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真是个不识好歹的娘娘

崔内侍赶紧对身旁的侍卫使了眼色,要他们把潇妃的尸体盖上布子抬走了去。

侍卫们诺诺去办,抬人离开时,周遭的那群嫔妃也都匆匆地散去,生怕会被沈戮发现似的。

可沈戮早已经把在场的那几个妃子都记了下来,他又吩咐了崔内侍,要他挨个宫殿去送上口谕,谁敢把宋潇的死因传出去,谁的舌头就要被拔下来串到一起。

总共有三个妃子瞧见了这事,崔内侍最后一个去的宫殿,便是生性温和的娴妃寝宫。

她这会儿已坐在房内绣着团扇,见崔内侍来了,忙起身问礼,还为崔内侍看了一杯茶。

“还得是娴妃娘娘懂事理、识大体。”崔内侍也就坐了下来,品茶道:“老奴方才已去过两个娘娘的宫中,没一个知晓给老奴端杯茶的,口都说干了。”

娴妃微微一笑,轻声道:“劳烦内侍大人亲自跑一趟,其实,我身在这宫中已有了两个年头,打从陛下登基之后,我就一直侍奉在他身侧,虽说不如其他几位姐姐出手阔绰,还也还是重视着体面的。”说罢,她要侍女拿了一个锦盒给崔内侍。

打开一看,里头呈着的是上好的琥珀玉佩。

崔内侍眼睛一亮,看向娴妃:“此物贵重了,还请娘娘收回,莫要折煞了老奴。”

“内侍大人莫要拒绝了我这一番真心。”娴妃诚恳道:“想来今日都是凑巧,但也感激了能有这一遭,否则,什么风能把内侍大人吹来我这冷清的地界呢?”

崔内侍不言语,等娴妃继续说下去。

“我嘴巴向来是严得很,也不愿去说旁人的事情,内侍大人也莫要担心我会吐露了今日所见。”娴妃低头道:“早就已经统统忘记了。”

崔内侍含笑点头,心想:要说这娴妃到底是个知书达理的,一点就透。

“而这小小心意,也无非是希望内侍大人能为我在陛我这喝杯茶,也算今生无憾了。”

想来娴妃入宫两年,除了在册封仪式上见过沈戮之外,其余的日夜,根本不曾得沈戮驾临宫中。

正如她所说,也多亏了今日这造化,否则,沈戮又怎会想起后宫里头还有一个默默无闻的娴妃?

于是,崔内侍收下了锦盒,也就算与娴妃结成了份交易。

待他回去沈戮那里禀报了成果,先是把前头那两个妃子描述得蛮横无理,算是铺垫。最后说起娴妃时,崔内侍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陛下,宣德宫的娴妃娘娘是个能说明白话的人,凭她的心思,定能为陛下解忧,也能宽慰陛下心中烦闷。”

沈戮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崔内侍有些猜不透,但也不敢再多嘴,直到沈戮忽然问:“潇妃今日除去过东宫之外,还去了哪里?”

崔内侍想了想,回道:“伺候在她身边的那侍女倒是没再说别处了,只有东宫。”

沈戮不再作声,沉默半晌后,他吩咐崔内侍:“去东宫把人请来。”

崔内侍一怔,心想着此事做成的可能必定不大,便踌躇起来。

“说寡人突然害了疾,想见她一面。”

倒是使起了苦肉计。

崔内侍琢磨了一会儿,领命前去。

眼下已过了酉时,暮色渐沉,崔内侍带了车辇前去东宫,他可好些年没有做这种老勾当了。

当初是去南殿请人来东宫,如今嘛,倒是去东宫请人来皇宫了。

其实崔内侍一直对此不太理解,他当初只以为沈戮是一时心血来潮,与嫂子有染,无非是图个刺激,结果弄出了孩子,但那嫂子搞了诈死一出戏,如今回了宫,竟又生下了一个,倘若不是她这两年不肯见沈戮,只怕他们两个之间要像兔子一样下了一窝又一窝。

崔内侍也是弄不明白沈戮怎就要对她这样长情,凭他如今的地位,哪个女子不得生扑上去?还要总在东宫那头吃脸子?

结果一到东宫,容妤的侍女就以主子已经睡下为由不肯开门,任凭崔内侍如何好言相说,也是不从。

没了法子,崔内侍就要与绿禾借一步说话,要她向容妤说明陛下这会儿病了,病得很严重。

绿禾是沈戮放下容妤身边的眼线,要比紫苑灵活许多,便将这话原封不动地带给容妤。

容妤正在给沈容喂着药汤吃,眼也不抬地回道:“他既然病了,就好生地歇息,要我去做甚?把病染给我不成?”

绿禾将话带回给崔内侍,这老奴可真要气炸了。

干脆直接吩咐了带来的侍卫,把东宫的门砸开,今夜非要把人给带去陛下寝宫不可。

侍卫们个个身强力壮、虎背熊腰的,别说是东宫的门,就连天宫的门也能凿开。

待门锁敲碎,崔内侍大步流星地带着车辇前去容妤厢房。

听见外头脚步声气势汹汹,容妤缓缓地转过头,听见门外传来那熟悉的老奴才的声音:“娘娘,许久不曾相见,老奴这厢有礼了。”

容妤沉下眼,重新盛起一勺药汤,望着坐在对面的小娃娃,她轻轻地喂进他嘴里,全然不理会外头的人。

崔内侍料到她会用冷待这招,依旧喋喋不休地说了来由:“娘娘,老奴也不是想来扰您清净的,实在是陛下病的厉害,怕是有性命之忧,想请娘娘亲自去探望一眼。这不,车辇都备好了,娘娘只管出门便是——”

谁知门内传来容妤那冷冷的质问:“内侍大人,敢问我是精湛御医,还是华佗在世?去与不去,有何干系?”

崔内侍咬了咬牙,勉强笑道:“瞧娘娘这话说得,实在是冷漠了些,陛下是心中有您,只要您一去,这病必定就会立即好转,比神丹妙药还要见了效力。”

“他那样能害人,总归是死不了,何时死了,再来告诉我吧。”

崔内侍怒愤交加,终于是忍不住了,他尖着嗓子跳脚道:“放肆!陛下乃天子,是真龙之身,岂能容你这般言语轻贱?陛下惯着你,老奴可容不得你这般口出狂言!真是活到了这把岁数,从未见过你这样不识好歹的!呵,便和你说清了,今日你不去也得去!”说罢,命令侍卫道:“来人啊,冲进房内,押她上车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