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死心、野心和决心

战场上的局势基本上可以用一边倒来形容,丧尸兵们慢慢被消灭,拜圣女教主将蒋超见是不可为,便想收兵回营。

而已经完成任务的林越,依旧是变身成一只麻雀,在附近徘徊,他在盘算是不是要再次出手,本来自己的任务只是除掉百炼归魂以及五千丧尸兵,这个目的基本上已经做到了,自己本可以功成身退。

但是拜圣女教的主将,还有三妖中的黄牛都在这里,他们是打算在丧尸后边捡便宜的,谁知道竟是如此结果。如果此时出手,便可直捣黄龙,斩去敌首。

至于他们身边的士兵,林越倒是不大担心,尽管他没有把握对抗数万士兵,但是千百人短时间内的围杀还是能抵抗一二的。届时只要斩杀敌方主将,剩下的人自然不战而溃。

只是这样未经许可,擅自行动真的好吗,但见战场情势变化,拜圣女教一方明显要撤退,机不可失,此时诛杀敌将,也可免除双方短时间内的交战,能够挽救不少性命。

电光火石之间,林越做了决定,飞到敌将所在猛然变身,向下方的蒋超还有黄牛攻去。

林越仓促出手,变回真身并未一击而中,蒋超和黄牛被闪现的杀机所惊不敢停留,向不同方向夺路而逃,林越从一个小兵手中夺过长枪,在万军之中大打出手,仿佛狂风过境,利刃割草一般,只杀得拜圣女教一众士兵脸色狂变,心惊胆寒,根本没法组织有效的攻击。

连日来的几场失利,已经叫大军的士气颇受打击,今日又见豆子兵围杀丧尸,他们只当是朝廷的精锐,倒也没想到道术、法术上边来。可这死士一般的军队却也吓到了他们。

紧接着主将差点遭袭,他又跑得无影无踪了。那小兵们干嘛还要留下来等死,顺着大家一道跑吧。

乱军之中,即便是林越也难以找到二人准确的所在,不过凭借修为,他还是盯上了黄牛。

……

天空中一道惊雷划过,转瞬之间倾盆大雨席卷而下。

霸州,圣女殿

冷月孤薇看着窗外的阴雨,她的心情也不禁烦躁起来,看向西南方向,远远望去,竟有一股冲天的怨气。

这时候,九言卫之一的‘者卫’阿娜走了进来,虽然九言卫乃是圣女冷月孤薇的近卫,但是真正能自由出入圣女闺房的,也只有九言卫中唯一的女性‘者卫’阿娜了。

九言卫,是指圣女亲兵圣战士中最强的九人,以‘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命名,除了已经死了的‘兵卫’断峰,其他八人目前全在霸州城。

‘者卫’阿娜拿着一张纸条:“殿下,南边战场出事了。”随即将桃关这两日的攻防简单那一说,除了片刻之前林越诛杀百炼归魂以外,基本上的发生事情都讲了。

冷月孤薇苦笑道:“是吗,是柴胜男师妹……你的消息看来已经过时了,不光是三妖中的两妖,只怕那百炼归魂也已经完了。”

‘者卫’阿娜平静说道:“殿下感应到了?”

冷月孤薇遥望西南:“百炼归魂泯灭人性,断绝人伦,合该有此一劫,只可惜这些无辜罹难的百姓。”

当初拜圣女教三十六护法成立,冷月孤薇也曾侧面了解,诚然,这些人里有修为高深,且行事有德有度的,但也有卑劣奸诈的龌龊小人,甚至一些行为暴虐之徒。

这些人或是杀生害人,或是炼药炼尸,全都是邪魔外道的路子,尤其是这个百炼归魂,不光是用活人炼毒炼尸,更有甚者,竟然吸食这些受害者的魂魄,这已经触碰到了世间底线了,其他人再残暴,冷月孤薇尚且无言,唯独此事不可不言,只可惜每次进言皆被父亲冷月青云打回。

现如今林越诛杀百炼归魂,被他所拘禁的魂魄飞散,即便是相隔千里,冷月孤薇也明显的感觉到了,这是数万冤魂的哀泣,亦是数万厉鬼的怒吼。

不只是她,只怕世间无数能人也都不自觉地关注桃关那个方向。

冷月孤薇说道:“终于到时候了吗……”

‘者卫’阿娜见冷月孤薇心情抑郁,便劝道:“殿下不必如此,那三个废物完全是自作自受,那位蝶谷的柴将军只不过赢了一阵,来日方长,下次再来过就好了。”

冷月孤薇却摇头道:“不会再有什么太好的机会了,充其量不过是给他们添点乱子罢了,拜圣女教……要完了。”

‘者卫’阿娜不知道冷月孤薇怎么会因为只输了一阵,便变得如此悲观。但还是宽慰道:“殿下何必忧心,我圣教尚有大军在外,更兼良将无数,不会让他们嚣张太久的。”

冷月孤薇却摇头道:“你不懂得……”

“是。”‘者卫’阿娜不再多说什么,其实她对拜圣女教也没什么好感,只不过圣女冷月孤薇太重视这份‘父女之情’,所以才聊做宽慰的,但是普通的话语并不能使冷月孤薇释怀。阿娜明白冷月孤薇定然是知道了什么,而且事情很严峻,不是说两句好话打打气可以解决的。

冷月孤薇忽然又说道:“如果有一天,真有人反攻霸州,甚至还要杀我,你们都不准阻止,明白么?”

‘者卫’阿娜:“不,保护殿下是我们的使命,岂能如此。”

冷月孤薇叹了口气,不再多说。‘者卫’阿娜也有疑惑,但是她没有再追问,反倒是对刚才所发来的纸条起了兴趣,竟能让殿下有这样的感慨,甚至连后事都准备好了。难道这位蝶谷的弟子真的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

一路向潞州行进的拜圣女教援兵们也被这场大雨所阻。

玉龙君终于可以自己掌控一军,这几天心中不断的谋划着复国大计,此次出征除了相应调配的一应将官,在拜圣女教三十六护法中,除了自己以外,玉龙君还带了四人。

之前拜圣女教大军的运粮官魔萝的师妹慕小月就在其中,另有一名黑袍道人虽在后军。跟在玉龙君身边的却是一对主仆,二人也是跻身三十六护法之中,那主子浑身珠光宝气,人却显得比较清瘦,和世人想象中那些白白胖胖的富家翁比可谓是大相径庭,他便是号称中山郡首富的宋环,他不光是一方富豪,也是一位修为不俗的散修。

而他身后的却是一个番邦家奴,只见此人身长九尺,通体黝黑,肩上扛着一只大锤,不似天朝之人,若是有常年在海上行商的人,自然可以认出他是昆奴岛上的昆奴。

这个黑奴被宋环买下,带在身边听用,也不曾起什么名字,平日里只唤作九尺黑奴,除了一把子气力,倒也算忠实可靠,不过脑力欠发达,只知道吃、喝、女人。

天将变色,众人就地扎营,刚刚完成大雨便下了起来。

玉龙君坐在主账之中,温上了一壶小酒,缺听账外有人说道:“君上,好惬意啊。”

来人正是那中山首富宋环,他身后自然跟着形影不离的九尺黑奴,宋环比了几个手势,九尺黑奴哼哼一乐便走了出去。由于这个黑奴不懂大周官话,只能和主人比划着手势交流。

玉龙君说道:“宋先生,雨天寒气重,不如来喝杯水酒暖暖身子。”

“君上相邀,怎敢不从啊。”

“先生请。”

“君上请。”

放下酒杯,宋环又说道:“君上此番挣脱牢笼,又能独自带领一军,相信日后必将大有作为,待功成之日……”

玉龙君轻声一笑:“先生放心,我必不会忘却先生资助之情,先生所提的要求,我一定兑现。”

宋环微微一笑:“那就先谢过君上了。”宋环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只要大幅提高商人的地位,并让商人势力有参政的权利。

身为商家的宋环自然明白奇货可居的道理,早早便向投资一方势力,以期达到参与天下的大业,可是他没有选择各路诸侯,因为大周的天下实在是太注重出身门第了,商人是民籍中最低的一等,去酒楼吃饭甚至不上上第二层,就是投靠了这些诸侯也不过被利用罢了,到头来商人依旧低贱。

拜圣女教的出现让宋环眼前一亮,因为他的理念和目前的朝政格格不入,王权走不通,走一下宗教试试?宋环一面接触拜圣女教,一面小心做的试探,结果令他失望。

商人的地位不会改变,被掠夺的依旧被掠夺,只不过以前是用王之权,现在是以神之名,名目不同罢了。

偶然的机会里,宋环得知了玉龙君的情况,于是便有了助他复国,在以商人参政,逐步架空王权的设想。而玉龙君何尝不是像那些诸侯权贵一般在利用他们,两个满脸带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的人,开始为未来谋划着。

桃关之前

大战已经结束,拜圣女教全线溃退,主将蒋超逃得性命,丢下大部分士兵以及粮草辎重,逃回了武阳县。如果要是普通敌人,柴胜男倒也愿意追击,但是现在比起这两万溃兵,关前这些带着丧尸毒的五千死尸更重要,虽然不是每个人都会变丧尸,但是这个尸毒的传染性还是很强的,不及早处理会有大|麻烦。

林越带回了一颗牛头,这个自然就是三妖中的黄牛,而窦恒不顾身体的劳累,到关前去收尸了。

天色阴沉沉的,虽然没有下雨,却也叫人感到一丝阴寒,窦恒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认识的人被码放在一起,这些都是窦姓的族人,他们被带去强行用毒变成丧尸,现在却连一个全尸都不能给他们留下。

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这还只是窦恒认识的窦家的人,其他枉死的百姓更是不知凡几,为了防止尸毒扩散,不仅不能给他们留全尸,还要就地火化。

窦恒将自己的族人集中,然后点起火焰,将一切的罪恶和悲伤化为灰烬,火光中,窦恒轻声吟唱着家族中所传,祖先的词律:

青春受谢,白日昭只。

春气奋发,万物遽只。

冥凌浃行,魂无逃只。

魂魄归徕!无远遥只。

魂乎归徕!无东无西,无南无北只。

……

唱着唱着,窦恒落泪了,不光是这些窦氏族人,还有那些无辜百姓,拜圣女教!不报此仇,亡者岂能安魂入土,夜守故乡,不报此仇,生者又岂能乐享樵苏,苟活一世。不报此仇,窦恒枉为人子!

林越和柴胜男望着火光下的窦恒,相视一眼,微微叹了口气便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