同方知县如出一辙的眸色,在她身上却格外纯真。她见她姐姐时也是如此乖顺,但当这视线放在男子身上,便不一样了。
像个被人豢|养在屋里的小妖精,晃着白净的小腿,就连她现在住的那间厢房,都是谢沉珣年幼时住过的地方。
让谢沉珣这辈子的克制力都压在她身上。
她好像懂的东西不少,可又似乎什么都不懂,能把自己未来托付给强势姐夫,注定是这辈子只能待在侯府,哪也去不了。
虞翎平日不是待在自己小院,就是到谢沉珣书房或藏书阁看书,下人偶尔会觉得怪异,但这不是第一次,反倒没什么可说的——撇去虞翎有个皇子未婚夫,单单谢沉珣性子便在男女之事上格外慎重的。
如今皇贵妃失势,在别人眼里,虞翎所能做的,也只有维系侯府关系。
所以她没在书房留太久,只走的时候还顺走了谢沉珣插在青花瓷大缸里一幅字,抱在怀里如视珍宝,看她莲步轻盈,便懂她的喜爱不是假的。
但以他们的身份,她注定是不能把那些字画都挂在房间里。
安静书房弥散女子清香,谢沉珣看虞翎轻步离去,视线缓缓转向自己修长手指,沉黑眼眸深不见底。
她的肌肤软,人也小小个,真要被宫里盯上,逃不过,可她只要是住在侯府,在他羽翼之下,便是安全的。
但足以威胁她性命的那几个人,每一个人都可能让她身处险境。
谢沉珣慢慢起身,官袍衬他颀长挺拔身形,他走到身后书墙,打开一个装信函的木匣,修白手指翻了翻,挑出一张没有标记的干净信纸,抽出来,又坐回来,撩袖斜磨墨。
谢沉珣刚才已经写过一封信,让孟大人带出去,寻些手段送到皇贵妃手中,看她是想继续留在皇宫里享福,还是做保住那条性命。
在他走之前,有的东西,是要解决,譬如她的婚事。
……
虞翎到底是没告诉谢沉珣自己见过圣上一事,圣上单独到方家见她,问的是她和谢沉珣有没有过关系,让人猜疑他知道些什么,让虞翎不得不冷静应对。
她既然对圣上说的是没有,那便只能是没有,告诉谢沉珣,只不过让他徒增压力。
侯府下人不太敢议论京师的大小事,怕被谢沉珣捉到挨罚,虞翎亦不曾主动问起,她从借住在侯府起就是安安分分,即便是查她姐姐,也是借着替侯府掌管事务的便宜之处,不会让人察觉到她的怪异。
虞翎姐姐刚刚醒来,她心病居多,又用了刺激的药,身子大不如从前,连笔也提不起来,是让小周大夫给她代笔写信。
京师两年便足以大变一通,物是人非,泉姐只询问虞翎近况,问她生辰那日想要些什么。
虞翎从小喝多了药,最盼望有个好身子,在其他方面要求甚低,也没说自己想要,只写着盼姐姐身子早日恢复安康,差人把自己新做的衣裳连同信送出去,让她姐姐勿要担心于她。
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亦不知方知县此次回京,为的是为什么。
萧庚雪生辰比虞翎早三天,他不常兴办这些事,亦少有收礼,端的是勤俭之风。
虞翎上回和他说完退亲的事,没得到他给的回复,隔天却得了皇贵妃召见,说圣上念四皇子孝顺,许他们母子相见用晚膳,皇贵妃请旨,让她这个未来儿媳顺便来一趟。
丽妃娘娘的事尚未查清,萧庚雪仍旧是有嫌疑,但他自己有些手段,不曾在这宗案子里卷入太深,刑部至今没查出到底是谁所为,又不敢匆匆定罪给宫人,只能做着样子继续熬。
他们觉得圣上是哀恸过度,没给最后期限,只是熟悉那几天事的,都清楚自丽妃那张脸毁了之后,圣上便没再见过她,看着悲痛,但他所为,淡漠得不像死了一个宠妃,更让人摸不清头脑。
虞翎几乎每回进宫都不得安宁,不是身子犯病,就是得罪嫔妃。
这一回特地专门请示过谢沉珣,大半夜问他自己能不能去,谢沉珣这几天都来得早,他只睡在床外侧,给她掖好被角,说一声没事,圣上那天会私下出宫。
虞翎头发微散开,顿了顿,记得他当初把她带出门去逛集市,也是说她生辰那日,他有事陪不了她。
他既然早知道她的身份,也该清楚她和四皇子出生日子只隔大半天,那他的有事和圣上的出宫,又有没有关系?
她不曾对谢沉珣说自己遇到的所有事,亦知他在朝为官,许多东西不能告诉她。
虞翎只轻抿软唇,柔白的手臂搭在他的精瘦腰身上,小手轻攥他里衣,道:“你想做什么事,我不会问,我自幼只有姐姐,现在有你在身边,也不想你受任何人伤害,也不要你拿自己冒险,只要你平平安安。”
黑暗中的谢沉珣好像笑了,但虞翎看不清,只觉他身上好像舒缓了许多,他成熟稳重,只吻她的额头,让她养好身子,说他从京外回来那晚,可能会很想要她。
虞翎双腿细直又纤长,听完他的话后,却慢慢蜷起,她露面次数多后,便常有人说她比皇贵妃年轻的时候还要貌美,身子上下挑不出毛病,哪哪都生得恰到好处。
换做哪个急色的,她或许都要因为频繁的那档子事弄得有孕,可谢沉珣骨子里便是墨守成规,忍得住,虞翎夜里趁他熟睡时帮他的次数,都要数不清。
可那也只是她觉得他在熟睡。
虞翎在萧庚雪生辰那日进了宫,萧庚雪站在宫门口等她,他还和往常一样,温温和和唤她虞姑娘,只是多说了几句:“我知道虞姑娘心意,心中尚未有决策,只是那天的那些话,望虞姑娘不要和母妃提,她一心要我们成亲,若是恼了她,该气出病,但她现在处境,敢来太医恐怕没有几个。”
萧庚雪性子曾被圣上夸赞过,用词是够狠毒。
能被圣上这样说,不是一件好事,虞翎在萧庚雪面前,从不曾懈怠,这桩婚事不管他想不想退,都不是他们二人能决定。
她也没再说什么,只颔首轻回。
往常萧庚雪生辰都是在皇贵妃宫里办,虽办得不大,但只在这天萧庚雪想要的,皇贵妃不会拒他。
他能这么孝顺皇贵妃,少不了幼时教导,可皇贵妃不曾薄待他,亦是真的。
虞家父母的死和皇贵妃有没有牵扯,虞翎不知道,只是皇贵妃那嚣张跋扈的性子,想对一个人好,直白又了当,想对一个人坏,也是一堆坏主意。
作者有话说:
还是让方知县来得更猛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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