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非鱼坐在黄金羽蛇的脑袋上,横笛在唇边,悠悠的笛声没了之前的诡谲。
她之前吹奏的曲子,实际上是用来炼制蛊虫的,自然要给以诱惑,给以痛苦,将其完全掌控在手心。
这次,她吹响的是万兽心曲,带着粗狂野蛮的意境,将号令众兽的神言咒语通过曲子传递出来,让众兽俯称臣。
“吼!”
玄灵门姚聆清双刀交错,血溅到了翠绿的叶子上,脚下是一头奄奄一息的脱凡妖兽,它实力不错,资质和灵智却低下,还没从妖兽脱变成血脉纯净的妖,可它在灵魂受到束缚时,也会本能地挣扎反抗。
这点挣扎在姚聆清面前是不够看的。
契约妖兽,妖兽只有自愿被动两种选择,通常少有妖兽会是自愿的,要让它们自愿,恐怕得从出生就一步步培养感情。
而被动,一种是在被迷惑后,稀里糊涂地签了契约,一种就是奄奄一息时,被强契。
迷惑后再契,起码能保证皮肉完好,也是御兽师实力的证明,若不是这头妖兽免疫迷惑,姚聆清不会将它弄得半死再契约。
姚聆清没有下双方契约,只下了一个听话契,因为双方契约很难解除,她还不想见一头妖兽就契一只,给自己找大堆良莠不齐的灵宠。
一个听话契足够让妖兽乖乖听话,完成这场斗法了。
“唉,别瞪着我,你看你毛茸茸的多可爱,大不了等比完这场,我就放你自由。”姚聆清拿出药膏给它的伤口敷上,“你想跟着我,我还嫌弃你呢。”
听话契已经开始见效了,这头虎形妖兽不由自主地相信了她的话,任她在身上施为。
寥寥笛声在天地间盘旋,虎形妖兽龇了龇獠牙,耳朵支棱起来,一个打滚从地上爬了起来,喉间出低吼。
姚聆清惊奇地看着这头重新对她展露敌意的妖兽,难道听话契失效了?
她感应了一下,不对啊,听话契还在啊。
她抽出刀,打算再加强一下契约时,虎形妖兽一个纵跃跳入林中,身如闪电似地逃跑了。
姚聆清怎能让到嘴边的鸭子飞走,翩跹掠影,极追赶上去。
“吼~!”
“昂!”
“嗷!”
笛声越来越近,兽吼绵绵,姚聆清握紧了武器,目光还在逃跑的妖兽身上,神识朝更远方覆去,却见它逃去的方向上,有一条黄金巨蛇蜿蜒而行,它凶神恶煞的三角头顶还坐着一位吹笛的薄冷修士,周遭十几头妖兽相随!
自己那头下了听话契的妖兽,竟摇头摆尾地冲上去讨好跟随了?!
听话契相对而言,是容易被破除,对妖兽的约束也较低,可这听话契明明还生着效啊!
“道友何故抢人契约兽”姚聆清见此诡状,心有疑虑,开口询问。
巫非鱼不方便说话,戏谑地递出一句传音,“它自己跑来的,何来抢?”
姚聆清嘴角一抿,“那介意我将它带走吗?”
“介意,进了我的地盘,就是我的。”
她直直对上那双仿若星空旋涡似的异色双眸,空冷神秘的眸光像是要将她摄进去。
神魂离体般的恍惚感让姚聆清出了身冷汗,理智告诉她放弃这头妖兽比较好。
她不再看巫非鱼一眼,转身离去。
巫非鱼继续穿山越岭,悠旷的笛声下,聚起来的妖兽愈加多了。
玄灵掌门脸色火辣辣,姚聆清作为玄灵大师姐,竟让一只已经被驯化的妖兽跑别人身边去了,这就是她的御兽能力?
跑就算了,居然不追回来了!
看台好些凑热闹的修士都在喊,“血性呢,干一架啊!”
“快把那叛走的妖兽杀了,留着过年呐!”
“玄灵门驯化的妖兽那么轻易就被勾走了?”
“咳。”广成真君解围似地说道,“传闻巫灵有御兽之能,能令妖魔凶兽俯,所言不假啊,然太古之奇能,我们知之甚少,不想她仅凭笛声就能引走群兽。”
玄灵掌门理理衣袖,沉声问,“这也算御兽?”
东临王景耀王这些修士听了,各自思量起来。
这算御兽吗?
平时他们默认的御兽是契约妖兽,然按照道台会成立之初设立的各项规则,御兽泛指使役妖兽。
景耀王似为难地说道,“这有点难以鉴定啊,我们山海界的御兽,一向是比契约妖兽的。”
“照我界的不成文规矩,是这样子的。”东临王暂忽视了他二人间的不愉快,委婉地附和了一句。
其他人哪能不知道,两王要打压另一位冒头的新侯了。
“不能算,咱们的道台会上还没出现过以音御兽,这样御出来的兽能听话吗,能唯命是从吗,能替主人出生入死吗,能不反主吗?”东无真君顺着时机就添火,端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白寻沙看不过眼了,淡声道,“在诸天道台会中的总条例中,对御兽的定义是役使群兽,来源早古先民道士,饲养或驾驭兽类守护营地,助力战争。早古可没有契约,能指使它们就足够了。”
“话也不是那么说,每一界有一界的习俗,总条例也规定,每一界能按自己的具体情况,制定修改细则。”何云天徐徐吐了字,他的神识是增长了些,但不代表他会感谢湛长风,相反,他更厌恶她了,她让他当众像只卑微的蝼蚁一样被折辱践踏!
“呵。”久不说话的长泽使者柏来贤一听吴曲使者开口,就讽刺道,“人家一个诸侯,来这里前难道会不把规则搞清楚吗,她能用此种御兽法子,就说明规则里没有禁止!”
斗无尘也笑意清朗地开口道,“如果这都不算御兽,那让我们的巫灵情何以堪。”
遭,忘了这里还坐着太昊神朝的圣子。太昊神朝可保留着原始的巫灵习俗呢。
东临王总不能打脸自己的友方靠山,笑着道,“按照规矩来吧,该是怎么样就怎么样。”
对算不算是御兽的讨论就这样揭过去了,没人再提起。
柏来贤细数广场上空的水镜,“咦,怎么没那位凛爻侯的身影了?”
众人一看,还真是。
“摆脱水镜术,本事不小啊。”
“也许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这秘境中可有特殊之地?”
钟离族长乐呵呵地玩笑道,“不会是去探宝了吧,东临王将宝贝都藏好了没,可别被她捞了去。”
“哪里来的宝贝,小秘境就只有些花花草草,飞禽走兽。”东临王面上这样说着,眼底却划过一抹凝重,她应当不会,没人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