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祖父?”乔玉言想了想,惊讶道,“你五妹不是还不到十三么?”
宋雨薇便不大赞同道:“还有一个多月,若是时间定的好,也就刚好赶上了。”
乔玉言跟宋家的五姑娘也见过面吗说过话,实在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但就是太单纯了,单纯得简直不像是宋家的姑娘。
宋雨薇无奈地叹了口气,“如今圣上对我祖父颇为倚重,祖父也认为圣上有明君之相,我父亲前几天也被委任为国子监祭酒,想来我祖父也替他铺好了路。”
乔玉言见她担忧,便笑着道:“这外头朝堂上的事情,咱们怎么如他们那些人了解,你这是被吓到了,毕竟从前你们家一直韬光养晦。
自你懂事起,你祖母她们便都要求你低调行事做人,这才对如今朝堂上的角逐觉得胆战心惊,但是你父亲和祖父他们可是曾经经历过宦海沉浮的人,在政治上的敏锐度自然比你要高一些。
更何况,你太祖父还曾经是三朝帝师,你祖父自小被精心栽培,难道还不及咱们这样的小丫头片子有见识?”
宋雨薇被她说得红了脸,便不由忍不住伸手去打她,“你就去知道取笑我,得了得了,叫你笑了这一回,我心里竟然也踏实多了。”
说着她便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来,是一个小匣子。
“这是什么?难不成我要走,你还要给我送仪程?”
宋雨薇便将方才的事儿抛在了脑后,笑着打趣道:“那我可送不起,你这个富婆比我富裕得多。”
这小匣子里竟是一方帕子,乔玉言托在手里打开,竟是一副小小的双面绣。
她虽然不十分懂刺绣,却也能看得出来,这绣工超群,绣技卓绝,绝非出于普通人之手。
她与宋雨薇经常在一起说笑,对宋雨薇的手艺自然熟悉,宋雨薇虽然绣活儿也不错,可这差距也实在不小。
“我虽然有钱,手里也有些精致的绣活儿,但是这个……我还真没有,看来真正富有的人还是你,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惊人。”
宋雨薇便笑着又打了她一下,“你又在胡说了,我也实话告诉你,就这样的帕子,我拢共也就只有两条。
这是我从前的先生送给我的,我的手艺就是从她手里学来的。至于我这先生真实姓名是什么,我一概不知,也不知道她的来历,甚至在我家里的那几年她也神秘得很。
除了教我刺绣之外,一概人都不见,她与我说过,在我家教我,也不过是为了报答曾经我曾祖父的救命之恩,教我三年就走了。”
乔玉言不由收起了玩笑的表情,认真道:“这说起来,倒像是画本子里的高人似的。”
宋雨薇也没有谦虚,而是认真地点了点头,“你这倒是和我想的一样,我这先生着实不是一般人,就比如说我祖母吧!除了少数的几次,她说不见也就是不见的。
且在我家教我,说教三年,就教三年,教完了人就走了,她性子十分傲气,只不过内心还是个好人,我跟着她学了三年,到底也有些师徒情谊在,所以她走的时候,便赠了这两幅帕子给我。”
乔玉言听到她这么说,便将那帕子仍旧叠好了放回到盒子里,又给她送了回去,“既然这样,你合该好好收起来才是,我又不缺这一方帕子使,便是做成屏风,也无端浪费了你和她的师徒情谊。”
“我这不是送给你!”宋雨薇将那帕子在手里细细地展开,认真地指给她看,“你看看这走针的手法,看看这配色的风格,你想不到什么?”
乔玉言是真的一脸懵,只能无奈求饶,“我的姐姐,我在这刺绣一道上是何等的蠢笨,你还不清楚,怎么会想到要拿这个来考我?”
宋雨薇被她这一句话噎倒了似的,恨铁不成钢地锤了她的胳膊一下,“真不知道伯母是怎么抓你的女红的,你竟然连薛大家的手艺都认不出来!”
乔玉言顿时拍手笑了,“因为我娘女红也不好啊!”
那笑谈之间,真是没有半点儿避讳,倒是让宋雨薇说不出话来。
不过乔玉言还是抓到了她话里的重点,“你方才说薛大家?”
“你可总算听明白了,”大概也是被乔玉言的样子给气得没法子,宋雨薇难得的没有估计规矩,翻了个白眼,“薛大家的名头你好歹都听过吧!从前不是有句说法么?南薛北曹,绣工卓绝天下无双。
但是曹娘子早就已经香消玉殒,后继的弟子虽然也有才能出众的,但到底不复当年的荣光,可是薛大家真正能超越曹娘子被称为大家的原因,却是她这些年在江南闯出来的名头。”
乔玉言对于这事儿到底没有那么陌生,“这我知道,我听我外祖母和我娘都说过,这为薛大家在江南广收学徒,创办了薛氏绣房,专门招收贫家女子入绣房做事儿,不但教给她们技艺,还给她们开工资,让她们既可以为家里增加收入,又可以学得一门手艺。”
宋雨薇点头道:“不错,薛大家的绣房在整个南方都十分具有影响力,就是官府对她也另眼相看的,也是因为她们那绣房织出来的东西,比织造局的还要好些,且价格还便宜,不管是进贡到宫里,还是卖到其他地方,都大有可为。
因而如今整个南方,不管是朝廷的人,还是商贾之流以及平民百姓,对薛氏绣房都十分敬重,也算是南方诸多势力当众单独存在的一股清流了。”
乔玉言皱了皱眉,“那你这帕子给我是……”
宋雨薇脸上露出两分不舍,“你们此去江南,也不知道究竟会遇到什么事儿,我听六郎说,那边的情形着实算不上好,虽然你外祖母在江西也有一些影响力,徐家也着实是了不得大户。
可涉及到那些权力纷争,难保会有一些咱们料想不到的事情,这个帕子你拿着,我也想不到会有什么样的场合用得上。
但若真有那万一,凭着它至少能得到薛大家的庇护,她当初留这两个帕子给我,一方面自然是师徒之间的情分念想,另一方面,我想也未必没有这等意思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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