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前往灵域

春雨霏霏,轻如牛毛,细如花针,洗去山林冬日灰尘,露出了清新,小草萌发,树木抽芽,整个山林披上了一层嫩绿,时而鸟鸣衬托的更是宁静。

在林中山路上,三匹快马的蹄声打破了这春日宁静,冬雪融化,上涨的河水横贯面前,河水甚宽,不知深浅,三人勒马停下,人也坐下,休息片刻。

司灭掏出水囊,痛快的喝了起来,言道:“从死者中毒的迹象看,海边死尸就是他们所为。”说着,掏出干牛肉细嚼,“没想到,又碰上那个阴毒的家伙。”

宁慈点头,“若是普通毒药,以程星垣之能,哪用得着去灵域冒险,海边死尸全身紫黑,条条血痕,应是铁石散毒发所害,看来是想下毒,被这二人识破了。”

明智言道:“这个程星垣忠如狗,狡如狐。”

宁慈点头,“他和他的主子旸谷野望,一个是恶如虎狼,一个是狡如狐豺,此人多心智,达时变,野望用其谋,将天下搅得天翻地覆。上次去泰宗山见野望时,看他样子,以为憨厚,现在才知犯了多大错误,连师傅都对他都颇为忌惮,说他做事,意气用事,不计后果;若是发起疯来,屠尽天下的事也做的出来。”

司灭嗤之以鼻,“还虎狼之辈?最后,不还是被追的像个丧家犬。”

明智有些疑惑,“根据东元传递的消息,和他在一起的小子,叫张公辅,此人名声不显,没无特异之处,可偏偏这二人在一起,让人很是疑惑。”

宁慈慢慢的小口嚼着油饼,泡了杯油茶,“这程星垣向来在越地和南蛮地传教,突然出现在中土,属实让人不解。有他在的地方,就有风雨,师傅让我们切勿大意,务必小心应对,也要搞清楚,这个魔头出山,究竟有何阴谋?”

明智望着阴霾的天空,“他到东元,怕是找他的主子野望,将野望带回师元,这师道膺和野望勾结,不知掀起多大风雨,整个中土怕是又不安宁了。”

宁慈言道:“这就是三上师让玄机子真人在野望身边的原因吧!”

明智继续言道:“你们还不知道吧,这程魔头和灵域的一个女灵有些故事,师傅说过,当年野穹山大战时,灵族之所以加入我们,就因为这个女灵相助。”

“知道,这女人是金尊者太皃。”司灭语气带着嘲讽,“这主仆有点意思啊,野望当年何等身份,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偏找了个鬼女。这仆人更讨女人喜欢,在百蛮地,和上任圣巫师扶利典有些瓜葛,是他拉拢的百蛮地;和太皃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的,当年的太皃对他是因爱生恨,啧啧……”

“真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啊!”明智嬉笑着开起宁慈的玩笑,“宁慈,其实你也挺俊伟,就是太过于老实,要不然……”说着,“啧啧”起来。

到了溪水边,俯身往水壶灌水,宁慈言道:“要是碰到他,还是小心点,野望这个人,自负其才,不屑暗算,可这程星垣不管这些,他的眼里只有目的。”

将最后大饼咽下,司灭拍拍手,牵过马来,“他们着急去拔毒,肯定跑得快。”

明智望着狼盂方向,“若是非要来灵域拔毒,只能去找一人了。”

拿出水囊,宁慈拍了拍马上尘土,言道:“可是机献?”

明智点头笑道:“普天之下,除了他,还能有谁?”

司灭面色不肖,“机献是灵族尊者,怎么可能去救这魔头。”

明智无奈的苦笑,“这些天马行空,无拘无束,生来自由的灵族,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若是见到他们,决不能让这二人逃了。大公教也在找他们,我们最好先下手带走,师傅还有很多话要问这二人那,特别是程星垣,必要带走。”

三人拍了拍尘土,起身上马,奔着汹涌的河水而去。

褐色的篷车上,程星垣甩了一鞭,得意的笑道,“怎么样,这灵族的法子不错吧,将蜈蚣草揉碎,和着艾石粉,敷在搔痒处,虽不能治病,却不再瘙痒。”

张公辅忍着疼痛,涂抹着膏药,“程兄,走蔓葭是快,可是他们也能猜知,很容易追上我们,不如绕道走上原,那边人多,不容易发现我们。”

程星垣自信满满的言道:“到了蔓葭,就会无虞。”

张公辅好奇对方的自信,“怎么,那里有你的教众?”

程星垣摇头,“我还没疯狂到去灵域发展教徒。”

张公辅好奇的问道:“你创立的教派叫什么名字?”

程星垣没有丝毫隐瞒,“昊天教!你若入教,可以做个副教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不美哉!你去传教,肯定多收不少大家大户,王公贵族家的女眷。”

张公辅很是吃惊,“这不是前朝国教吗?这可是异端邪说,为世人所不容的!”

程星垣神秘的笑道:“没有黑暗,哪有光明?将军们喜欢养寇自重,你以为这些教门就那么天真?没了所谓的邪敌的黑暗,所谓的圣教光明为何还在?”

张公辅深有同感,“这就是我存在的理由吧!我似乎慢慢理解了过往。”

没由头一句话,让程星垣愣了一下,继续言道:“前朝灭亡后,神官们都逃到了北地,后因内讧,昊天亡教,我就顺势接过这昊天衣钵,秘密传教,借助他们偌大的名头来招揽教众,昊天教在元越的前朝遗老遗少中还有不少信徒的。”

张公辅笑道:“若能在灵域传教,你这教门会何等强大啊。”

程星垣摇了摇头,“五灵是天地孕育所生,为自己的血脉自豪,天生就信奉自然之道,从不信人间教义,顽固的很,不管经历什么,信仰从未变过。”

张公辅问道:“到了蔓葭,你如何保证我们的安全?”

程星垣神秘一笑,并没有作答,看到春色秀丽,便哼唱起来了歌谣。

长长小路门前铺,绵绵延延千万里;背着包裹,牵着马儿,吹着短笛,轻步出门去,向着山的那边,海的那边去;徐来的清风在树间轻吟,你要到哪里去?……

听着轻快的音乐,张公辅笑道:“你一定是和女孩子学的这首歌吧!”

程星垣有些吃惊,“看你天真,怎知道这些?”

张公辅笑道,“我从这轻快的歌声中听到了悲伤。”

程星垣有意的躲避这个话题,“男的就不能悲伤了?”

张公辅摇头,“两个男人怎么会唱这种歌!两个男人只会唱劝酒歌。”

“灵族可不喜饮酒,教你首歌吧,那天你看到心意的女子,唱给她听。”说起这首歌,程星垣眼中流露出淡淡忧伤,“越女多情,这是她唱给我听的。”

张公辅很是好奇,“哪个越林姑娘唱给你听的?”

“她是个聪明又多情的姑娘。”程星垣回忆过往,哀伤慢慢涌上心头,望着长路和群山,浑厚低沉的嗓音唱起这首歌谣,“细雨飘洒在雨季,似是一切的回忆,望着漫漫长路,只记得曾经的别离;雨是天空的哭泣,我孤独的站在雨里,却再也没能见到你,你的一切对我都是谜。又逢那长长的雨季,我在雨中默默的哭泣,你说过,我们会相逢在下一个雨季,我的灵魂飘荡在越地,我在雨中静静的等你,你要永远记得,记得下一个雨季……”

静静听着,张公辅情绪被感染,有些伤感的问道:“这首歌叫什么?”

程星垣语气落寞,“大越林的雨季!”

张公辅心有所感,“好哀伤的名字啊!”

“哼!”远远的传来女人的声音,“知道你就永远忘不了那个女人。”

白衣飘飘,身形如电,女子骑着高大的红马奔腾,玉手一扬,匕首冲着程星垣胸前而去,在这功夫中,身形没有丝毫的停留,拍马绝尘而去。

程星垣随手将匕首抓在手中,看到包裹着信,便取下细看。

盯着信笺上娟秀的字体,张公辅好奇的问道:“这个女人是谁?”

程星垣苦笑着摇头,“金尊者,还以为到狼盂才能相见,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盯着书信,脸色忧愁渐重,“没想到,太一教和大公教在狼盂等我们了。”

“咱就不去自投罗网了。”张公辅提议道:“还是走云中,入昆仑为好。”

“到了狼盂,见到木尊者,以他妙手回春的本事,你还有活命机会,若是走云中,你必死无疑。”程星垣拍马前进,笑道:“这个女人已经安排好了。”

狼盂的白鹿堂中,太一教明智三人和大公教的启僔等人对五灵尊拱手施礼。

明智朗声言道:“诸位尊者,小子就长话短说,我们寻找的二人,诸位也不陌生。”说着,目光盯着太皃,“此人便是程星垣,野穹山大战时,野望的仆人。”

太皃瞪着明智,语气很是不快,“你盯我干吗?这人和我有何干系。”

明智言道:“此人中毒颇深,他的毒,普天之下,也只有木尊者能解。”

庄燮开门见山的问机献,“木尊者,这程星垣可曾去找过你?”

机献摇头,语气很是肯定,“程星垣从未来找过我。”

庄燮满意点头,“在座的都知道,木尊者从不打诳语。”

明智点头,“中土皆知木尊者言出如山,我们肯定是信得过的。”说着,对机献施礼,“小子多谢木尊者,事关重大,才如此无礼,还望尊者海涵。”

机献正要开口,这时太皃插话,“没别的事,三位就走吧。”

公冶斛似乎有所觉察,盯着机献的眼神,“木尊者,当真没见这二人?”

机献愣在当场,支支吾吾,正要开口,太皃不耐放的上前问道,“木尊者,火尊者问你那,你有没有见二人?”说这话,着重音在“二”上。

机献这才回道:“火尊者,我真的没见二人”,着重音也在“二”上。

明智总觉得这回答怪怪的,可也不起来什么地方不对,只是摇头离开。

刚出来白鹿堂,机献吓出了一身汗,脸色苍白,很是惊慌的对太皃言道:“幸亏你刚才提醒的及时,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如何作答。”

太皃也是舒了口气,“要不是那混蛋教我,我也不知怎么办。”

“每日一颗药丸,十日即可。”机献将木盒给了太皃,赶紧离去。

“多谢了!”太皃满意的收起木盒,心满意足的离去。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房间内简洁古朴,没有繁盛的摆设,却充满了淡雅的味道,太皃进门就听到程星垣诙谐的声音,“不怕我跑了?”

张公辅躺在床上,盖着浅色棉被,正在昏睡,呼吸均匀,倒无大碍。

“哼!”太皃神色冰冷,“怕你逃跑?你有本事就跑出去试试,多少人想抓你那!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太一教和大公教都在找你?”

“呶!”程星垣对着张公辅努了努嘴,“抓的是他哦,我是无辜的。”

说着,毛手毛脚的上前,太皃赶紧的躲开,眼神却是些许温柔,“赶紧休息吧!你这一年半载的,别想着跑了,回头我听听你给我讲讲这些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