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无法选择的出身

“思多尔城狼子野心,这一次的联姻只不过是因为他们不能一口吃下我们,所以才提出的妥协,用你们周国的话讲,这叫做缓兵之计。”解释完前因后果之后,赫娜公主和姬雅说道。

“那公主没有和国王说吗?”姬雅疑惑着。

“自然是说了,可是希安纳的贵族们也不想打仗,这次战争任凭强大的思多尔联盟如何进攻,我们都牢牢的占据上风,这或许给我的父王莫大的自信,认为这样就有资格和思多尔讨价还价了。”

姬雅也是沉默不语,经过了苏兰岛的事情,她对于军事和政治不再是一无所知,但却有些反感:“那公主打算怎么做?”

赫娜公主说道:“后天对方迎亲的队伍就要到达,我曾强烈的反对这桩婚事,但是换来的却是父王的软禁,连手下的卫队也被迫解散,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结婚之后,我亲手杀了思多尔的国王西蒂斯。”

姬雅诧异道:“这样一来,公主不就是死定了?而且两方还结下了死仇?那时候的局面就会不死不休了。”在别人的国家里刺杀国王,赫娜公主确实抱着必死的决心。

赫娜笑道:“思多尔的国王最大缺点就是还没有一个好的继承人……要知道,这一次是他第三次结婚……”

赫娜给姬雅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其实思多尔的国王西蒂斯不能算年轻,属于中青年一辈,年纪正好卡在和那公主和她父王中间,按理说这样的英雄,孩子早该满地跑了,但实际上他虽然有孩子,却只是三个幼童。

西蒂斯的第一次婚姻是在他年少的时候,那时他刚刚当上一城之主,权力还不稳固,所以联姻的对象是思多尔本地的大贵族。等到他完全掌握了权柄,王后的家族便被毁灭,而王后本人也死的不明不白,他们所生的王子更是在外出打猎的时候意外身亡。

西蒂斯的第二次婚姻是在他青年的时候,那时他正带领着思多尔城崛起,势力还不算强大,所以是和一个势力比自己稍强的城邦联姻,娶了对方的公主,最后不出意外,这位王后和她娘家的城邦一起毁灭了,他们所生的是一位公主,却也在年幼的时候溺水身亡。

现如今思多尔足够强大了,但是西蒂斯却没有一位王后,或许他有很多女人,毕竟一路征伐,亡国的公主妃子太多了,也生出了两位王子和一位公主,但是到现在他们的年纪都不大,最大的才六岁。

赫娜公主明白,西蒂斯之所以一直不立王后,为的就是把这份利益最大化,现在用到了自己的身上。把希安纳战斗意识最强的公主娶回家,不光能得到大笔陪嫁,还能从内部瓦解希安纳的主战势力,只怕过不了多久,赫娜公主就会步前两任的后尘,落得个身死国灭的下场,西蒂斯就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

如果照着赫娜公主的计划,自己刺杀了西蒂斯,虽然两国的仇恨会增加,但是思多尔城会混乱一阵子,而被他们压迫的小城邦也会反抗。到了把各方势力捋顺的时候,恐怕思多尔早已元气大伤了。西蒂斯活着的时候都打不下希安纳城,那时的半残势力就更别说了。

而两方结仇对自己这边也不是坏事,希安纳城的高层们太享受安逸了,有这么一头结了血仇的恶狼在外面窥视,就算是被迫的,他们也会打起精神应对。凭着希安纳城的底蕴和商贸,只要统治者的脑袋不犯抽,这个国家就稳如神山。

看着赫娜公主为了自己的国家操碎了心,甚至不惜献出生命,姬雅心中也有了些触动,所以她提出自己帮助赫娜公主去杀西蒂斯。

赫娜公主说道:“不行,这场战争中,周人可以协助但不能参与,要知道这里的国度都是有神明庇护的,虽然大家杀作一团,可实际上也是内部争斗,如果你们周人参与进来,不光敌人会反扑,就连我们的盟友也会不高兴的,要是引得神明出手,恐怕事情会更麻烦。”

姬雅这才想起,林越之前和他聊起过,双月之海的神明就是一群强大的修士,强大到连他都望而生畏。姬雅依稀的记着当初在双月之海外,这里的海神是如何向船队发动攻击的,若不是漆雕翎老师的诛仙小剑,恐怕就连师父也要死在这里。

自己不能出手,赫娜就只能选那条找死的路,姬雅心里很不舒服,赫娜公主却很豁达:“人固有一死,能为国家而死是我的荣幸,也是一个公主的责任,可惜这次雪莺没有过来,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交代给她呢,这样吧,你等我一下,我去给她写封信。”

姬雅知道这是赫娜最后一次和匠门的寇雪莺联系,这两个相隔千里海域的知己,恐怕再也没有相见之日。下一次寇雪莺随着舰队来到双月之海,赫娜公主恐怕早就化为一堆白骨了。

……

从王宫回来后,姬雅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夜晚她依靠着窗户,看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回想着苏兰岛的索伦王子和这里的赫娜公主。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遭受到了背叛和苦难,在身上留下了伤痛与折磨,今天在王宫的时候,姬雅就发现了赫娜公主多处带伤,之前的希安纳保卫战,作为主战派的赫娜公主,带领着自己的卫队冲在最前沿,在战场上留下了希安纳女武神的传说。也正是因为如此,赫娜公主断定思多尔的国王西蒂斯提出的联姻是不怀好意的,他是个要自己掌控一切的人,而赫娜公主嫁过去的后果只有死路一条。

即便是这样,为了国家索伦王子奋战到了最后一刻,赫娜公主也决定以死为国,尽管他们一个结局圆满,一个悲情英雄,但是他们都无愧于王子和公主的身份。

想到这里,姬雅才开始慢慢正是自己的另一个身份,自己也是一位公主啊!在王室倾颓的时刻,自己取走了大王兄的修为逃离了王室,在国家陷入灾乱的时刻,自己远渡出海逃离那里。

到底大周是自己的祖国,还是苏兰岛是自己的故乡?姬雅也说不清楚,就连师父林越,在这一路上也刻意回避着姬雅的身份,似乎是不愿意让她在想起。想起王宫的冷漠,想起异族混血公主身份的尴尬,想起大王子牺牲了修为,姬雅的母亲了断了生命,就是为了让这位金发公主能够自由自在的活着。

但是自己真的能这样活下去吗?老实说,姬雅并不欠大周王朝什么,虽然她在王宫长大,却并没有享受什么公主的尊荣,她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也没有因此而得到更多,那自己为何要为此付出呢?

可是在回想索伦王子和赫娜公主,他们虽然被这个国家做供养,但是否要用命去还?在这个问题上,姬雅犹豫了,她不知道该作何选择,而且大周朝人才济济,自己又有什么本领?一身厉害的修为?那大周境内太多了,不缺自己这么一个混血公主来忧国忧民。

姬雅看似被自己说服了,但是当天晚上她还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第二日上午,思多尔城的使者带着大批礼物到达,明天就是了思多尔的国王西蒂斯迎亲的日子,到那时他会亲自前来,而今天是这只是过来打个前站,看着成箱的宝物,希安纳的高层们也很高兴,本以为思多尔那个穷乡僻壤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没想到东西还挺多,这一时半刻都数不完,这样一来,对于思多尔城提出的大笔陪嫁,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明天对方的国王就要来了,今天要和使者敲定很多细节,这些礼物先行入库,以后再慢慢清点吧。

整个希安纳城沉浸在了欢乐的气氛中,人们喝着酒,欢乐的蹦蹦跳跳。赫娜公主在高塔上看着人山人海,这里既有希安纳的军民,也有之前过来结盟的其他城邦代表,还有包括大周商人在内的一些中立势力。

在战争的时候,人们躲在墙后,是赫娜公主带头冲锋保护了他们,如今战争阴云的消散,也正是因为他们把保护自己的公主卖掉换来的。

姬雅虽然在人群之中,却没有被欢快的气氛所感染,她知道这里的人越欢乐,讽刺的是对于赫娜公主就越不公平。恐怕以后就算是身死,赫娜公主也不会有什么好名声,因为她刺杀了思多尔的国王,她会永远被唾骂,因为一己私欲挑起了战争。人们看不到思多尔的国王西蒂斯的野心,也看不到希安纳富有但是软弱,思多尔强大但是贫穷的现状,他们也不会相信双方战争的必然,只会怪罪那个挑起战争的执行者。

思多尔城并不畏惧,他们想办法将娶走了希安纳城的女武神,也许不用赫娜公主去刺杀,他们就会随便按上个罪名,杀死女武神再度展开战争。或许缓上几年,或许马上动手,但是对于结果,赫娜公主也好,姬雅也好都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