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杀蛇妖后,大索小岛,在峭壁洞穴上,发现了两名女子。
待二女被带到面前,赶紧报上名字,“小奴僚光!小奴闻僂!”
细看二女,肤色黑白,黑色狂野,白色纤细,身着黑白轻纱,将曼妙的身材衬托的更加妙丽纤妍,张公辅细看二女,突然撩开她们披散的乌发,盯着耳后看了起来,当看到耳后隐约隐藏的鱼鳞痕迹,点头言道:“果然是渊客。”
二女见他来看后耳根,又能准确的说出自己的身份,很感诧异,世界都快遗忘了她们这些渊客了,中土只会将他们当做奇形怪物,即使见识广博的商人,也将他们误做为西部大夏女子,或者更远的西方世界来的奇异女子。
张公辅言道:“看看耳根,有淡淡的鱼鳞,这就是渊客!”
众人好奇的围了上来细看,当看到耳后因为惊吓而微微开合的皮肤,发出啧啧之声,纷纷感叹,“怪不得水性那么好,原来有鱼鳃啊!”
张公辅抓起二女娇嫩的双手,便看到若隐若现的翼膜,“渊客还有更神奇的,入水后手脚蹼膜展开,就真的成了鱼儿!这二女几乎害得我们全军覆没,实在罪该当诛!我听说,用渊客熬炼的万年膏,只要一滴便燃烧数月不灭,很多皇陵中用万年膏做长明灯,就把这两个女人剥皮抽筋,做成万年灯如何?”
二女惊恐,赶紧跪拜求饶,“大人饶命!我们本是东海善民,从不加害于人,只是蛇妖威逼,才不得已而为之,望大人网开一面。”其中妖艳的黑衣女子眼露流波,娇声媚语言道:“贱身善舞,若是大人不杀我们,可尽心伺候大人。”
白衣女子也赶紧言道:“大人,我们渊客善于航海,能感知风暴,能看清海中的礁石,能识别航道,还能……”
众人肆无忌惮的大笑,加上眼光中带有的贪婪和猥亵,让二女吓得浑身发抖。见二女楚楚可怜,李乂劝阻道:“杀之不忍,还是饶了她们吧!”
公良左车左右端详,上下打量,笑道:“这娇艳二女,折腰叠臀,柔若无骨,能做出常人无法办到的奇异动作,可真是房中尤物啊!”想了想,对周围的士兵大喊道:“李乂算是我们兄弟的救命恩人,此次没在这岛上战死,全赖他拼死保护,这次战果丰盛,斩获妖尸,猎取妖丹,各位兄弟都能加勋,这些都是谁给的?”
士兵们兴奋的高喊,“李乂,李乂……”
公良左车摸了摸胡须,豪迈道:“不忘本就好,不过咱们是苦哈哈的大兵,也没什么送恩人的,这二女就送给恩人,权当是报答救命之恩了。”
有些军官大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周围军士哈哈大笑,李乂连连推却,失血过多的苍白脸色变得通红。
二日后半夜,明月高升,楼台上的闻僂看着慢慢升高的水位,对公良左车言道:“大人,现在水位虽不是最高,但潮流缓了很多,是出去的最佳时机。”
看了眼远处的坟墓,公良左车叹了口气,“青山埋忠骨啊,没想到,句兄弟竟这么走了。”对带着镣铐的二女言道:“若能将我们平安带回,可保不死。”
众军有条不紊的忙碌,深色的禺虢大帆在海面劲风的吹动下,鼓起风帆,劈波斩浪,在海面激起浪花。船尾跟随的成群的海鸥,自由飞翔在海天之间。
三日后,战舰顺风而行,立在望楼的僚光兴奋的大喊:“小岛!”
顺着指向看去,海天相接处,白茫茫一片,一刻钟后,才模模糊糊的看到海岛轮廓,远远望去,要比妖蛇岛大很多,岛上山清水秀,郁郁葱葱。
小舟上岸,便看到立在海边礁石上的女子雕像,下刻“訚代”二字。女子长发披肩,脸颊圆润,体态丰腴,右手轻柔的搭在优雅的七色鹿背上,七色鹿亲昵的舔舐着女子左手,腰系长裙只是遮挡一条腿,让袒露出来的长腿充满诱惑,肩绕巾带,丰乳圆脐凹凸,看起来生动优美,只是眼神却有些凄婉,让人心生爱怜,
远远看到山脚下的府邸,众人沿着小溪漫步而去,小溪缓缓流淌,清澈见底,一派轻柔,溪中卵石白洁如玉,鱼虾游戏,两岸桂花树投下斑驳影子。
敲击门环,见到陌生人,小僮有些惊奇的问道:“阁下是谁?”
李乂客气道:“野望弟子李乂前来拜访圭海公,劳烦相告。”
“请稍等。”小僮匆匆离去,疾步返回,“主家在厅堂等候,请随小的来。”
众人入府,放眼望去,简洁古朴,浑然天成,通体没有丝毫矫揉造作,以自然为美,一道石桥,一湾池水,皆是自然造化,随着小僮穿梭,到了幽深院落。
“诸位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循声望去,看到踱步而来的中年文士,身穿长袍,头戴淄带,脚上穿着千层步履,一派儒雅,风姿让人仰慕。
李乂施礼,“小子野望门下李乂,奉家师之命,前来东海拜访圭海公。”
文士有些歉意的言道:“说来不巧,圭海公云游去了。”
“竟然云游去了。”李乂有些急切的问道:“何时返回?”
绍海公带着歉意回道:“已云游百年!不知何时返回。”
李乂面露失望,“既是如此,那就不打扰了。”
绍海公诚挚的挽留众人,“远道而来,不如少歇几日,再走不迟。”
李乂欲打听消息,回去给师傅交代,点头言道:“如此多有叨扰了。”
“有朋远方来,不亦乐乎!”绍海公面露喜色,指着身后年轻人道:“这是犬子无野,他来安排晚宴,诸位稍歇片刻。”
不过一个时辰,便准备妥当,向阳竹棚下,暖暖的令人舒适,鲜味陆续端上,绍海公举杯道:“诸位远来,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只是略表心意。”
见到满桌的海味,众人畅快的吃了起来,酒足饭饱之后,众人漫谈,绍海公羡慕对李乂言道:“小友有武成公这样的师傅,真是天大的机缘!”
李乂满脸愧疚,“小子蠢笨,将师傅赠与无野和无忧的丹药弄丢了。”
绍海公摆摆手,“小友切莫放在心上,玄机子的丹药虽好,可对我们妖族的作用不大,武成公还惦记着无野和无忧,老夫就足感欣慰了。”
公良左车很是惊奇,“前辈,你是妖族?”
“老夫本是这东海中的章鱼,机缘之下,化生为人。”看出众人眼中的震惊和迷惑,绍海公笑道:“你们见到我这个样子,也不过是百年之事。”
公良左车更是诧异,“为何前辈和我们李乂兄斩杀的蛇妖不同?”
“什么?你们斩了蛇妖?”绍海公面露惊讶,眼中稍有异色,不过转瞬即逝,看着李乂,笑着夸赞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啊,不愧是武成公的弟子,那蛇妖作恶多端,为祸四邻,阻拦商路,即使你不除此害,老夫也早晚除了它。”
公良左车问道:“那蛇妖为何不是人?”
绍海公笑道:“人和人有异,妖与妖不同,有些妖化人,有些则是人化妖,有些则只能是终身为妖,你们斩杀的蛇妖,虽有人智,却终不得为人。”
李乂点头,“小子听家师提过,漠林有狼武士,是人化为狼。”
公良左车还是不解,“蛇妖为何无法化为人形,而前辈可以那。”
绍海公点头,“天地孕育万物,而万物吸纳神息灵气,元神出窍,以虚凝实,方化为人!可是神族已遁,神息难寻,人族繁盛,灵气日衰,如此一来,妖兽再也难化为人了。这蛇妖虽在灵地,却无神息,自然无法为人了。”
见公良左车还要问,李乂笑道:“公良兄,我对修真略懂,回头给你讲讲。”
绍海公面露忧伤,“等为人后,才知人世间的纷扰,爱恨情仇让人苍老啊!”
听出绍海公的伤悲,李乂宽慰道:“天若有情天亦老,若是有情,连天都会老。”
“不提这个。”绍海公吐了口气,振奋精神,“天生万物,各有所长,人族融合各族,血脉最为杂驳,虽不强悍,却最为坚韧,种族大战,最后还是弱小的人族胜了。自鸟迹代绳,文字始炳,人类开始记载智者领悟,世世积累,代代传承。人族力量不如妖族,智慧不如神族,但文明积累,这就是人族最终能统治世界的缘故吧!仓颉造字,神妖哭泣,他们知道,自己的主宰地位会被人族取代!”
李乂有感而发,“文之为德大矣,与天地并生,仰观吐曜,俯察含章,惟人参之,实天地之心,心生而言立,言立而文明,自然之道也!小子初读,不解其意,感觉言过其实,今日听前辈所言,才稍稍领悟,果然文之为德大矣!”
绍海公也是有所意动,“小小年纪,竟然领悟到如此境界。”
听闻绍海公夸赞,李乂有些不好意思,“小子哪有这过人之资,这是书中记载,小子不过是借我之口,化圣人之句,捡拾圣人牙慧罢了!”
绍海公非但没有看轻,反而爽朗笑道,“这就是文明传承啊!中土浩渺悠远,能人辈出,诸子百家,都是大师所作,读圣人所发,感圣人所悟,学圣人所识,让人愈加聪慧,更难能可贵的是,人不但文字相同,而且雅韵相通。”
公良左车点头,“这倒是,我去过皇领,那里人说话差不多。”
绍海公解释道:“上古之时,部落各操其语,方言独特,出了百里,就没人听懂了。等易朝成了最强力量后,境内方国上百,连说的话都不一样,国王和臣下方伯都没法商议,为了方便国内交流,才开始统一韵律,修订《雅言》。”
众人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真是长了见识,还以为是天生如此那!”
绍海公摇摇头,“中天音韵,易朝粗成,不过东夷南蛮北地西戎皆不同,农朝立国后做《集韵》,随着东国平定东方,以《集韵》为基础,融合东夷,而做《广韵》,元越多易朝遗民,融合南蛮诸族,而做《雅音》,元越辞令,动辄就是兮、噫、且韵脚不同,读来拗口,辞就是舌头辛苦啊!再往南走,由于师元主宰大越林,推行东国话,也能勉强听懂,至于那云中、夫真、瀚海和倭国,那就真不懂了。”
众人笑了起来,赞叹绍海公的博学多识。
李乂深有感触的言道:“韵以表字,字以载意,意以显心,小子初始读这段话,还体会不会,今日听了前辈所言,真是茅塞顿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