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波收下了象饭盒大小的箱子,打开一看,在金属制的箱子中,一共有十个容量为一百克的罐头盒。
三波随手打开了三个罐头盒。手在白粉末里搅了搅,用鼻子嗅了嗅气味,然后舔掉了粘在手指上的粉末。
柴田脸上堆起了讨好的笑容,定定地看着三波。而站在三波左右的池山和藤田,看样子却随时准备拔出隐藏在上衣下摆里的大号自动手枪。
“好!货真价实。”
三波说着,盖上罐头盒盖,重新包扎好箱子。
“现在点一下这里的东西吧!”
三波将长方形的旅行包扔上桌子,说道:“来吧,别客气。”
柴田用骨瘦如柴的手拉开旅行包的拉链,抓出一捆钞票,慢条斯理的数了起来。
柴田带来的两个保镖,壮实的象摔跤选手。嘴角挂着自信的微笑,嘲笑地看着池山和藤田紧张的神情。
风穿过树木发出低沉的吼声。连猫头鹰的叫声也能听到。这滋味可真是不好受。潜伏在林边水野尽管膀颈被寒风吹拂着,冻得微微发抖,但仍用锐利的眼光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公路从远处延伸到正在进行交易的小屋下。这里是树林与高地的分界线。就在柴田开始数第三捆钞票时,水野突然发现从斜前方探出一个美国军用勃朗宁AL型机枪枪口上所特有的闪光隐蔽器。
轻机枪不只是一挺,而是三挺。探出了枪口的轻机枪,在水野的视线中,慢慢地露出了全部枪身。
一般说来,普通体格的男子,将这二十连发的轻机枪顶在肩部射击,是很困难的。即使看一眼,也会感到它的重量。因此,在公路上出现的枪手们将它们横靠在腰胯上。
三波、池山和藤田,只顾一心一意地提防着柴曲和他的两个保镖,却未发觉挎着轻机企图捎悄潜进小屋来的几个枪手。
持轻机枪的枪手们爬行着,打算到道奇牌及福特牌客货两用车的后面去,这样就可以利用这部车子挡住三波他们的线,即使接近休憩所也不会发觉。而且车子可用来作挡板,也可在车篷上架机枪瞄准射击。
但是,打算绕到汽车阴影里去的枪手们,却将他们的背部从斜后面暴露在水野的视野里了。
水野悄悄地打开九毫米S·W自动手枪的保险,蹲在太树的树桩后面,将握手枪的右架在抵住树桩的左手上,屏住呼吸,扣动了扳机。
枪声的轰响,在小山和树林中剌耳地回荡着。右边那个枪手的背象弓似地弯曲起来,他脸朝草地倒了下去,右手还紧握着枪。
几乎就在倒下的同时,那人扣动了扳机,轻机枪发出了可怕的连续射击的声音。射出的子弹,口径为30-06弹。子弹打碎了体息所的水泥柱,激起一片石粉。又打中了柴田的一个想从旁边逃开的保镖,穿过了手腕和肺部,把他打得象陀螺似地转了起来。
剩下的两个枪手拼命调转身来,企图将机枪对准水野的手枪响处,由于受到意外的打击,他们眼珠暴突,满脸惊慌的神色。
但是,总重量为十七磅的轻机枪,和它的名称正相反,由于太重,不能很快地把枪口掉转过来。
水野再次扣动了九毫米S·W自动手枪的扳机,这一枪,打碎了两个枪手中右边那个的头骨。
当水野打算向最后一个枪手射出第三枪时,只见那人站起身,用挎在腰上的轻机枪向木屋的天花板威吓性地射击了起来,并且,一边躲闪着前方来的攻击,一边来回射击着。企图跑到汽车的阴影里去。
水野的枪又响了,但没有射中。水野又打了一枪,还未击中。就在这当口,那枪手已跑到福特汽车的后面去了。
在小屋里隔桌相对的大和兴行的成员,柴田及保镖们,在水野的枪打响的一刹那间,都企图逃跑。但柴田一个保镖被击倒后,又都放弃了逃跑的念头,全都趴在小屋的水泥地上筛糠似地抖个不止。连三波也忘了拔出手枪,而似乎要将脸磨破似地紧紧地贴在水泥地上。
趴在水泥地上的人,他们的背上全部落满了枪手射中天花板后落下的灰尘。
隐蔽在福特汽车阴影中的枪手,从风衣只袋里取出三个装填好的预备弹夹。弯着腰绕到了福特汽车的倒面。
他将弹夹放在脚边的草地上,将机枪的枪身小心地从汽车上伸了出去。
这时,隐藏在大树桩后面的水野,开始悄悄地向杂木丛中退去。并尽量不发出声响。因为口径为30-06的勃朗宁AL型轻机枪所发射的装甲弹,能轻易地打穿直径为50厘米的树桩。
向杂木林中后退的水野,好容易逃离了十多米距离,架在福特汽车蓬上的轻机枪就开始狂叫起来。
轻机枪对准刚才水野藏过身的五个大树桩,疯狂地来回扫射。在杂木林中的水野,在震耳欲聋的枪声中,看到打穿了树桩的子弹,又向后扫去,扫到了一排排灌木丛的枝条。
也许是刚才对小屋天花板的威力射击消耗了太多的子弹,二十响轻机枪的弹夹一会儿就打完了。
趁那枪手给机枪换弹夹时,水野又向侧面逃离了五十米左右。水野现在不敢随便开枪。因为一旦开枪,万一命不中,就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装填完弹仓的轻机枪再次狂叫起来,这回是三发连射,以大树的树桩为中心,忽左忽右盲目地扫射着。
子弹打到水野的附近。“妈的,和你拼个死活吧!”水野怒道,挺身举起了枪。就在这时,从小屋方向传来了自动手枪清脆的三发点射的声音。
当枪响的回声消失后,水野仍屏住呼吸静伏不动。
轻机枪不再响了,水野拨开树技,向小屋窥探着。
“出来吧!已经不要紧了。”
三波兴奋地喊着,水野凝神细看,只见三波站在小屋中央,池山和藤田面如死灰,慢慢地从地板上爬了起来。
“替我把他给干掉了吧?”水野喊道。
“干掉了!”三波也大声喊着。
水野对三波说:“再补他一枪!”
“明白了!”
三波说着,将自己的克罗特自动手枪提在左手,从藤田那里接过二十响毛瑟自动手枪,将选择钮调到自动击发位置,对准扑在车蓬上已经死去的枪手,连着开了几枪,76毫米大型军用机械毛瑟手枪自动击发装置转数很高,也就是说,能以极快的速度发射子弹。单手射击时,枪口会向上跳动。如果十发连射,抢口会转成四十五度仰角,子弹也就白白地飞向空中。因此,三波发射的子弹,开始时在福特汽车的车身上打出了许多弹孔,而后来发射的子弹全都向天空散去了。
三波察觉后,为了不使子弹打空,就用克罗特手枪的左手紧按住持毛瑟枪的右手。
扑在车篷上的尸体,被刚才连续命中的子弹的冲击力打得跳了起来,重重地摔在草地上,仰面朝天地躺在轻机枪上。
三波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将毛瑟枪的保险还原到安全位置后,递给了藤田。他将克罗特手枪换到右手,又举枪对了一用手捂住眼睛和耳朵蹲在地上的柴田。
水野从杂木林中走了出来,他将手枪装满子弹后,又向倒在草地上的两个尸体补了几枪,并将两挺机枪拾了起来。为了保险起见,又向福特汽车边的枪手尸体又补了一枪。左手抱着两挺机枪,感到相当沉重,水野一边哼唷着,一边走进小屋。
柴田还捂着眼睛和耳朵。他的另一个保镖已不象摔跤选手那样傲慢了。水野一抬脚,他就惨叫起来。
藤田和池山好不容易才从恐怖感中还过神来,看到如此情景,立即就用下流话和唾沫羞辱柴田和他的保镖。
“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啊!”水野拍着三波的肩膀说。
水野把左臂抱着的两挺机枪中的一挺交给池山,装上了剩下的弹夹。
“缴下他们的枪!”水野命令藤田。
握着毛瑟枪的藤田,战战兢兢地从保镖手里缴下了口径为38毫米的特制左轮手枪,而柴田却没带枪来。
三波朝柴田的胳膊踢了一脚,命令道:“抬起头来!”
柴田免强地将手从眼睛和耳朵上移开,抬起头,用充血的眼境看着三波和水野。
“起来!”水野用轻机枪顶住柴田的下巴,一使劲,把他挑起来。
柴田呻吟着,用手抓住轻机枪的枪身,作着毫无意义的抵抗。
“过来!”水野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声,随即扳了一下轻机枪的坂机,但马上又松开了。
只扳了一下,轻机枪就射出五、六颗子弹,子弹闪着光花打在柴田下巴下面的水泥地上,扬起一片粉尘。
“别,别开枪!”柴田绝望地喊着,不知不觉地挺直了上半身。他的保镖象女人一样悲泣着,瞪着失神的眼睛,失去了知觉。
“好,那你说吧!今晚企图袭击我们的家伙,是你雇来的吗?”三波用刺耳的声音问道,瞪眼看着柴田。
“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柴田低声答道,困难地摇了摇头。
三波扭歪着脸,眼睛在池山和藤田脸上滑过,用手指着昏倒在地的柴田保镖的下巴,命令道:“宰了他!”
“……”
池山和藤田为难地互相望了望对方。
“这对你们是个考验,连一个人都不敢杀,还算什么男子汉!”
三波强迫地下着命令,池山和藤田则哭丧着脸呆在那里。
“胆小鬼!忘了刚才在车上是怎么吹牛的了?只会说大话!”三波嘲笑地说。
藤田和池山闭上眼睛,各自用毛瑟枪和轻机枪对准了昏倒在地的保镖。
“射击!”三波恶狠狠地命令。
两个人拼命扳动枪机,枪因连续射击而剧烈地跳动起来,池山和藤田死命握着枪。
两支枪的弹夹一会儿就打空了。将紧闭的眼睛睁开来一看,只见保镖的血肉狼藉满地。池山和藉田跳将起来,跌跌撞撞地逃出小屋,大口大口地呕吐了起来。
“你大概也想和你的保镖同样下场吧?要死那可容易得。”三波将脸贴近柴田,小声耳语着。
“我说!我说!别开枪!钱还给你们,那货也一起拿走吧!”柴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货,我们当然带走,继续讲!”
“我也是按上头的命令做的,命令是蒋大校下的,与我无关。”柴田说。
“那么,从新宿和浅草的那些家伙手里抢走的钱,放在哪里了?”三波的眼神变得冷酷起来。
“如果我说出来,你们能否饶我一命?如能放我一条生路,我将永远离开东京,今后再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柴田双手合十,苦苦地哀求。
三波沉默地听着,只是在嘴角上挂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水野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边在一旁警戒。
“求求你了!我不想死!希望你能保证在说出藏钱处后不杀我。”柴田又一次哀求道。
“好,我保证,你说吧!”
三波说完,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这时池山和藤田已将胃里的东西吐尽,痛苦地抽搐着。
“三阳银行的出租保险柜。”柴田终于开口了。
“钥匙呢?”
“在这里。”
说着,柴田将手插进内衣口袋。
“喂,动作快一些,我可不想被你打一枪!”三波怀疑柴田内衣里藏着小手枪,连忙提出警告。
柴田取出小而扁平的钥匙。
“你怎么能证明是保险柜的钥匙呢?”
三波皱起眉头,接过钥匙。他以为所谓金库销匙应该是一个金光闪闪的大家伙。
“上面刻着一百一十五号,这就是保险柜的号码。”
“你说的可是真的?”三波撇撇嘴。
“象是真的。”
水野插进来说:
“我也曾在别的银行使用过保险柜,那钥匙也是这个摸样。”
“是吗?这小子说的倒是真话,这钥匙可是给总经理的好礼品。既然如此,这小子已经没用了。”三波将手枪对准柴田,用大拇指打开了枪的保险。
“慢着,我已料到这一步了。光用这把钥匙是打不开金库的。把我杀了,金库的钱就取不出来了。”柴田胸有成竹似地说。
三波急问:“为什么?”
“需要印章。”水野提醒道,转身又问柴田:“印章在哪里?”
“没带在身边。”柴田一脸不情愿的神气。
“到底藏在哪里?”三波红了眼。
“我的住处。”柴田偷眼看着三波答道。
“好,带我们去取。”
“等一等。”水野插嘴说:“在这之前,是不是先搜一下这小子的身体?”
“这倒是个好主意,拜托你了。池山和藤田是只会说大话的,一点用也没有!”三波大声地说。
“能搜出来就好了。”水野嘟哝了一句。
水野把轻机枪放在三波后面,专心致志地检查柴田的衣服。但几个口袋及钱包里都没有印章。
“快一点,刚才的枪声在山脚下也能听到。一会儿功夫,附近的警察就会骑摩托车赶来。”
“让我再搜搜。”
水野仍不灰心,继续在柴田身上搜査。
当水野发现柴田的钢笔套就是印章时,柴田大惊失色。
“那不过是普通的印章。”说着就想把它从水野手里夺回来。
“怎么样,我一试就试出来了吧?如果真是普通印章,这小子又有什么可紧张的呢?”水野哈哈大笑。
“这下印章和钥匙都齐了,你已经没有用了,请你安息吧。”
三波的眼里放出凶光,慢慢地举起克罗特手枪,顶住柴田的额头。
“等一等!”
“不要开枪!”
柴田和水野几乎同时叫了起来。
“怎么?据我所知,你可不是一个博爱注意者呀!”三波盯着水野,不满地说。
“不,你搞错了,你还是听一听柴田想说什么。”
水野说完,点起烟卷,用打火机慢慢点着,嘲弄地望着三波。
“妈的!怎么回事?”
“如果我不在,你绝对进不了金库,我租用的保险柜也打不开。因此,你不能杀我。”柴田大声申辩着。
“……”
三波一脸困惑的神情。
“还是由我来说明吧!”
水野一边喷出一口烟,一边说。
“在银行里,有贴着保险柜钥匙租用者照片的卡片。而且,银行还有一个预备钥匙。这把钥匙也是认准人后才能给的。”
“……”
“因此,如不能证明本人就是租用者,就不会让你进入金库。而且出入保险柜的装置要本人持有的钥匙和银行的预备钥匙一起开启才能打开。”
水野说完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原来如此!好,那么就让这家伙活到保险柜打开的那一天吧。”
三波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保险柜里有多少钱?”水野问柴田。
“四千万。”
“那倒是一笔大数字,你不想把这笔钱都抓到自己手里吗?”水野窥视着三波。
“你这是什么意思?”三被的声音有点沙哑。
“就是刚才说的意思。因为这理所当然是要大家平分的嘛。”
“……”
三波嘴里念叨着什么,眼神里掠过一丝犹豫,不过马上就消失了。他将手里的克罗特手枪的安全装置打开,插入衣服的内口袋,很快操起水野放在地上的机关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