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姐和先平阳侯之间, 曾育有一子。
她喝药伤身,难产生子,孩子出生没多久就夭折, 泉姐甚至只模糊看过一眼。
虞翎最近成亲,府里摆了流水席, 现在婚事因为他们的身体推迟到以后, 要再提上议程, 恐怕得更久以后。
谁都知道虞府如今只虞翎一个女儿家, 又是体弱多病, 偷偷摸摸送个刚出生没多久的男孩过来,不知家中人是不是打着什么注意。
虞家资产到底还是有底子的, 要是嫁了齐家,这些都是嫁妆。
泉姐对小孩总有怜惜,虞翎自小是她带大,自己十月怀胎生下,亦有感情, 只种种事情加在一起, 令人身心俱疲。
丫鬟报官的消息传到虞翎那里时,虞翎也只轻揉着手腕,顿了顿, 说一句报官就好。
泉姐假死离开侯府,先平阳侯和谢大夫人都隐约清楚, 但想过去心中那道坎,不是那么容易。
先平阳侯在她姐姐死后没多久便犯了战场上的旧疾, 拖来拖去终是难治, 最后病重而亡, 去年谢家大夫人也因常年体弱多病, 香消玉殒。
虞翎不知泉姐从前怎么想他们,但至少在她面前的泉姐,从来没表露过对他们的恨意。
大抵谁都不知道怪谁。
泉姐中午来了一趟,陪虞翎用午膳,说起那个孩子时,还说从前虞父常接济穷人。
虞翎顿了顿,问道:“当年家中出事我还小,不清楚家里是怎么回事,也不敢去问别人。”
泉姐喝着粥,低道:“母亲那时不知为什么想换下人,几天之内遣散一堆,又换了新的,偏巧天还凉,母亲那间暖房里新来的下人偷懒回去睡觉,没注意到火折子掉了,等发觉着火时,已经晚了。”
虞夫人刚生产没多久,正是嗜睡,虞父陪伴爱妻,也呆在一间屋子里。
只虞翎是身子太差,不得不让大夫和医女时时刻刻看着,不同他们住在一起,逃过一劫。
虞翎看向泉姐,终是不敢提起皇贵妃,她怀疑皇贵妃,又觉以皇贵妃的性子,不该会考虑到杀人灭口的事,只轻说句:“姐姐勿要再伤于此。”
她从未过问泉姐有关先平阳侯,懂得有些事,该永远瞒在心底。
泉姐笑出来,道:“过去十几年了,再伤也伤过去,罢了,不说这些,昨夜被小周催着离开,还没问你大公子待你如何?他可是要帮你做些什么?”
虞翎道:“我从前一直以为姐姐喜欢他,不想他再娶,便待他亲近些,我也知姐夫从我到侯府时就很疼我,是姐姐的吩咐,若姐姐还在侯府,我必是要离他远些。”
泉姐知她乖,眼里只装着自己,又有些无奈,放下碗道:“我倒是想喜欢他,可他性子冷淡,平时起得早回得晚,忙得很,你姐姐我最要面子,不想对那种男人低三下四,求他照顾你,留我的东西给你做个念想都是迫不得已,每月初一能见他一回都算是不错了。”
两姐妹都笑了笑。
虞翎说:“我不知姐夫想要做什么,倒也不忧心,若是最后嫁了齐三公子,便把虞家的嫁妆全给姐姐,要是谁也嫁不了,那更是好,我想一辈子陪着姐姐。”
泉姐撩袖拿起筷箸,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道:“你再唤他姐夫,他或许是不高兴了。”
虞翎轻轻顿了顿。
……
宫里圣上大病,对外边来说,是秘密,虞翎从谢沉珣那里得到过一些只言片语,听过一遍后便觉他,不再多问。
这是她管不了的事。
他要处事,两天来一趟虞家,泉姐来和虞翎说开了,虞翎心里落下块石头,她没惹泉姐生气。
谢沉珣来时,她却是迟疑了,没改口,只握住他的手掌,靠他怀里,心中既怕圣上那里中途好过来,又怕诸事繁多,他处理不过来。
虞翎清楚知道他们之间的不可能,她已经有过两任未婚夫,谢沉珣还是她的姐夫,即便心中再喜欢,也不该结合。
太容易受人诟病。
这时候的谢沉珣总是轻顺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的心思,他偶尔会让虞翎感觉到后背阵阵冷意,可又觉得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他没必要对她什么,她已经是他的人。
虞翎最后也没主动和他提过解除和齐家的婚事,嫁与不嫁于现在的她而言,没什么两样,谢沉珣不会让她出嫁。
可放在谢沉珣眼里,便是她对自己嫁谁都无所谓,无论是齐三,还是四皇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那里没动静,虞翎却还是想着皇贵妃和虞家的事,纵没再见萧庚雪,私底下也托泉姐传了封信给他。
她和他处得来,若没有谢沉珣,两人结为夫妇亦是好事,但她对他没心思,这一回,也只是想问他皇贵妃在后宫,可还有什么亲信。
一切都被谢沉珣看在眼里。
虞翎不知道,亦忘了,谢沉珣是占有欲极强的人,他不会和人分享自己心爱的东西,更不想让人看见。
她是在山中被拘束惯了,身子差得对外面的东西提不起兴趣,待在虞家安安静静养身子。
服侍她的丫鬟对她也恭恭敬敬,她们到底是侯府的人,只要她想外出,丫鬟便劝她等谢沉珣回来再一起去外边走走。
连去寻泉姐,都说先歇着,养好身体再过去,泉姐会高兴些。
虞翎起初没放在心上,她尚知自己身体是什么德行。
直到有一回魏翘来了,她又久未外出走动,要出大门亲自接人,又被丫鬟拦了下来,依旧是苦心劝她身子差,还是先歇养着,让泉姐去帮她应付。
她突然看向眼前的两个丫鬟,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自己是被谢沉珣关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18点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