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细细思量片刻,凭此推断日本人要有什么动作,也没什么依据,但刚刚的思索,还是让林默觉得,日本人这一吃几个大亏,肯定不会善摆干休,得防一手。
思罢,林默道:“科长,我觉得日本人一连吃几个大亏,后续肯定不会摆休,还不知道他们会搞什么幺蛾子,虽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但咱们还是得提前防一手啊!”
“放心好了,我与老板早有相应布置,虽不敢说万无一失,但也准备了很多应对之色。”
“看来是多心了!”林默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感觉自己说的有点搬门弄斧那味。
“唉……”徐顾煜摆了摆手,笑道:“别说什么多不多心的,虽然古话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但我觉得多想多思考没什么不好的,尤其是对你,走到我这高度,就是早晚的事,那时候再临时抱佛脚,可就来不及了。”
这话出口,林默赶忙谦虚了几句,顺带不留痕迹的拍了徐顾煜几句小马屁,把徐顾煜说的喜笑颜开。
“好了好了,不废话了,继续说正事,冮匪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现在说回特工总部……”
在徐顾煜介绍下,林默总算清楚了事情始末,原来特工总部让江匪接二连三戏耍下,一下子在国府里成了笑话,当然其中也不乏情报处在里面推波助澜。
特工总部自然不肯摆休,调集了大批特务前去搜寻江匪行踪,当地的驻军保安队也是纷纷出动,弄得那叫一个声势浩大。
但这世道的官匪兵啥情况?俗话说的‘匪过如梳,兵过如蓖,官过如剃’,那一点都不夸张,那些地方杂牌军保安队和特工总部的特务,完美诠释了这句话,搅扰得地方那是鸡飞狗跳。
此事让人捅到南京的(徐顾煜没明说,但林默敢说肯定也有情报处功劳),登了报,一下子让特工总部成了众矢之地,嘲笑批判怒骂之声四起,特工总部被搞得灰头土脸。
当然这在国府内部也不算多严重问题,更别提特工部背后站的是身为c.c系大佬的陈氏兄弟,特工总部到此也只是失了面子。
真正的麻烦,是特工总部抽调走了大批特务,一下子使得对我党的打击力量大减,出现众多破绽,我党地下党组织借机将筹备的大批物资运入苏区。
此事传到蒋校长耳中,再加上江匪早有准备,提前转移了老巢据点,让声势浩大的进剿行动扑了个空,导致特工总部上上下下被训成孙子。
至此,特工总部不知是看情报处在对付日谍上接连取胜红了眼,还是为报复特工总部私下里的小动作,亦或是真以为情报处与江匪有联系,反正特工总部最终是把予头指向了情报处。
“……目前,特工总部不仅动用大量关系,在人员晋升上卡我们,情报处在对付红党时,不是被他们截胡了,就是接连的搅局,搞得情报处在这方面寸步难行。
而且在我们打击日谍一事上,特工总部也拿来做文章,一下说我们在对付红党上消极怠工,一下又说我们反对攘外必先安内的国策,反正就是各种扣帽子。
这特工总部在江匪手上吃了大亏,也将黑锅往我们身上扣,说我们与江匪有联系,养寇自重,为打击他们不择手段…唉,主要我们在这上确实不干净啊!”
林默听了,沉思片刻,开口说道:“科长,您担心的是后两个问题?”
“对……”徐顾煜点点头,开口道:“前两件事,虽然对我们情报造成了不小影响,但见招拆招,虽会吃不少亏,但还算好处理,给你说这个,也是让你们多留点心,以免行动中被特工总部搅局。
后两项,看着是特工总部恼羞成怒的胡乱攀咬,但这只是点表面现象,那些家伙心黑的很,一旦此事上头信以为真,那会造成的麻烦不知多大,对我们来说,连解决的机会都难寻。
像对付日谍,上面怀疑了我们的动机,那就是与国策相违,就是忤逆了校长;养寇自重,帽子也不比这小。”
林默听懂了徐顾煜的担扰,情报处是特权部门不假,权力庞大也不假,但这一切的来源是老蒋的信任,一旦这言论让老蒋信了,哪怕只是怀疑,只要这信任一动摇,那情报处很可能迎来灭顶之灾。
林默沉思片刻,道:“科长,我个人认为,对付日谍一事上,倒是不必太过担忧。
首先,从这段时间打击日谍获得的消息,国府已被日谍渗透成了筛子,反击日谍的工作,已是势在必行了。
而上面的态度,虽然没有明确表示支持,但我们搞出这么大动静,上面也没见说啥,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其次,从目前国内局势讲,攘外必先安内的这个‘内’,主要也就是红党,围剿工作也节节胜利,苏区一点点缩小,胜利在望。
次要的这个‘内’,也就是各地的那些军阀势,目前已经明面上归属了国府,这些人可能上窜下跳,也可能公开反叛,但很难再出现之前中原大战那种局面。
一则,国府势大,这些人单拉出一两个不可能是国府对手,其自已内部也是派系林立,各自之间也互不信任,难以联合。
二则,名义上已归属国府,你可以口头上反对国府,私下里也可以听调不听喧,但你要真拉着队伍与国府打,那就是反叛,很难获得民间,乃至其手下人支持,所以这些军阀也难气候了。
不过这形势,也限制了国府对这些人能采取的手段,采用政治手段,对这些人进行分化、打压、整编等可以,要采取军事行动,除非那些人主动跳出来反叛。
所以目前国内局势,是与红党战事节节胜利,与各军阀间又难有大战发生,那下一步与国府可能发生大战的,就毋容置疑了。
这一点,我觉得上面应该清楚,而且校长可能也动了心,要知道我们这段时间动作可是很大,与日谍在南京大打出手不说,还可能引得日本人发难,但上面却未曾制止,甚至某些压力都未传来。
最后一点,就是上面成立情报处的心思,特工总部成立得比情报处早,势力比我们大,按理说情报工作交由特工总部干就好。
但现实是,现在情报处与特工总部是一个级别,上面还划拉了军宪警这么个不比党务调查小的盘子给了我们。
谷</span>很明显,校长就是不想特工总部这个不受他直接掌控的部门,全揽情报工作,让咱们来制约其,跟其打擂台。
基于这个前提,我个人认为,我们对付日谍的工作,利要远大于弊,毕竟没成绩,上面既不方便公开支持我们,对我们能不能与特工总部抗衡,心里也没底。
但现在不同了,日谍本就出了名的强悍,我们却能战而胜之,且不是一次这种巧合,这足以证明我们的能力,能制衡特工总部,我觉得往后,上面应该会给我们更多的资源。
至于往后是否继续对付日谍,我个人认为得继续,一则,就如上面分析的,对付日谍的工作在未来会是趋势。
虽然目前条件还不是很成熟,会有反对与压力,但提前着手,会让我们在未来占据优势,甚至有机会同特工总部对付红党一般,牢牢把持这一工作。
二则嘛,咱们目前也无更好选择,红党方面,让特工总部视为禁脔,我们每一步都是重重阻碍,以自己劣势对别人优势,很难占到什么便宜,也难以超越他们。
军警宪是我们的基本盘,但贪腐渎职这种事太常见,常常牵扯甚众,难以掀起大案,或者说得不偿失,除非有人反叛,可这发生几率太低了。
综上来讲,对付日谍,虽然上面没明确表态支持,有可能在出事时背锅,但胜在无竞争对生,量大有充足立功机会。
至于特工总部说我们在对付红党上消极怠工,这纯属睁眼说瞎话了,这是我们不想吗?是你不让啊!我们一伸手,你恨不得把我们手剁了。
这番言论丝毫占不往脚,上面应该也清楚这是内斗,不大可能信以为真,不过为防万一,我们还是得红党一事上做足文章,只不过得把握好度。
一方面展示出对付红党的勃勃野心,但另一方面,又不能用力过猛,最好是引来特工总部进行搅局破坏,表现出在与特工总部争斗中处于下风。
一来可对上面有个交代;二来将与特工总部争斗圈定在此范围之内,避免扩大让处里其他工作再受阻击,牵扯处里太多精力,同时也迷惑特工总部,让他们觉得我们始终比不上他们,误判我们的真实实力。
三来嘛,说来有些阴损,得让上头觉得我们有抗衡特工总部的潜力,但又比不上特工总部,从而保持对我们的支持,同时也让其他人觉得我们不如特工总部,以免枪打出头鸟,落得与特工总部一样的遭遇。”
听着听着,一开始徐顾煜还忍不住欣慰的点头,但越听越吃惊,尤其最后这几句,惊得忍不住张开了嘴,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你这番话,着实让我吃惊,甚至可以说有些大逆不道,但也有那么一些道理,这话…出你嘴…入我耳,到此为止,可不能对外宣扬,明白吗?”
徐顾煜严肃的开了口,林默郑重的点头,这番话虽有理,可一旦宣扬出去,林默很清楚那后果。
‘尽力了!’林默心里暗道一声,他虽想为组织多做些什么,但作为脱离了组织的孤雁,能做的实在太有限,只希望这建议被采纳,情报处对付我党时消极怠工些,哪怕只减少一点压力也好。
“嗯……”屋内气氛沉寂了好一会儿,徐顾煜哼了声打破沉静,顿了下,道:“对特工总部宣扬我们与江匪勾结一事,你有何想法?”
这话一出,林默就知道稳了,刚才那番话,怕是说到了徐顾煜心坎上,现在就看戴老板……
林默收心,仔细思索起江匪一事,好一会儿,问道:“科长,我们与江匪冲突的事,有向上面作了汇报吗?”
“与江匪交火一事,随日谍案一道进行过汇报了,训练场鸽子一事未曾上报,只情的只我们这些人,至于情报处的其他小动作,上面肯定猜得到一二。”
林默听了,盘算了下,道:“科长,那我们能采取的对策就二个,一是抵死不认,反正我们的动作很隐蔽,且养寇自重这说法也站不住脚。
只是我们确与江匪有交集,也把黑锅往特工总部头上扣了,万一让特工总部查出点什么,再添油加醋一番,我们会非常被动。
再加上校长这人,疑心病有些重,一旦真产生怀疑,对我们失去信任,那问题就大了,所以我不建议死不承认。
二就是如实上报,适当叫上几声苦,像什么特工总部往我们情报处安插人,这安插不说,他们自己还不察,把个日谍安插进来,不仅泄露了情报,还致使多名队员家中遭灾。
于是,在截获了江匪传递的情报后,恶从心头起,便伪造了一份假情报,准备给特工总部找点儿麻烦,不料特工总部栽了根头。
如此处置,既将养寇自重的嫌疑撇清,同时作为校长心腹部门,如实上报也是我们应尽之责。
此事是我出的主意,把这些责任全归于我身上就好,我也有点功劳,上面应该不会过多诃责。”
徐顾煜听完,思量良久,开口回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对策,但责任你担不合适,由我来吧!”
听到这话,林默刚要开口,徐顾煜摆手道:“你当时还未正式加入情报处,你担责不是显得我们在故意推卸责任吗?
再者,你刚不是说了嘛,上面就是想让我们制衡特工总部,斗起不是正合上意,此次虽特工总部损失不小,红党也借机往包围圈运了一批物资,但并未影响大局。
两部门间,本就予盾重重,相互拆台是常有的事,主动承认外加特工总部有错再先,不外乎就是各打五十大板,问题不大。”
徐顾煜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林默也找不到其他反驳理由,起身严肃的行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