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门紧闭

姜夙蓁说了安排,就果然派人快马去了下一个城邑,等锦衣卫和太子车队到达的时候,城内最繁华热闹的一条街已经清空,酒楼和客栈全都空了出来,足够他们用。

曹规心情有点复杂,他们锦衣卫出门办差,不用亮腰牌,光凭身上的飞鱼服就能吓唬人,高调的时候也会清场。但他没想到看起来羸弱单纯的小太子也会这么霸道,把一条街都给清了。

际秋横了他一样,“我们给了银子的,双倍。”

曹规明白了,他们锦衣卫是豪橫,用权砸人。东宫则是豪奢,用钱砸人。

际秋又道:“有几个不肯走的,就告诉他们等会儿锦衣卫要来。”

曹规:“……”络腮胡都被她气得抖了抖。

姜夙蓁毫不客气,住的自然是最奢华的那个房间,晚膳也是在最高档的酒楼,她也并不点菜,只告诉掌柜把招牌菜上一遍。

掌柜并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但见其弱不胜衣,一把细腰简直一折就断,身形纤细得风大点就会被吹跑,模样病弱,但周身贵不可言,不管是腰上的玉佩还是雪白蓬松的狐裘,看起来就不是凡品。更何况还是锦衣卫护送,

当下端着十二分的小心,躬身不敢看她的脸,只盯着脚上那双缀了明珠的鹿皮小靴子,问:“您可有什么忌口?”

回答他的是际秋:“我家主子没什么忌口,你尽管上菜就是。”

扭头又问姜夙蓁:“主子,要不要让顾大人过来陪您用膳?”

下午又坐了两个时辰马车,姜夙蓁的脸色发白,肚子也开始抽痛,闻言点头,“嗯。”

际秋转身去找顾涧西:“顾大人,我家主子请你去侍——”

她想说“侍膳”,但话要出口又觉得不妥,琢磨着还是换个更客气的说法。

顾涧西还没开口,曹规就炸毛了,“什么,要我家大人给你家主子侍寝?想得美!”

顾涧西手指一顿。

际秋:“……”

她鬼使神差瞅了瞅顾涧西的脸,突然发现他生得确实俊美,她陪着自家主子也去过不少地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这种又矜贵又英武又俊雅的,还真是罕见,既不过分粗壮,又不过分文弱,恰到好处的浓眉压着一双幽黑的眼睛,面如冠玉,身形峻拔,的确俊美无双。

自家主子那可是顶顶金贵的。说出身那是大邺最尊贵的公主,林皇后的女儿。说钱财那更是富可敌国,当年外祖父林信那可是大邺第一富商,产业遍布全国,全都留给了姜夙蓁。要说容貌,那也是冰肌玉骨,雪肤花貌。

要说大邺最矜贵的女子,当属自家主子。

那将来服侍自家主子的儿郎,自然也得是最俊美最出色的,才能不委屈主子。

际秋的目光在顾涧西的脸上转了几圈,又想到姜夙蓁从未对任何男子有过兴趣,唯独对这位指挥使有几分不同,还盯着他的背影说“似曾相识”来着。

际秋手指动了动,有种想把指挥使打晕送给自家主子的冲动。

曹规气得怒发冲天:“你还真敢想!”

际秋回神,笑了笑,客客气气地道:“曹大人误会了,是我家主子为了答谢顾大人一路照顾,特意点了一大桌子菜,想请顾大人过去一同用膳。”

本来针锋相对,对方突然变客气,曹规有点懵,转头去看指挥使。

顾涧西垂眸,嗤笑一声。

什么“答谢”,分明是下午坐过马车又不舒服了,想让他去服侍。

也不知道在江南养了八年,怎么就养得这么娇气。

顾涧西起身,去了小太子的酒楼。

桌上果然已经摆了一大桌子的菜,小太子本人正站在墙边,负手看上面的一幅画,听到他的动静,回头一笑:“顾大人来啦。”

她也不客气,回身到软榻边坐下,仰着一张白净的小脸:“我现在又没胃口了,顾大人先帮我按按,等儿再用膳。”

一口一个“顾大人”,听起来很客气似的,做的事却那么任性和娇纵,是不是没听过他煞气冲天的凶名?

顾涧西扯了扯嘴角,“能为太子解忧,臣荣幸之至。”

小太子坐过车就会不舒服,好在有“顾大夫”帮忙,总算是能顺利用膳,再加上并不急着赶路,身体渐渐养好了些,到邺京的时候,已经不再高热。

进了邺京城门,锦衣卫的护送任务就算完成了。

顾涧西却并没有急着走,而是纵马溜溜哒哒地跟在小太子的马车后,一路到了东宫。

按理说离京八年的储君回京,百官应在城门处列队相迎,这才是一国储君该有的体面。

可惜,城门处跟往常并无区别,没有城门大开,也不见任何官员,皇帝和大皇子、二皇子更是不见踪影。

小太子也没有仪仗,就像寻常富商般,悄无声息地入了城,倒是这队整整齐齐的锦衣卫引起了些关注。

到得东宫外,锦衣卫们:“哦豁。”

临冬和遇夏的脸色无比黑沉,际秋扶着姜夙蓁从马车上下来,抬头看了看东宫威严的大门。

朱红大门,金色门钉,高大威严,紧紧地闭着。

姜夙蓁抿唇,笑了。

城门外没有百官相迎倒也罢了,可她做为“太子”,可是东宫正经的主子,离开八年回来,这里至少应该大门洞开,东宫所有有头有脸的奴仆都该在此恭迎太子回宫。

大门关得死死地,一旁的角门开了个缝,探头探脑地出来个小太监,挥挥手:“你们是做什么的,这里可是东宫,闲杂人等不得停留,速速离去!”

遇夏磨了磨牙,手指难耐地在弓弦上蹭了蹭,“太子回宫,还不快打开大门!”

小太监吓了一跳,眯着眼睛瞅了瞅被簇拥在中间的姜夙蓁,半晌,似乎确定了她的身份,躬身行了个礼,态度却并没有变得多恭敬,“奴婢见过太子殿下,是这样的,白大人说了,这大门许久未开,在重开之前,得好好修整一番,不管是谁来了都不能随便动这大门。”

他眯着眼笑,“殿下,劳烦您从这角门进吧。”

姜夙蓁秀气的眉头细细蹙起,“白大人?”

小太监笑眯眯的,“对呀,东宫詹事府的白大人,白詹事。”

“哦。是他。”姜夙蓁微微一笑。

小太监只觉得眼前那人眉眼含笑,仿佛百花盛开,一瞬间目眩神迷,喃喃道:“是他。”

姜夙蓁点点头,“孤久不在东宫,白大人却将这大门看得如此珍贵,可见是个尽职尽责的詹事。”

顾涧西倚着马匹,两条长腿交叠,闻言微微挑了挑眉。

姜夙蓁抬手,“孤不会让身边人寒心的,既然白大人如此看重这大门,来人,将这大门卸下来,送到白大人府上,让他日夜看着,免得看不到的时候太揪心。”

“嘿嘿嘿。”小太监望着姜夙蓁,神思恍惚,傻笑了几声,突然听到动静不对,扭头一看,瞬间吓得汗毛直立,尖利地喊了一声,“你们做什么?”

几个侍卫已经飞快地将两扇大门卸了下来。

姜夙蓁又道:“这个小太监也是个尽职尽责的,看大门看得很好,既如此,和白大人一起去看大门吧。”

遇夏早就忍不住了,听到主子发话,立刻走到小太监身边,手指捏住小太监的脸,“咔吧”一声将下巴卸了下来。随后脚尖在小太监左右膝盖处踢了两脚。

小太监脸色惨白,冷汗涔涔而下,偏偏一声都叫不出来,犹如烂泥般瘫倒在地。

八个侍卫出列,每四人抬着一扇大门,遇夏把小太监也扔到了门板上。

姜夙蓁笑得眉眼弯弯,“去吧,就这样抬着东宫大门,从城里走过去,去送给白詹事。”

作者有话要说:蓁蓁:这么宝贝大门,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