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生气数次的老酒鬼已没了对修伊发飚的气力,倒在地上无奈叹气的他,也只能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我就知道,这小子又在玩我们……”。
“又给骗了……”虚空有气无力地问道,“难道这里的人都和您串通好了?”
修伊淡淡道:“是谁规定,没温泉就不能开旅馆了?”
玛丽嘉被修伊的话弄得稀里糊涂:“不明白。”
修伊朝冷凌锋打了个神秘眼色:“凌锋,我希望十分钟后温泉就可以用。”
冷凌锋轻轻地点头,随后默然走向修伊身后的一扇木门,身影转瞬消失在众人莫名其妙的视线中。
“十分钟后可以用?这是什么意思?”蕾娜斯的问题才出口一半,一声比刚才老酒鬼和虚空听到音量更大的“南瓜”如晴天霹雳般响起,两个几分钟前亲眼见过某异类烧水法的人随即变色,一齐把目光投向修伊:“难道是……”
修伊用奇特的微笑做了回答,而后开门声再次响起,面色依然很淡漠的冷凌锋慢慢走出来,与此同时,几缕只有温泉才具有的氤氲热气,也奇妙出现在了空气中:“准备好了。”
一个优雅的鞠躬后,就像一个最优秀的侍应生一般,本来就一表人才的修伊朝大家做了个“请”的手势,方向就是那道正在不断涌出腾腾热气的木门:“现在请大家享受一下,由未来的亡灵法师冷凌释以魔法炮制的特殊温泉吧。”
一浸到热水中,老酒鬼就异常惬意地舒出了一口气:“这么大池冷水一个魔法就能烧开,在控制魔法的力度方面。我承认不及凌锋。”
虚空也对在修伊身旁默默泡着的冷凌锋竖起大拇指:“果然好本事!”
“但这么把一池冷水烧开再泡进来。不就只是泡热水而非温泉了?”米伯特问道。
修伊悠悠说道:“不,是有很好治疗效果的优质温泉。我们现在所泡的水出自迪洛的天然冷泉,以前曾充满各种有毒物质,原因是部分水源被一些地下火山喷出的有毒物质所污染,经我中和净化处理后只剩下了有益身体的保健矿物元素,对治疗各种风湿和偏瘫都很有效。最近你们一直在接受我的训练,身体各关节和肌腱肌肉都有损伤。治疗方法以这最为合适。”
倪剑问道:“我记得火焰魔法的特性是烧灼和蒸发。那用火焰魔法来把冷泉水烧开,不就改变它本身的性质,和开水也没什么两样吗?”
修伊轻轻地掬起一捧水,又把它重新倾倒回池子中:“凌锋是亡灵法师。这点就有很大不同。烧灼和蒸发的性质,是通过对火魔法元素的应用,逐渐提高外界环境的温度,达到提升被施术对象温度的目的。然而对魔法元素有着不同理解的亡灵法师而言,他们认为所有魔法元素本身都具备‘次同位属性’,也就是地位次于本性力量、但也存在于本体之中的隐含属性,只要通过一定的魔法元素召唤方法,就能把这世间的八种基本属性元素互相对调主次地位,从而达到对所有魔法元素通用的目的。”
对魔法较有见地的老酒鬼随即恍然大悟:“难怪亡灵法师这么强大,原来对他们来说,只要有魔法元素的地方就能施展所有魔法,和绝大部分只擅长某一系魔法、还要有相应数量魔法元素供应的魔法师相比,他们当然更有施展空间的手段,而对各类魔法的理解也很容易融会贯通。”
修伊点头:“凌锋刚才用的魔法不是把魔法元素的属性转换,而是把水中所蕴涵的从属性火魔法元素集合起来,使泉水自然发热成为热水,所以水本身性质和功效并没有因变热而失去,从而形成了这种完全符合其定义的人工温泉。”
“有理,不过为什么他用魔法时都要叫那句……‘南瓜’?”想想修伊的话,倪剑又问道。
本来还很乐观的修伊一下子脸沉下来,仿佛有人欠了他几千万银币一样,不过此刻展现在他脸上的表情,更多的成份是极度的挫败感:“因为我没想到,亡灵法师的特性居然和周围环境产生一定联系,如果早知会发生这种后果,我当初捞到凌峰后,就不会把他寄养在这里,而是把他带回魔界。”
“……这话怎么说?”虚空、老酒鬼和米伯特一齐追问道。
修伊异常懊恼地说道:“亡灵法师能用较简单方式使用魔法,只要一个特定词语又或音节就能使用相对应魔法,还可用同一词语来使用一切同属性魔法,还能超越魔法本身的级别和强度。可这关键词一般是言灵法师日常接触事物中的一样,是他认为与魔法效果和形态最接近的某件东西的名称,而且第一次认定后就很难改变。而自小生长在迪洛、成天只跟各种植物和农作物打交道的凌锋,在第一次看到火焰魔法演示时,把他认为最相近的东西做成了关键词……”
“那词语就是‘南瓜’?”老酒鬼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笑,而且居然还能附带开修伊的玩笑,“是很贴切,斗大的火焰弹若颜色是深红,凝聚在手心时是和南瓜很像,只不过不能吃只能要命……”
修伊好像没听出老酒鬼的讥讽意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水系和冰系魔法还取了个‘水晶’的统一关键词,可其他几个魔法系就有点不妙了,平时用来扫地的风系魔法叫‘清扫’……”
不说还好,每说一句就有一人忍不住爆笑起来,等他说完时池子里已是水花四溅,除修伊和冷凌锋外其余四个男人已在水中笑倒,不仅面部肌肉严重变形,连上下颌骨都有点错位,并直接导致合不拢嘴。
倪剑随即爆笑:“哇哈哈哈哈!果然有其师必有其徒。也只有你才能做到这种事啊!水晶、清扫……呵呵呵呵!”
米伯特很认真地开始为以后打算:“要有能力我一定要转职成医师。而且是专门给面部做整形手术的那种。因为这可能是凌锋出道后最有‘钱’途的职业。估计随他出手次数的不断增加,因为吃惊意外而下巴脱臼者一定猛增,也不排除面部肌肉严重痉挛产生的第二特征患者群……”
冷凌锋显然还没明白众人为什么笑,一本正经地辩解道:“白花花的冰系冻结魔法,不就和水晶差不多吗?本来就能把落叶和垃圾一扫而光的风系魔法,叫‘清扫’也没错啊!”
望了满面都是挫败神色的修伊一眼。老酒鬼不由得嘿嘿一笑:“修伊小子。你承认吧,你当老师根本不合格。”
修伊心情非常不好地吼道:“死酒鬼,给我闭嘴!我为人师表哪里失败了?事先声明,我的魔法教育都是照抄你教我的方法。除冷凌锋外所有人都学得很成功,如果这也要说不好,我可要反问一句,你该不是第一次为人师表吧?”
“你小子别乱推卸责任!”修伊这么一说,轮到老酒鬼的面子挂不住了,“我对你的教育方法可正统得很,不可能教得这么异类!”
“不信你可以问问,我教人的方法哪点和你不一样了?”修伊嘿嘿冷笑,“只能说教普通火魔法地方式,不代表能救出一个亡灵法师!”
“咳!你们先听我说一句。”干咳一声的虚空赶紧出面做和事佬,把如斗鸡般怒目而视的一老一少分开,“凡事注重结果,而就这点说我认为殿下的教育没失败,这不也可证明老酒鬼的方法成功了大半,所以你们别计较细节问题了。”
“这臭小子在挑战我的学术权威问题!想我……老酒鬼好歹也算是个高级魔法师,所教过的弟子学徒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凭什么质疑我的魔法教育能力!”老酒鬼明显处于暴走状态,差点把真实姓名都叫了出来,不过在虚空已丢给他个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后及时刹车。
修伊仍然不知死活地刺激着老酒鬼:“只有两个吧,其他那些要么只挂名,要么是从师你弟子的徒孙,但你徒弟又不是你,和你没关系啊!”。
老酒鬼顿时瞠目结舌,空有满肚子的怒气却发不出来。修伊说得有理,他的弟子再怎么尊敬他,也不可能把被教育模式套用到下一代身上,更何况教导徒弟不要这么做的人,也是他自己。
愣怔了一会后,老酒鬼忽地灵光一闪,随即抓到了修伊的破绽:“你也不是我,这么说你也没把我的模式照抄了?”
修伊突然间开始干笑,心虚的表情显而易见:“我当然有做一点小小变动,不过这并不影响……”
老酒鬼紧盯住修伊骨碌骨碌到处乱转的那双眼睛:“我很有兴趣知道,你到底是如何变动的?”
“与具体实践相结合,走有迪洛地方特色的魔法发展道路吧。”修伊的声音越来越小,“你知道,对迪洛居民来说,魔法在战场上的实用化很难佐证,要体现魔法实用程度存在一定困难……”
老酒鬼平静地说道:“我在听着,继续。”
修伊的这句话似乎有点“劝慰”的成份搀来在其中:“你确定要听?我认为有些事还是不知道……”
老酒鬼非常坚决地说道:“我想知道,说吧。”
修伊的笑声听起很古怪,不过和他下面继续说的话相比较一下,相信谁都能理解他为什么会如此尴尬:“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我告诉他们,当阴天下雨晾不干衣服时,一个风系魔法可以让大家每天都穿着干燥衣服,而火焰魔法不仅可以烧水、做饭,还是熏烤食物的最佳方法,不仅节省柴草,还清洁无污染……喂!你在干什么?”
修伊才说到了半,就注意到老酒鬼手上正在渐渐生成的那枚深蓝色火焰弹,与杀死龙骑兵的那两枚相比,这枚的体积至少大了近百倍,但最重要的好像还是从老酒鬼眼中射出的凌厉杀气。
然后,他就听到了老酒鬼嘶哑而坚定的声音:“我以为跟你相处这么久后,该对你各种离经叛道的行为习以为常。也不会因此生出杀人欲望。但到今天我才知道。我错了……”
修伊似乎没注意到周围几个人正悄悄溜走地避难举动。仍笑容满面地问道:“这有你要杀的人吗?我记得大家都是同伴啊。”
“修伊·华斯特!”老酒鬼暴吼一声,而后高高扬起了那个足以把一千个修伊蒸发成空气的火焰弹,接着他就以这姿势古怪定在半空中,整个人僵得跟木头一般,望着修伊的眼神除愤怒外还多了一份奇特的惊恐和疑惑。
但他没有再说出一句话,手中的火焰弹因使用者的动作凝结而逐渐变小。既而完全捎散在空气之中。静静看着这一切发生的修伊始起身。慢条斯理地从池子旁的竹篮里拿起衣服穿上,再把目光转向同样突然僵住的虚空、米伯特和倪剑,打量着这几个还保持着逃跑动作的活体人肉模型,他写满笑意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满意的光芒:“舌头也麻痹了……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会这样呢?你想知道吗?凌锋?”。
冷凌锋是唯一一个没从修伊身旁逃开的人。也是现场内除修伊外的另一个可行动者,不仅能说话还能随意活动,跟着修伊起身穿衣的他很冷淡道:“想,但我更想知道修伊大哥为什么要麻倒他们。”
“这是我们魔族式教育的必经过程,不过稍微有些喧宾夺主。”修伊侃侃而谈,那副志得意满的神情加上对众人裸体不怀好意的扫视,使所有被观察者同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如果倪剑还有能力大骂出口,这时他一定会大声质问修伊是否有变态倾向,可惜现在的他连转动眼球,观察修伊的一举一动都做不到。
倪剑不知修伊在何时做的手脚,似乎麻痹了每一寸神经,所有大脑发出的讯息都彻底消失,只能听着修伊谈论对自己的处理方法,而其他人也差不多都在想,自己为何会中招。
望着几个任由宰割的倒霉蛋,修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别想其他,你们还是先想我会怎么‘调教’你们吧。”
调教?
虽然说不出口,但这词语实在是太恐怖了,以至于四个即将面对未知待遇的人同时大汗淋漓,如暴雨般的冷汗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里倾泻而出,可更恐怖的还在后面,因为修伊说了这么一句话:“凌锋,把我早前交给你保管的皮鞭、蜡烛和绳索拿来……”
天界,万神殿。
“安格雷·雷亚妮陛下今天怎么了?为什么她拒绝接见任何人?”对着安格雷质问的是一名身材高得吓人的神族战士,背后的八只羽翼彰显了天使长以上级别的身份,这点从他对安格雷毫不客气的口吻之中,也能得到体现。
“你有什么意见吗,米迦勒大天使长阁下?”安格雷刻意对提问者使用了全称,“我记得今天是陛下的公休日,要去哪里是她的自由,难道你认为陛下不该休息吗?”
米迦勒陡地窒了一窒,原本布满怒气的方正脸庞掠过一丝尴尬表情:“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认为,陛下对臣子的会面请求要有所考虑,最起码不该像这样任何人都拒之门外吧。”
“陛下也有感情,最近被某些喜欢聒噪的人吵得一两天不想见人,这也不算很奇怪,难道米迦勒阁下在心情不好的前提下,也能接见任何人吗?”
安格雷不动声色地把话原样顶了回去,让米迦勒碰了个软钉子。
米迦勒湛蓝色的眼中精光一闪:“你是说陛下生气?难道是因为驱逐奥丁神族那女孩的事吗?”
安格雷不愠不恼地说道:“不要胡乱揣测,作为臣子,这种行为不太妥当吧。这件事陛下确不赞成,不过孰轻孰重她很清楚,所以米迦勒阁下不要把心思放错地方。”
米迦勒终于忍不住,满头金黄色长发的他看起来就像发疯的狮子:“既然不为那件事迁怒于人,她又有什么心情不好的理由呢?”
安格雷两手一摊,显得很无奈,不过在做这动作前,他眼中还是闪过一缕得意的光芒:“陛下也只告诉我今天她不见人。我总不能硬闯进去报告说;‘陛下。有人要见您。请见见他吧’?冒犯陛下可是死罪,更何况陛下又是女儿身,我们作为男人总不能没风度吧?”
米迦勒叫道:“你跟陛下这么久,就没一点头绪吗?”
安格雷的答案充满奇妙的意味,一下子塞住了米迦勒的嘴:“我是男人,陛下是女人。你该听过一句话。女人的心男人永远不会明白的。”
米迦勒愣怔了一会后,颓然转身:“也罢,今天就算了,不过若陛下回来请转告一声。我有重要事情请陛下裁决,请她尽量抽空。”
“我会如实转告。”一边在脸上露出职业性的笑容,一边望着米迦勒远去的背影,安格雷接下来的话充满了嘲讽和讥笑,当然,这些语句已经低到对方完全听不到的地步,“可也要等陛下回来时再说……然而陛下并不在天界呢。”
人界某处。
高耸的青绿色山脉静静矗立在郁郁葱葱的森林之中,而在这片已逐渐布满阴霾的天空之下,一名全身包裹在白色长袍中的旅人抬头喃喃自语:“天边有乌云,要下雨了吗……人界的天气反复无常,不过也正是这点才显得有生气。”
似乎感慨地叹了一口气后,旅人忽地哑然失笑,自言自语道:“我在说什么哪?难道被那家伙给传染了吗……还是赶快找那个地方吧。”
长袍下一阵蠕动,接着就伸出了一只赛雪欺霜的粉白手臂,纤细的手腕上还戴着一只刻着极其美丽纹章的腕轮,而在那五只修长手指的中间,则夹着一张显然是临时涂就的潦草地图,地图的布料似乎经历了很悠久的岁月一般,不仅发黄还严重褪色,看起来就像是一张草纸。“已到了他所说的‘无名之山’,那下一步的指示是什么……”旅人的声音柔和动听,有如百灵鸟一般婉转悦耳的音节暴露出她身为女性的事实,而且很有可能还是一名非常美丽的女性,事实也是如此。
第十五代神族之王雪亚妮·米菲尔如果不算美丽,那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女性都将因相貌丑陋而跳楼结束自己的生命了。
雪亚妮的嗓音忽然间变得哭笑不得:“这是什么?找一个悬崖,然后往下跳?”
神族之王把眼睛瞪得老大,然后对着这张地图先是怔了一会,接着就把地图倒了过来,最后又把它翻到了背面,似乎想从上面找到除这句鬼话外的其他提示,可除了先前到达这里的一些路线和标记外,画出这张地图的怪人只留下了这句无聊怪话。
再次确认了地图上只有这一句指示后,雪亚妮转头朝四周望了望,接着就看到了一处悬崖,然后她缓缓走近那片悬崖,向下面看去。
除了一片似乎能掩盖一切的灰色迷雾外,那里什么也没有。
雪亚妮再次感叹一声,接着便毫不犹豫地跳下了那片悬崖,既没有展开背上的六对天使羽翼,也没有使用任何悬浮魔法使自己飞起来,而把自己的全部身心交给了那片灰色的迷雾。
往下跳的雪亚妮并没有任何下坠的空虚感,相反她觉得自己的“下坠”,是在做一种很奇妙的横向平行移动,仿佛有什么奇怪的力量牵引着她往某个方向去,只是被灰色的浓雾所笼罩,她根本无法看清周围的一切而已。
接着就是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雪亚妮对此还来不及反应,就满眼冒金星地摔倒在一片粉红色的郁金香之中,虽然摔得并不严重,但她依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被捉弄感。
就在雪亚妮想到自己可能又被某人捉弄的那一刻,一声悠长的叹息在她身旁响起:“难怪那小子告诉我,要么在这里放块坐垫不种郁金香,要么就把郁金香种得越茂密越好,到现在我才明白他的用意。幸好我知道他不会这么快回来,所以还是选择种了郁金香。”
“看别人摔倒这么有趣吗?”雪亚妮的第一反应就是反唇相讥,但话一出口却马上后悔了,“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生气,被那小子捉弄的人太多了。你并非第一个。”那声音依然悠闲得很。“只可惜这片郁金香又白种了……”
“你只想到郁金香吗?”雪亚妮再次哭笑不得,但她还是从一片被压得枝歪茎斜的郁金香中爬起,拍了怕身上的灰土,接着她就看见了自己所处的地方。
一座小小的山谷,不仅被头顶高耸的群山环抱,而且还有一片非常开阔的平地。四周除了山崖和茂密的植物外。她也只看到了一个男人。
一个四平八稳坐在一张檀木桌之后的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把小刀与一件未完成的狮子雕刻,背后还有座小小木屋的男人,还是一个足以让任何女性为之倾倒的美男子。
美男子的标准从来没有固定结论。不管是英俊的面庞,还是迷人的风度,你都能在这个男人身上找到,纵使有少许白发的两鬓间接证明他已不再年轻,但他现在的样子,依然可以让所有的女人为之尖叫,甚至是晕倒气绝。
雪亚妮也为他的风度和仪表所倾倒,可欣赏角度却有点不同。
凝视了这个该说算“中年”的男人片刻后,雪亚妮突地苦笑起来:“有人告诉我时我还不太相信,但他看来没说谎……能有这种气质的人大概只有您。”
中年人也对着雪亚妮微微一笑:“我也想不到你会来找我,而且从他所做的通道里来。是他告诉你,我住在这里的吗?”
雪亚妮轻轻道:“真想不到,我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您。”
“很戏剧化,不是吗?”中年人把手中的雕像小心搁置在桌上,指着桌后的另一把椅子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身为神族之王的雪亚妮竟然破天荒露出了畏怯的姿态:“我没有资格和您平起平坐……”
“你大可不必对我这么恭敬,至少那小子从不会对我有礼貌。”中年人微笑着站了起来,缓缓向小木屋走去,“我先泡一壶茶,你在这里先想想。有没有必要把身份和尊严看得那么重要,希望我出来时你已有答案。”
雪亚妮凝视着那张再普通不过的椅子,神色显得很无奈:“我也很想忘记身份和尊严,但我不是他,我没办法忘记自己还是神族之王……”
“他也没法忘记身份,可他不也做到了吗?”冲水的声响从屋子里传来,似乎是有感而发的话语也飘进了雪亚妮的耳朵。
雪亚妮似乎对那个“他”无比敬佩:“他是个坚强的人,我比不上他。我从没想到一个人竟能背负着那么沉重的命运活下去……”
中年人的话仍然在继续:“只要学会走自己的路,命运并非那么沉重。”
“……之前也是出于这种想法,第一次神魔战争才会爆发的吗?”雪亚妮似乎是不经意地问了这么一句。
“也许吧,但那是过去的事。”脚步声缓缓传来,中年人一手拿着两只茶杯,一手拿着一只雕工精美的茶壶从屋里走。出来,看到雪亚妮依然站在原地,他不由得很遗憾地叹气,“看来你和他虽有血缘关系,但你比他要执着……也罢,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不过一起喝杯茶总没有什么关系吧。”
雪亚妮走前两步,以极其谦卑的姿态从中年人手中接过了茶杯,轻轻站到桌子旁边。
在雪亚妮的茶杯中缓缓倒下滚烫的清茶,中年人发出似乎是自我嘲讽的笑声:“有礼貌的孩子,最起码那小子不懂得这世上还有尊老爱幼这回事。魔族教育方式的天生弱项就在于此吗?”
轻呷一口茶水之后,雪亚妮的脸上第一次展露出了微笑:“我想原因是他自己,在我面前他从来都是风度翩翩的绅士,也许只有您这样让他感到亲近的人,才能看到他放荡不羁的一面吧。”
中年人的面孔立刻变得比雪还白,给自己斟茶的手都颤抖起来,差一点就泼到自己的手上,他显然对这个词语害怕到了极点:“亲近……和他?那早死早投胎的小子离我越远越好!每次他一靠近我都有事发生,不是丢了这件那件东西,就是发现不知何时背后多了一张‘我是笨蛋’的纸条,而且不仅用特别结实的超强力胶水粘住,还专挑我最喜欢的衣服下手!你知道吗?我的最大愿望已不是那件事,而是他对我真正像师徒间那样恭敬有礼。但这却绝不可能发生。”
先是眼睛瞪大。接着雪亚妮就以最快地速度放下茶杯。弯下腰爆发出难以遏止地大笑:“他、他、他竟然让您害怕成这样?哇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这真是三界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啊!”
中年人放下茶壶,极度无奈的苦笑布满了俊美的面庞:“也许你不相信,如果第一次神魔战争时的魔界军由他所统领,现在三界统一至少超过十万年。天纵奇才这词语形容他还略嫌单薄,所以能完成整个计划的人,除他绝没有第二人。”
“可他自己却说。他只是想让所有人得到真实生命……”听到这句话的雪亚妮收起笑容。神情似乎变得很疑惑,“别的我听明白了,可这句话我却始终听不懂,而且他说这句话时还流露出一种很奇怪的忧伤。可他什么都不肯对我说……”
中年人的面容忽然间笼罩上一层淡淡的忧伤,就和雪亚妮看到那个“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一样:“因为他是个温柔的孩子,他总把安心的感觉带给别人,却尽力使所有人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他自己又能依靠谁?难道他自己就不会受伤吗?”
“难道他……”雪亚妮玉容失色地惊呼了起来,仿佛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中年人淡淡说道:“他知道自己注定要不快乐,所以他希望别人获得幸福,而把一切悲伤和不幸留给自己……我知道他这种想法的由来,但很遗憾,我无能为力。”
“为什么?”雪亚妮问道。
“你到这来,除了那件他交代的事情外,还想见一个人吧?”中年人突然把话题扯到一个似乎不相关的方面。
“嗯。”雪亚妮略微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好个诚实的孩子,如果不是跟你有血缘关系,而且又要死要活地为某个女孩等待终生,我真希望他选择你。”中年人微笑着放下茶壶,“既然你想见,我就让你见见‘她’吧。”
“真的?”雪亚妮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可‘她’不是您的……”
“敌人,可也是我最好最信任的朋友,因此我不会拒绝你的请求。”中年人的脸上充满了缅怀之色,“更何况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她的影子。”
“我和‘她’……很相像吗?”雪亚妮有点害羞地低下头,柔声问道。
“敢于面对真相、追求真实的勇气,有这一点像就够了。”中年人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所认同的人只有一个标准,你和‘她’都符合。”
雪亚始微微地叹气:“不过达到这标准,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中年人缓缓站起身,朝着小屋走去:“跟我来,‘她’就在里面,同时还有一个答案也在那里。”
雪亚妮莫名其妙地问道:“什么问题的答案?”
“你不是问我,我对那人的想法由来为何会无能为力吗?”中年人慢慢地说道,“而在‘她’身旁,你将找到答案。”
小木屋不大,除该有的一些生活必需晶外只剩下一张床,当雪亚妮走进小屋时,中年人正安稳地躺在这张床上:“过来,在这边躺下。”
要是换别的男人说这种话,一定会被认为他想对眼前的女性欲行不轨,雪亚妮没有这种反应,而是完全服从了那男人的命令,走到床沿侧并躺了下来,接着就是“喀啦”一声脆响。
还来不及想这是什么声音,雪亚妮就发现周遭景物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本来在一个小木屋里,而且空间之小除这张床外几乎什么都放不卞,可现在除那张床还在原地外,所有景象都发生了异变,她忽然发觉,自己来到了一个只在最美梦幻中才出现的奇妙地方。
无数的水晶,无数拥有各种色彩与光泽的水晶,无数彼此折射着离奇诡秘光芒的水晶,除了那张床与水晶之外,这里似乎什么也没有,甚至连自己与中年人的存在,都仿佛被湮没在这缤纷光影的漩涡之中。
中年人缓缓坐起身来,语气中带着一丝奇特的佩服之意:“这张床就是空间传送魔法阵。但经过一点改良。虽然我认为不必要。可那人仍坚持这么做了。亏他想得出。居然设计划出这种不全身放平,又或者人不在床上,就会直接成为致命杀人陷阱的魔法阵,设计魔法阵的技术虽是我教给他的,但在他离开这里时已远远超越了我。”
“致命?”雪亚妮还没从眼前的景象变化中恢复过来,只是呆呆地重复着这句话。
中年人把身体慢慢站直:“错误开启将引发一个施加在入侵者身上的超高重力魔法‘引矩压裂’。他曾用一支远距离遥控机械臂做过实验。包括足以支撑数千吨重量的实验用钢梁在内,屋里的一切在千分之一秒内被压成了薄片,除非有人能在不到千分之一秒内完成一个强度相若的反重力魔法,否则这机关不可能加以对抗。”
雪亚妮总算反应过来了。对中年人所下的判断点头肯定道:“他住的地方也出了名的可怕,这在三界中都有流传。”
中年人不由得大笑了起来:“群众的目光是雪亮的,不管他怎么装乖宝宝,骨子里的恐怖还是无法掩盖的。”
“这话你敢在他面前说吗?”雪亚妮似乎是很促狭地问了一句。
中年人当即神情紧张起来:“当然只有现在,你千万别告诉他我曾说过这话啊!不然这里非给他拆了不可!”
雪亚妮站起身子,背着双手在映照着绚丽光线的水晶地带中漫步:“如果我没看错,这里的一切全由珍稀魔法水晶构成,不仅囊括了几乎所有品种,而且都是硬度比钻石要大几千倍的超高密度结晶体,若用人力破坏,光桌面那么大的一块,就足以花上三个月时间开凿,拆这里绝不可能。”
中年人摇头苦笑道:“在我的印象里,一切对常人运用的理论对他都无效……你知道吗?这原本是一块完全实心的超巨型高密度水晶,而把这里的内部凿空,再用特殊魔法构建出通道和这里相连通,则都是他的杰作。”
“他花了多久时间?”雪亚妮问道。
“从找到它到完工共三天。”中年人的答案让雪亚妮差点晕倒,“没用凿子和钻子,也没有用任何的魔法和机械,只用一瓶由他发明,被称为‘物质配列变换基’的液体,就都完成了。”
雪亚妮惊奇地瞪大双眼:“是他发明的还是‘那个’……”
中年人答道:“有应用‘那个’,但他的延伸理解与进一步研究,却远远超过了原来的水准,这点才是让我感到佩服的地方。”
雪亚妮叹道:“真了不起。”
中年人做了一个与他的年龄不大相衬的鬼脸,怛不知为什么,雪亚妮却不觉得这种天真举动不自然,反而被如孩童般顽皮的古怪扮相逗得莞尔一笑。“你要这么告诉他,他的鼻子一定会翘到天上去。我想别让他过于得意比较好。”中年人道。
“说得也是,”雪亚妮的俏脸忽然微微红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么害羞的事情,低头扭扭捏捏地说道,“我……我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中年人笑道:“说吧。”
雪亚妮脸不由得一红:“我只是在想,您知道这些后,会不会笑我。天界历史中关于您的描述都像一个侵略成性的魔鬼,可自从我和他相遇后,我只觉得您才是真正的英雄,所以我到了这里。但我没想到您比他所描述的还要和蔼慈祥,而且那份平静与淡漠更让我无法产生敌意,还有种像是……嗯,像父亲般的感觉……”
中年人望着雪亚妮叹了口气,眼神中写满了悲哀与怜悯:“是啊!神族的孩子从生下来就与父母分离,终其一生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雪亚妮低声道:“可我知道,因为母亲还记得他,所以我见了他,虽然只是短短的一面。他是一位低神格神族战士,和母亲一起生下我后就被指派去天界北部与魔界军作战,就在我成为神族之王的两年前,他战死了……”
“你为什么认为我和他相像呢?”中年人浮现出一丝慈祥的笑容,“语气吗?”
雪亚妮的表情柔和而娇美,充满了思念地追忆。似乎把她又带回那已永远逝去的瞬间:“不仅是语气。还有神态和举止也是。记得见面那天。我偷偷跑到他所在的军团驻地,并按母亲给我的地址找到了他,可我见到他时却怔住了,因为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中年人似乎也对雪亚妮父亲的反应大感兴趣:“神族规定父亲和儿女绝不能相认,至少不能公开,你既不能告诉他你是他的女儿。也不能问他是否你父亲。那你父亲怎么说?”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走过来,非常温柔地摸摸我的头,然后他叹口气在我的视线中消失了。”说到这里。雪亚妮悲哀一笑,“在那瞬间我明白了——他已知道一切,只是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用一个爱抚动作表示他的无奈和歉疚,虽然他并没有错……”
中年人摇头,语气很沉重:“真悲哀。”
“他的动作很简单,可却温暖了我的心,让我知道了他并非不爱我,所以那刻我已满足了。”雪亚妮猛地抬起头,望着中年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您带给我的感觉和他很相似,都是如水般平淡隽永,却充满难以形容的温暖和慈祥,我能感受得到。”
中年人不禁哈哈一笑:“……这些话若让你的部下听到,恐怕下巴落地的神族可能要超过人口半数,尤其当他们知道我是谁的时候。”雪亚妮淡淡道:“他们不知道,就连最亲近的心腹,我也只告诉他,我要去人界。”
中年人沉吟片刻,缓缓问道:“那你有没有告诉他们,你想达成的真实目标呢?”
“把三界不断互相征战的错误历史,以我的方式重新移回正确的轨道,我这么说,他们有可能有误解,不过我也没有打算澄清。”雪亚妮轻描淡写地道,“我没有把打算告诉他们的义务,他们目前在做的与我的想法没有直接联系。”
中年人似乎是很随意地问道:“这句话已经超越了你的年龄水准,是受他影响吗?”
雪亚妮的回答多了一份莫名的无奈:“神族之王本身就是令人不得不高速成长的职业,在计划完成前,我这个角色依然要扮演下去,相比较付出更大代价的他而言,我的这点牺牲不算什么……”
“我明白那小子的真实意思了。”听到雪亚妮这句话后,中年人忽地苦笑了起来,“表面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是这样啊!”
雪亚妮很疑惑地问道:“您是什么意思?”
中年人凝注着雪亚妮的俏脸,忽然间冲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语:“我想问一句,你觉得自己需要一个新父亲吗?”
“啊?”雪亚妮被吓了一大跳,因为她根本想不到,以中年人的性情和脾气,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提出这种完全不相关的话题。
中年人脸上第一次出现害羞窘迫的表情,仿佛有什么事让他觉得难以开口,但最终他还是下了决心:“你可能会觉得有些唐突,但如果你认为我可以的话,不妨把我当成你的父亲……我觉得,你和这副充满悲伤和无奈的模样并不相配,所以我希望在这世上,你至少能有一个人可以倾诉心事,不必把不快和痛苦都压抑在心底,更不用去承受那种寂寞和孤独……”
“您真是温柔呢。”原来还有些奇怪的雪亚妮已泪流满面,但她的语气依然出奇的平静,“为什么您会希望我不再感到孤独呢?”
“没人能比我更懂孤独和寂寞到底多可怕,特别是陪伴‘她’度过的这段漫长时间,我每天都能感受到。而他让你来这里就是这个打算。”中年人沉痛地说道,“在你叙说父亲往事的一刻,就在你流露出无奈而失落表情的瞬间,我已明白那小子的想法——他希望我能抚慰你的心,希望我能使你不再感觉孤独,但我不知道能否做到……”
“您能做到,至少您现在已做到了……父亲。”雪亚妮忽地抬起头,叫出了这个让中年人心神为之颤动的称呼,“刚才我也说过……您给我的感觉和父亲一样呢。”
中年人似乎也动了感情,如磐石般冷静沉着的眼神也开始有所动摇:“雪亚妮……嗯,谢谢你!”
“不。我才要说谢谢。因为您让我有了一个新的港湾。让我不再寂寞。”雪亚妮不禁会心一笑,“他说过,这世上有很多人都是孤独的,他们必须和某个特定的人互相支持才能生存,互相信任、互相感恩、互相帮助、互相支撑,就像生命并非由单一物质所构成一样。”
中年人蹙眉沉思片刻后。忽地深深叹气:“他这么说啊……也罢。你先跟我来,见见那个你一直想见的‘她’吧。”
“天黑了……”望着如浓墨般深沉的夜色,坐在窗棂上的修伊略带悲哀地苦笑,“又是一天过去了。我还剩下多少能欣赏这份夜景的时间呢?”
“殿下,凌锋说您找我?”推开房门,虚空一边揉着酸痛不已的肌肉,一边问道。
见虚空有少许畏惧地立在门侧,修伊不禁笑道:“你为什么不过来,我这么可怕吗?”
“是有点怕,因为殿下的玩笑实在不好笑,刚才就差点把大家吓死了。”虚空苦笑,“在浴室时,我们还真以为殿下要用那些东西对付我们,幸好最终证明只是一场玩笑。”
“偶尔开点玩笑也无妨,现在我有些东西让你看。”收拾起心情,修伊伸手一扬,一小张卷成筒状的纸条便落在虚空掌心中。
虚空看罢剑眉陡地一蹙:“雷莎妮亚·克鲁兹已返回华斯特城?是上次委托运送‘慈悲女神之泪’的人吗?”
修伊探手从怀中取出一叠层层卷起的纸条:“把它们都看完。”
虚空接了过来,看完后就脸色大变:“这些都是真的吗?”
修伊冷笑:“主和派意向是和其他国家结盟,既然‘慈悲女神之泪’可拉拢加里斯教国,用其他手段增加盟友也不成问题,接下来要看双方地交涉能力。魔界军的低调,以及天界军近年来军事势力的膨胀,都让人界感到前所未有的威胁,在大环境压力下仇敌成为朋友不奇怪,毕竟国家的安危存亡是君主摆在第一位的。”
“他们会成功吗?”把所有纸条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虚空问道。
修伊淡然一笑:“当然不会,若联合成功,三界间大规模战争将再次开始,这种事会严重影响计划。要让‘地狱镇魂歌’发生作用,活下来的人自然越多越好,在计划没开始前,重要的‘引子’就被浪费,时间会大大拖延的。”
虚空神色凝重地点头:“不过要怎样阻止他们呢?”
修伊只回答了四个字:“对症下药。”
眼见天色已慢慢黑了下来,仍眼巴巴地等待雪亚妮的安格雷也着急起来:“陛下去哪儿了?为什么还不回来?早知道我该偷偷跟去的,就算陛下生气也顾不了那么多,现在却只能……唉!”
“……我回来了。”当安格雷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个不停的时刻,雪亚妮幽幽的叹气声如皇恩大赦般降临到他耳朵里。
“陛下!”大喜转身的安格雷本想问雪亚妮去了哪儿,可一看到她满面心事的模样,话就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味,“您看起来神色不对,这次出去不太顺心吗?”
“不,很顺心,因此反而更觉得疲倦。”雪亚妮淡淡答道,“在我出去这段时间内,有谁找过我吗?”
“米迦勒来过,他想和您谈谈。”安格雷答道,“不过多半又是关于对魔界的战争提议吧。”
雪亚妮摸摸有些发疼的太阳穴,轻轻吁了一口气:“有可能。近段时间内魔界军低调行动,这大概使他产生了错觉,可这是陷阱,对方其实是在积聚力量准备发动战争。”
安格雷沉声道:“米迦勒不会考虑这么多,如果战局处于优势,他就能挟胜利之势在军方取得威信,将来万一发生冲突,大部分军队也只会站在他那一边;若处于劣势,他将有借口调动拉斐尔天使长的部队,并把原来的人事机构架空,这对我们也不是好事。开战申请如被批准,我们就会陷入绝对被动,所以陛下绝不能让他的企图得逞!”
雪亚妮有些黯然地说道:“我知道,会想办法的。”
安格雷恭敬地说道:“我相信陛下,因此我没问陛下为何去人界,又或去做什么,因为我认为身为臣子没必要知道陛下的一举一动。不过我想进谏一句,希望您没必要什么事都自己做,能交给我们办理的请尽管放手,我们自会使您满意的。”
“接受谏言,但今天的事必须我去,因为今天我所看到的绝不是你能涉足的领域。”雪亚妮淡淡道,“我想静一静,你下去吧。”
“是。”安格雷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即转身离开了雪亚妮的视野。
就在他身影消失在眼中的瞬间,神族之王疲倦地闭上了双眼,喃喃说道:“如果可以,我宁愿今天哪里都没有去,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啊……”
注:八种魔法属性分别是地(土)、火、水(冰)、风、雷、光、暗、空,其中的空属性是时间与空间魔法(包含重力魔法)的混合体,不同于有相克性质的前七种元素而单独分类,但是空属性可以附加其他所有类别的属性,然而这点对使用者并没有任何意义……除了修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