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最后一面

应轩母亲继续说道:“应轩追了你四年,以他的执着个性,如果你一下子离开他,他肯定不会接受,如果他知道是我逼你的,他是会怪我的,我不想让我儿子怪我,哪怕一点点都不可以。我希望你配合一下我,这个月是他的毕业典礼,他会很忙,你们不要见面。月底,他在美国的表姐在美国要办婚礼,我会把他带去美国,我会把他留在美国多一点时间,我本来就打算等他大学毕业后就送他去美国读研的,但是,现在我很怕他会说因为你而不想去,所以,希望你能用这半年时间慢慢冷淡他,再和他很正常地分手。这样他即便会有点痛苦,但也会接受,那明年春季他还会正常去美国读研的。”

说完,应轩母亲直直看着窦倪宛,眼睛里没有一丝暖意,“窦倪宛,你可以做到吗?”

“好的,阿姨。我可以走了吗?”窦倪宛像木头人般点点头,她现在想的只是快点离开。离开这位让她感受屈辱的母亲。她的自尊已经碎成粉末,可她还是想给自己留一点点尊严。

她不会在这位母亲面前乞求爱情,更不会向这位母亲哀求可怜。

她不是什么爱情专家,但至少她知道爱情需要平等的尊严,而她的尊严已经被这位母亲碾碎!

没有尊严,她是无法留住和应轩的这份爱情。

“等等,还有我来找你这个事情,你也绝对不能告诉应轩。”应轩母亲又冷冷说了句话。

“好的,现在我可以走了吗?”爱情都没有了,再答应一个或几个条件,又有什么区别?

窦倪宛看到应轩母亲终于点点头。

于是,窦倪宛头也不回走出这家餐厅,她已经成了行尸走肉,没有知觉,没有思想。其实还是有的,痛苦怎会如此轻易远离她?在她被同时夺走自尊和爱情的这个时刻!

回到家,看到弟弟的活泼笑脸,她恢复点神智,清醒了点。

可是,当一个人躺到床上,看到微信里应轩给她发了好多留言,最近的一条:宛宛,我好想你,你今天工作顺利吗?

她边流泪边回复:一切都好,就是有点累,空了再聊。

整整一个星期,窦倪宛都用眼泪来稀释痛苦。

应轩跟她留言,这个月要准备毕业典礼,还要准备签证的一些事情,月底要去美国参加表姐的婚礼。这段时间他没时间见面,等毕业典礼结束他才能来找她。

一个又一个星期,窦倪宛总算能平静面对痛苦,不会动不动就流泪。

28号是他的毕业典礼,她依然在上班,可是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他的号码。她愣了下,还是接了。

“宛宛,我在你公司门外,在20层的楼梯那里!”

她惊慌得不知所措,却又借口上厕所,偷偷出了公司门口,闪进电梯旁边的楼梯间,楼梯间平常门都关着,她一进去,就被他抱住。

“宛宛,对不起,我妈没有告诉我,我表姐的婚礼提前了,今天典礼一结束,她就拖着我回家收拾东西,急着说要去机场,我现在是让司机特意在你公司楼下停了一下的,我想怎么样也要见你一面,跟你说一下的。”应轩急匆匆说完,急急地亲吻她。

一个月的思念让他的吻变得更甜蜜,同时也带点痛苦,他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只是贪婪地吻着她。

然而,他口袋里响起刺耳的电话铃声,他没管,电话继续响着,终于,他放开她,拿出手机接了电话。

“应轩,你不要任性,快下来,要误机了,到时来不及参加你表姐的婚礼,你准备怎么解释?”

“好的,妈妈,我马上下来!”

他挂断电话,又是一阵亲吻,“宛宛,我就是去一星期,很快就回来的,你不要担心。”

他确实有点心急火燎,有点怕妈妈生气,于是,他准备下楼。

她就只是使劲点着头,在这几分钟里,她都是懵的,被他吻得懵了,被他的话说懵了,她还没有完全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随后,她就看到他像一阵风似的出了楼梯间,跑向电梯。

他的身影最终消失在电梯里。

她的反射弧有点慢,等到完全看不到他的人影,她才明白,她再也不会见到他,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刚才是他们的最后一面,她却什么话也没和他说。

她几乎哭了一夜,她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哭,她要用这场痛哭来跟她这场爱情,做个痛痛快快地告别,从此以后,就让这场爱情成为记忆中最美好的一段回忆吧!

她很想感谢,人有哭泣这个功能,在一次次哭泣中,她边释放着痛苦,边逼着自己变得更坚强,与痛苦相伴的坚强!

人在痛苦煎熬,时间漠不关心,依然按部就班流逝着。

年底的时候,窦倪宛跟着家人回老家。舅舅的儿子要在春节结婚。

在老家,遇见她的每个人都说她怎么瘦了好多,她都淡淡笑笑,不多解释什么。

大年初一的早晨,窦倪宛醒来,睁开眼睛后的第一件事,她做了个决定:过完这个春节,她要离开成都,去魔都生活。

让她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个原因她无需再说。

第二个原因,是因为她的家庭,主要是她的父亲,在两个月前,居然提出要和窦倪宛的继母离婚,然后,再要跟其他女人结婚。

窦倪宛和继母感情并不深,基本没什么感情,但,她也不同意父亲这个做法,她不希望弟弟从此成为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她更不喜欢父亲再这样折腾。

窦倪宛23岁的人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她6岁那年,一个没什么特别的早晨,母亲骑着电动车赶去上班,在一个十字路口,被一辆转弯的大卡车卷进车底。

她现在记不清,那时的她是否很伤心于失去母亲。她记得很清楚的是,父亲痛哭悲伤的样子。

她想那个时候的父亲一定是很伤心的。

父亲和母亲都是在很年轻的时候,从各自的家乡来到成都,相识,结婚,然后有了她,父亲开出租车,母亲在超市上班,生活是多么有希望,他们已经计划在成都买房定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