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大帝没有推脱,与湛长风你来我往,论起世间的道理,但他常常一语双关,暗藏警告之意,叫她莫插手自己与扬汤大帝的斗争。
湛长风始终神情温润,仿佛不知其“雅意”,直到论起星界本质时,她道,“非是冒犯您,只是这一惑在孤心间潜藏已久,想让您为我解解。”
“但说无妨。”
“如太阳神皇等创界真神,有七位,按说他们实力无双,可为什么从头到尾没有参加新天庭之争,仅仅因为他们在天域中的权势少吗?”
“岂可以权势概之。”神都大帝淡淡道,“皇者乃神道至尊,自身便为天地,也更懂顺其自然之意,何需争这浮名,新天庭即使成立了,也管不到他们。”
“那神都大帝您——”山风薄凉,送去她说笑般的言语,“如果您成皇了,可还要这浮名?”
神都大帝坚毅的脸上逐渐浮起一丝笑意,眼神深沉而笃定,“如此便不是浮名了。”
“实至名归吗。”湛长风也笑了,“祝您早日达成所愿。”
神都大帝针锋相对,意味深长,“也祝长生帝君,能够真正长生久视。”
湛长风拱手送走神都大帝,放下来的手置于腰间,摸到腰带中央冰凉的玉石,此刻实物的触感让她踏实了一分,疯狂演绎着万千种可能的思绪也落了地,如同重回人间,恍如隔世。
扬汤大帝刚猛不失细致,神都大帝看似顺其自然不争不抢,她却从中听出了决绝,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敌对,都有概率带来无穷后患。
而若谁也不理,闭关锁国这是不可能的,她帝星高照,天赋已显,这二帝绝不会让她置身事外当渔翁,十有他们打起来前,会先来将太一灭了。
她倒是希望他们能两败俱伤,可这世上哪有坐享其成的事。
湛长风需要好好考虑这桩事,恰好,横空出世的一个变故搅乱了三大天朝的步调,暂缓了三帝间的波涛。
这个变故就是渊明魔帝和凰帝位尊辅帝之选带来的影响。
清微山顶
“魔使乐公诚拜见长生帝君!”
“所为何事?”
来者声称渊明魔帝座下魔使,行止挺拔,态度虽无不敬,但也没有敬,他一听到湛长风的问话,便毫不客套地将自己的目的托出,“帝君司掌天下秩序,合乎情理,但干涉法脉信仰,有些越俎代庖了,其他不管,魔道法脉,还请让它回归魔道。”
向疾厉声出言,“魔道法脉自然是魔道的,却不一定是圣地魔道的,阁下才是越俎代庖,管得太多吧!”
“我来,只是知会一声,并非是与贵方商量。”乐公诚欠身,“话已带到,在下告辞。”
说罢,转身便离去。
向疾纵使口才了得,有千般道理,人家不理也没用啊。
他对湛长风道,“魔帝之势,属实汹涌,大祭司虽早做安抚,可也怕人心偏向。”
湛长风略有思索,问花间辞,“你那边有没有关于魔帝的消息?”
“上殿前我刚从正清上尊那里得到一个消息,渊明魔帝出现在了钧天会明界域,只是还未有具体动作。”
“会明界域。”湛长风思量道,“这个时候去某一地点,八成是为了择址,择址是建立势力的标志。”
“我也是这样以为的。”花间辞说出了自己的预判,“三大天朝当前,任何一个道统卷入其中纷争都是不智之举,我以为魔帝这边放狠话归放狠话,但在实际操作上,应当是背靠圣地,创立势力,收拢投奔他的九天魔道强者,而不是真正干涉每一条魔道法脉。”
向疾:“他的名头越大,身边的魔道强者越多,他所在,即为良木,不用强制,有所成就的魔道强者就会自己离开原生师门、原生界域,跑去他那边寻找更高的魔道境界。
我们又无法限制域内魔道修士的自由,禁止他们投奔魔帝。这就注定未来,我们会损失一部分顶尖的魔道修士。”
湛长风道,“你们先跟帝庭众臣将打好招呼,不管域内各道发生了什么变化,孤都不想听到一句攻讦之言。”
花间辞和向疾相视一眼,俱感无奈,这是打算粉饰太平了,但若不粉饰,各道涣散,对根基不稳的太一神系是致命打击。
果然在不久后,钧天魔宫成立,渊明魔帝降下法旨,昭告九天,凡魔道修士,皆可入魔宫习道。
各大势力闻风而动,锲而不舍地挖掘着它的内部情况。
它的招揽方向,一是适合从头培养的年幼孤儿,二是魔道散修,三是已出道的魔道强者,这些人基本都是真君、天君、尊者,原生师门无法在修行上给予助益,促使他们向更高层级的习道之地进修。
在沉恨魔渊闭门的当下,魔宫甫出就一跃成为了魔道修士心中的新圣地。
没过十几天,魔宫的一些内部消息也流了出来,其中包括它的初批成员。
其中两个名字引起了太一诸君的注意——韩苏、君非卿。
一个是风云大界吴天门的新晋尊者,公认的下任掌门,一个是吴天门卓绝的核心嫡传,最强灵鉴。
在提前招呼下,帝庭上下保持了沉默,并快速压下了这条消息,防止它在太一诸界扩散。
私下却炸开了,“魔道果真难以管束,吴天门乃太一神系的一脉,下任掌门却跑到魔宫那边了。”
“是啊,其他弟子悄悄过去了,倒也没什么,可他们一个下任掌门,一个嫡传,怕不是要带整个门派迁出。”
“慎言,别上升到整个魔道或那门派,徒增矛盾。”
“可吴天门乃风云界域魔道魁首,在玄天也有一些名气,它这么一带头,其他魔修岂不是都往魔宫赶了?”
“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鸿蒙书院要是有能修至返虚、准圣的传承,还怕他们出走?”
“你怎么胳膊肘还往外拐!”
那厢,花间辞道,“这些所谓的内部消息,大概是魔宫自己泄露的,为的就是造势,且包括韩苏、君非卿在内的初批成员,多半都上过古天庭,可见从第一届逢王会开始,渊明魔帝就在收拢人手了。”
“涉及修行与传承,堵着太一域内的魔修,制止他们向魔宫流去,只会引起公愤,该舍还得舍。”湛长风叹道,“我回帝庭一趟,朱天这边你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