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中险象环生,湛长风却自有避让之法,借瞬移之利,躲开一个个临近的危机,略一推演,又能很快找到通达之路。
赵供奉和几名将军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凛爻侯竟敢只身出现在此地,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君侯和天君供奉已遭遇不测?
一位雷公脸的将军狠厉道,“经年前,她倒是在道台会上展露过阵术,却不知能高超到在此险阵中来去自如,犹如闲庭散步。
凛爻之名可是上了青云榜的,我们哪怕亲自入阵阻挠也仅能成一缕冤魂,为今之计,只能请赵供奉禀明太庙,请太庙出手。”
其余人应和,“君侯分明已经出事,再耽搁下去,东临都难保。”
赵供奉咬咬牙,“诸位在此看着,我去一趟太庙。”
他转身刚走,王都中察觉到异样的修士纷纷现身了,王都修士皆是食俸禄之辈,俱都上前来询问事态,将军们为了稳住人心,没有曝露凛爻之名,只说有敌来袭,已被困入阵中。
可惜他们话才出口,湛长风便从墨黑的重重高山中踏步而来,白袍昭朗,雍容尔雅,要不是情形异常,谁都要赞一声:好位风流道人。
有不知情的王都修士认出她,义正言辞地出声,“凛爻,东临与你昼族互不相干,忍了你在荒原的作为,何敢硬闯王朝重地!”
湛长风抽出一封战书,甩手便如利剑般破开层层气浪,钉在城墙上,沿途修士被那气浪所震,血气翻腾,险要内伤,骇然回头看着墙上的战书,一时作不出言语。
“东临王携天君欲置我于死地,更与景耀吴曲勾结图谋我昼族,我就跟你们的君主不一样了,尽管你们的君主和天君供奉已被擒拿,但我还是会给你们战书,让你们知道太一国为何对你等宣战。”
“我也会数三下,给你们脱离东临离去的时间,三下之后,生死各有命。”湛长风不紧不慢地念道,“一。”
王朝修士全都想起了五天前国运的异常,心下惶惶然,君侯果真出事了?
曾与湛长风打过交道的东临上卿虞徐来付闻博双双站出来,一个说误会,一个暗示她息事宁人,将白脸红脸都唱了一遍,奈何她无动于衷。
明眼人都看出来,湛长风是铁了心要跟东临敌对了,而他们的君主跟供奉已被她降服!
虞徐来瞧着躁动的王都修士们,跟付闻博使了个眼色,暗自退回城中,奔向太庙。
太庙与长生祠相似,不过太庙是东临王的家庙,香火和信仰的集中处,东临王出自东家,他最初能走上神道,开国立都,全仰赖家族的支持,所以立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建太庙,将祖先灵位请进去,然后再供自己和功臣这些活人的神位。
修士死后多半都是还道于天,哪能享他香火,所以其实是借这些灵位,将部分香火转给东家,佑东家能人辈出。
东家也投桃报李,继续为东临输送着财力人力物力。
现在掌管太庙的太庙令,便是东临王的一位兄弟。
虞徐来正撞见从太庙里出来的太庙令,如见救星,“君侯极可能被凛爻所擒,她不会善罢甘休,我们是议和赎回君侯和天君,还是应战?”
君侯是东临的主心骨,一个王朝如果没有君,离崩散也就不远了,此刻毫无疑问,是王朝的生死存亡关头!
太庙令一张国字脸,威严又正气,与东临王长得有几分相似,他侧耳一听,声沉如闷雷,“还有得选择吗。”
虞徐来后脚回城,湛长风就数到了三,拿出巴掌大的小楼,放出了将进酒和秦枪连五万将士,厮杀骤起。
当真是数到三,半呼吸都不拖延。
这小楼的最大容量便是五万修士,阎醉天原带来了一支五万人的生死境战团,手笔极大,可惜还没出场就被她一窝端了。
她又祭出一个牌子,化为门庭,左逐之带领的左师五万人涌了出来,这将某些东临重臣吓了一跳,他们认出那牌子是东临王所有,前不久被赐给大将石飞旱了!
紧接着,湛长风又从自己的玉佩中放出硕狱敛微巫非鱼四真君和十万图腾军,东临王都霎时染上血色。
“投降者不杀,顽抗必死!”
“杀!”
东临几大将有一瞬犹豫,君侯若在她手上,跟她硬拼恐会陷君侯于危险,然喊杀声一起,也容不得他们犹疑了,“誓与东临共存亡!”
两方人马混战在一起,法术战技惊天动地,王都修士们或暗暗观战或悄然远走或飞入战圈,为这份混乱更添一筹。
将进酒率秦枪连碾开一条通向城门的路,点点寒星连成光,摧折了无数攻上来的修士,左逐之与左师齐举弓搭箭,陨石似的万只重箭飞过城墙落入城中,屋塌地陷,惊动满城,各色防御阵法紧急开启。
再看真君之战,一名大将双脚立定,化出狮吼,声儿荡了流云,震人心脉,巫非鱼吹起笛子,靡靡之音拉人沉沦。
又有大将行力拔山兮之能,舞着板斧劈出沟壑,硕狱身长百丈,震天锤擦过他的身,砸坍了半拉城墙。
雷公脸的修士瞧清战场形势,暗道不好,双手一摆,袖中飞出数个小稻草人,咬破舌尖,将太一真君们的姓名祭出其上,正要摆布,却有丝力不从心,大感吃惊,效果怎会如此弱,难道他们的气运强到咒法不能侵犯了吗?!
诅咒这种东西,本就是鬼神之术,是向天地借来的,受施术者功力的影响,也受承术者功德气运的影响。
敛微硕狱巫非鱼三人受太一天运和国运同时庇护,自然不受损伤,将进酒左逐之有国运庇护,本身的运气也高,虽被他的术法影响到了一点,却没到被重伤的地步。
更重要的,还是因为雷公脸的功力不足以对付那么多高运气的修士,然他也没第二次出手的机会了,敛微一道天罗地网,他便被困缚在原地,无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