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一章、当面质问

她别无选择。

红玉早在发现马车里坐着豫王殿下的时候就吓呆了,她这会将哭未哭,大气都不敢出。

完了完了。

方才还在说豫王殿下是如何冷血残暴。

小姐迎面就往人怀里扎,这肯定是算账来了。

极度的害怕让她的手心开始打颤,她甚至凭空生出一股壮烈赴死的坚决来。

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姐羊入虎口,不能让她就这样送命。

在苏向晚踏上马车的那一瞬间,她一把拦在了苏向晚面前。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就觉得嗓子一阵发麻,竟是半点声音就发不出来了,连带着脖子也僵硬了。

最可怕的是她的知觉和神智还是清醒的,红玉吓得魂飞魄散,以为自己是要死了。

苏向晚连忙看向永川,“我的婢女怎么了?”

“一点小药而已,回城她就没事了。”永川眉目里都是孤傲,一点没把人放在眼里。

她也不着急上马车了,只是问他:“有解药吗?”

永川冷哼了一声,“没带。”

带了他也不会帮忙解的。

马车的帘子已然放下,里头全无动静,但苏向晚知道赵容显在等她,也自信她会上马车。

“永川。”她笑了笑,突然唤道。

永川莫名其妙地看向她,就见她忽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姐姐我很护短的,你知道吗?”

她怕是有病吧。

永川别了她一眼,看她挑开了帘子,坐进马车里去。

楚大夫和楚妈子一直看着他们和气地谈天说话,面上都带着安慰的笑意,当下就招手同他们告别。

永川嫌弃地看了一眼苏向晚的婢女,不过还是腾了一个位置出来让她坐着,当下也坐了上去,扬手准备驱动马车。

楚大夫哪怕心里觉得奇怪得翻天去,他眼下也不敢多问。

护卫坐车里,公子反而在外赶车,这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心善,但也不是愚蠢,该糊涂的时候就糊涂,所以他选择糊涂。

这永公子出现得蹊跷,言语之间对朝廷事务了如指掌,这难民安置的问题,只怕不是他所想的那么简单,但是不能再想下去了。

楚大夫恭恭敬敬地目送着马车远去了。

马车里很安静,安静到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苏向晚在心里头默默念着数,而后慢慢地察觉到马车的速度缓了下来,当下才露出了笑意。

永川声音很低,但听得出气急败坏:“你……你对我做什么了!”

苏向晚不出声,赵容显代她回答了:“麻药。”

麻药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小小的麻药,居然能暗算到他!

一个药师居然被人用药,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永川可想而知有多么崩溃!

真不能怪他不设防备,一个商户的千金小姐身上,居然会有麻药,他从头想到脚趾都始终不及。

“礼尚往来,岂非公平得很。”苏向晚把永川方才的那股嚣张劲拿出来还给他。

她知道赵容显在看他,是以也就回望过来,很光明磊落地道:“王爷手下的人没用,应该不会恼羞成怒反而责怪我吧?”

真是恶人先告状。

永川原本以为自家的王爷会帮他讨回公道,不料等了半天,只听见冷冷地一声斥责:“的确没用。”

这的确不能怪永川。

赵容显从前,也中过她的暗算。

他很少会记从前的事,尤其是这些他觉得没必要记着的事,可偏偏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当初他为了逼自己动手,夜半潜进苏府反遭她算计的事情来。

他人生里吃过最大的亏,约莫就是在她的手上。

这可真是不可磨灭的奇耻大辱……

正因为苏向晚有恃无恐,所以她才会对永川使了无伤大雅的暗算。

这种菜鸡互啄的事,伤不到根基,连皮毛都算不上,赵容显真要管起来,那才是闲得蛋疼,赵容显虽然不讲什么道理吧,但他明显很讨厌麻烦,也不管底下的闲事,苏向晚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下手。

威胁她也好,骂她或者对她出手,她倒可以逆来顺受,但碰她的人,她眦睚必报。

她对永川说的话,其实也是说给赵容显听。

好在他听进去了。

可惜她高兴得太早,赵容显缓缓又补充了一句:“虽然本王的人没用,是该教训,但本王也很护短。”

她就像迎头浇下来一盆冷水,在暑气正浓的八月十五,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从里到外的透心凉。

“这账先记着。”赵容显很是从容,不慌不忙地开口道:“眼下本王先同你清算另一笔账,关于元思的。”

苏向晚没听明白:“元思的账?”

她反应过来,不假思索就答道:“他潜进苏府,威胁了我的性命,我并不是存心包庇。”

赵容显也不知道把话听进去了没有,看着模样显然不大相信,他也直接,开诚布公地将话都摊开来说:“元思找上了永川,把所有事情都跟他坦白了,你不必再瞒,本王眼下就问你一件事。”

苏向晚还没从元思找上永川这团乱麻里头理出头绪来,当下怔怔地就应道:“什么事?”

“你要进王府吗?”短短几个字,简洁利落,干脆了断,丝毫不拖泥带水。

她被这几个字震得头嗡嗡发响,只能睁大了眼睛看他。

苏向晚的眸子很漂亮,水汪汪地像盛着粘人的蜜。

赵容显从里头清楚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当下连忙别开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