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活着吗?”
小咲问正在给鸣海做人工呼吸的飞岛警官。
“没事。只是晕过去了,并没有喝水。不会有生命危险。”
飞岛一直跑到堤岸边,跳下水把鸣海君救了起来。
“真是体能派啊!”由井拍着浑身湿透的飞岛警官的后背说道。
“他是不会死的。那个颜色……”由井说着看看小咲,又笑着看看我。
“哎?”
“啊。”
我点点头。那个颜色……鸣海身上的救生衣就是漂亮的橘红色。
“你们在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呀?一般的救生衣不都是橘红色或者黄色的吗?这有什么稀奇。”不明其中原因的飞岛警官奇怪地看着我们。
“鸣海君的幸运色就是橘红色。”由井简单地解释了一个复杂而又神秘的理由。
——我看到了橘红色。和鸣海君重合在一起。
——我想只要身边有橘红色,就一定可以活下来。
昨天小咲的话又回响在耳边。鸣海君也一定记着这句话。所以,昨天在另一个流冰馆发现这个颜色的救生衣时——就像之前野野原凉子在电话里提到的一样——鸣海君高兴地说,这下得救了的话。
伪流冰馆的其他救生衣全部都有窟窿,惟有鸣海君的这件是完好的,也许确实是小咲给鸣海君带来了幸运之神。
其实并非如此。就像鸣海君说的一样,犯人最初就没有杀鸣海君的打算。犯人是把鸣海君放走后,才把剩下所有的救生衣扎伤窟窿的。这很好理解。
除此之外,还有道理以外的原因,就是我们都在为他的平安归来而祈祷——不能否认这种情感上的原因。
这时,后动君的电话铃又响了起来。鸣海君的眼睑条件反射似的抽动了一下。
“我是野野原凉子。”电话那边的声音显得有些拘谨,“您就是后动君吧。听雄一郎君说,您是个有名的大侦探。”
“鸣海君他……”我想尽快告诉她鸣海君平安的消息。
但是,野野原君早我一步说:“我好像知道密室在哪了。”
“等等,你们大家在一起吗?”后动君有些生气。
“没有,其他人都去寻找密室去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好像还不清楚自己所处的危险处境。现在她们的对手不是小偷或罪犯,而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
“野野原君,刚才你们没有听到我在电话里面说的话吗?”
就连后动君都有些难以置信,再次确认道。
“你刚才说的什么?”
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后动君恐怕也是一样的反应:“你知道刚才是谁接的电话吗?”
“我刚才看到了远峰老师和泽木君,他们什么也没说呀。”
恐怕接电话的人就是犯人。担心其他人会警惕起来,因此对于发现凉香尸体的事缄口不提。
“这个电话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远峰老师一直拿着吗?”
“因为怕丢失,所以大家决定让我留在客厅里。老师做事一贯谨慎。”
“凉子吗?”鸣海君醒过来了。
“难道是鸣海君吗?”
“千万不要单独行动!”鸣海君走到后动君身旁,在电话里警告野野原君说道,“我们这就想办法去救你们,你们一定要耐心等待。”
“雄一郎君,你没事吧?”野野原君的声音中满是欣喜,“快点来救我们呀。约好了要吹笛子给你听的。”
“一言为定,一定要耐心等待。”
“好的,我明白了。”
甜美、依赖、让男人心动的回答。
后动君最终没有告诉她发现尸体的事情。与其警告她潜伏的危险,还不如让她对鸣海君满怀信任——鸣海的忠告效果会更好一些。
“她会吹笛子?”小咲带着戏谑的口吻说道,“可能翔君还不知道吧,鸣海君理想的女性……就是比自己年龄小,个子不高,最大的条件就是必须会吹笛子。对吧,鸣海君?”
鸣海君未置可否。
“在认识的所有女孩子中,满足所有这些条件的人只有一个。”小咲说道。
“她就是广美。”
由井在一边一言不发,我对此感到非常的意外。即使满足了以上所有的条件,由井也应该是个例外。
“你会吹笛子?”
“怎么样,人不可貌相吧。”她倒是一点也不谦虚。
“喂,由井。”鸣海君喊道,和刚才警告野野原君时相比,声音虚弱了许多。可能是因为消耗的精力太多的缘故。
“干什么?我有自知之明,根本不是鸣海君心目中理想的女性……别把小咲君的话放在心上,好好歇着你的吧。”尽管口气很强硬,然而我知道这是她特有的关心人的方式。
“我不是说那个。”鸣海君说着,把手伸进怀里,从已经湿透的西服口袋里,拿出那串橘红色的珠链。
“那是……”
我的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感动。
鸣海君的手里握着临出发时由井塞进他手里的珠链。
尽管真正救了他的命的是那件橘红色的救生衣,但是,鸣海君却说多亏了这个护身符自己才平安无事。不知哪种说法是对的……小咲看到的橘红色的载体究竟是哪个呢?这些事已经无关紧要。
“我还得感谢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由井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你现在已经有些寝食不安了吧?”
“你就别臭美了。即使没有它,我也死不了的。”鸣海君好像更胜一筹。
“胡说。这么大把年纪还不会游泳!”
鸣海君不知哪来的气力,双手把湿漉漉的头发拢到脑后,底气十足地说:“因为我是名侦探!”样子好不威风。
名侦探只可能陷入困境,但是不会死去的——这是鸣海君的话。
“真像个傻瓜。”
由井只是一笑而过,满心欢喜地欣赏着眼前的这位“名侦探”。
鸣海君只是被氯仿熏晕了过去,尽管在水上漂浮了很长时间,但因为穿着救生衣,所以没有呛水。最近的救生衣经过改良,人即使昏迷,头也不会扎到水下。正是它救了鸣海的命。
就在他穿上救生衣时,被人从身后熏晕了过去。当然,他穿救生衣,并非找到了逃生的出口,只是想起了“放橘红色物体在身边可以保证安全”的叮嘱而已。
鸣海君先被安排在车上休息。
一个悲惨的发现,一个高兴的发现,我预感到事情正在向大结局的方向推进。后动君忙碌的身影,就是最好的证明。
尸体的身份已经被确认,我们被允许自由出入流冰馆。我们马上看了昨天流冰馆的监视录像。
“没有众人被带走的场景,明显犯人当时暂停了录像设置。完整的鸣海君潜入住宅的场景……没有李冈智里来访时的录像。”
“冰室流侃和秘书不在场的证据怎么样了?”飞岛警官问道,似乎有些位置颠倒。
“正如飞岛君调查的一样,在三仓井被杀的前后,寒川和头木保已经来到流冰馆,冰室和泽木出来迎接。”
“那么也就是说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据?”
“还剩下李冈智里。”
“目前清楚的是……”
飞岛警官拿出本子:“有人看见下午6点刚过,在末班车开出的车站,有一个和她差不多的女中学生。在车站旁干活的大棚里的男人回忆道,他还以为女学生不知道末班车已经开走了,正要去告诉她的时候,恰好有辆出租车经过,女学生站在路中央,去拦出租车。
“因为她拼命要拦住出租车,所以看样子她应该知道末班车已经开走了。正在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恰好有辆出租车经过,所以她那时肯定是不顾一切要拦下的。
“当然也有可能她知道旁边有目击者,才故意做样子……但是,这和之后冰室为她垫付车费的情节是相符的。
“而且,也和小吃店里的老板娘的证词一致。
“虽然,只有从6点开始的不在场的证明,在那以前有时间从三仓井的研究所到汽车站,但问题是,车站附近平时很少有人经过,故意制造不在场的证明,可以说是个危险的赌局。”
“所以,不得不说她是清白的?”后动君说道。
飞岛警官也只能为难地点点头。
“虽然我不愿承认,而且不得不承认。”
“并没有什么可以失望的,犯罪的时刻不可能全部都有不在场的证明。”
也许犯人在记录犯罪时刻的录像上动了手脚。
“出租车司机方面怎么样?有没有查到那个叫‘流石’的人?”后动君随之转入下一个问题。
“因为‘和’这个姓很少见,所以很快就查到了。公司方面也一直因为没能取得联络而担心是否遇上了抢劫。因为流冰馆停车场的出租车里有和在载客记录中相符的车费,所以很明显不是抢劫。从纯德女学院的宿舍拉野野原凉子来这里的司机已经找到了,因为是电话叫车,所以城西交通公司里留有记录。据司机讲,他在从流冰馆返回的路上,和同一公司的车子擦肩而过。因为他是武藏营业所的人,而‘和’姓的司机在千叶营业所,所以彼此并不认识。只是注意到,后排坐的人同样是纯德女学院的学生。”
“先不说那个姓‘和’的司机,能够确定女学生是李冈智里吗?”
“司机看了她的照片,但是很难确认。”
“指纹怎么样?从出租车里,提取出相关者的指纹了吗?”
“提取不出来。司机自然带着手套,但后排座位上也没有指纹,估计是被犯人擦去了。”
后动君点点头,和之前的预料相同。
这时,鸣海君从车里走出来。
脚步稳健,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衣服已经换过了。这次是相同款式的浅黄色剑领西服,粉红色衬衣,蓝色领带。恢复了往日名侦探时的风采。
“后动君,你看这个。”鸣海君手里拿着一个“四方形”的东西,“是从救生衣的里面找到的。”
也许是出于防水的原因,外面用塑料袋裹了很多层。因为关系重大,很难推测里面的内容。
“是磁盘?”
后动君似乎已经透视到了其中的物体,鸣海君神秘地点点头。
那个人手里拿着烛台,慢慢接近“秘密的房间”。
——冰室流侃的书房。
那人在想,犯人究竟制订了怎样的计划呢?这次的事件姑且不论,但是犯人有一个回避不了的问题。
就是,如何一直不让“秘密的房间”被发现。比如,谁在不经意间摔倒了,撞在了房间的墙壁上等等的事件,而且犯人本身可能为了隐藏房间也煞费苦心。
并且,“秘密的房间”的入口应该就在冰室流侃的书房里。
“正是因为这里是最初发现尸体的地方,所以才最容易被忽视……”那个人一边想着,一边推开了房门。
立刻有种异样的感觉。冰室流侃的尸体消失了,而且室内的情况和最初发现时不太一样。
“桌子的位置变了?”
注意到这点,立刻意识到了“秘密的房间”的入口。
那个人走到最初椅子——尸体坐着的椅子——的位置,用手摸地板接缝的位置,指尖感到习习的冷风。
“这下面就是‘秘密的房间’的入口。”
就在认定的一瞬间,在他还没有站起身之前,“大门”从地板上开启了。
那个人因为注意力都集中在寻找“秘密的房间”的入口上,所以没有考虑到犯人隐藏在暗处的可能性。这就是“失败的原因”。“失败的原因”导致的结果只能是“死亡”。
从地板下发现的犯人用白布蒙着眼睛,这就是那人看到的最后的光景。
又是氯仿……
最后的思考也随之中止了。
鸣海君发现的软盘中的内容可以通过放在流冰馆书房里的计算机读出。
里面保存有4个文件,分别是“第七个人”、“第八个人”、“第九个人”、“第十个人”。
“从文件名上来看,这肯定是‘真的就没有别人了吗’的下篇无疑了。”
我在说话时,后动君迅速调出了电脑中的文件。
“第七个人是葡萄牙女孩的遭遇。”
我曾经在电视里看到过有名的小说速读家的报道,眼前的后动君就是一个最好的实例。
“是有关少女和突然而至的飞刀搏斗的故事。”后动君迅速读完后,给我们讲述了大概的情节,“最终战胜了恶魔的少女,放心地入睡了。第二天早上,少女好像还在熟睡……胳膊从床上垂下来,手腕上一道深深的刀痕……”
给读者以战胜恶魔的少女恬静入睡的美好印象,却是一个被残杀的悲惨结局。看上去不过是30分钟恐怖片的脚本而已,但我的想法过于天真了。
“少女……现在被监禁的地方不就只剩下凉子一个人了吗?”
鸣海君意识到了这点。的确,如果犯人比照这部小说实施犯罪的话,那么第七个人暗示的就是凉子的死亡。鸣海从后动君手里把电话夺了过来。
“不行,接不通。”于是,又打了一次,“还是接不通。只能认为她现在所在的位置没有手机信号。”
意味着,对方的电话可能很快就没有电池了。
这期间,后动君读完了“第八个人”的故事——“是一个有关客船幽灵的故事。”
鸣海一边抱怨着该死的电话,一边说道:“难道是有关我的?”
于是大步走近电脑屏幕。在我的记忆里,所谓客船幽灵就是溺死的人的幽灵的化身……“故事的内容和民间的内容没有太大的差别……把时代设定在现代的话,就在客船即将沉没的瞬间,突然有个船员找到了救生衣。那件救生衣就是客船幽灵,对于生前积德行善的船员的赠与,是惟一的‘救命稻草’。船员因此得以九死一生,但是当他把聚集过来的其他船员一脚踹开的一刻,救生衣上开了一个窟窿……”
“除了鸣海君以外,其他人的救生衣上都有窟窿不是吗?”
我想起了泽木君的话,无疑,犯人为了效仿这个故事,故意把其他的救生衣上都扎上了窟窿。
“犯人是不是给鸣海君穿错了呢?”我随口说道。
“本应该给鸣海君穿上有窟窿的,但是因为鸣海君是自己穿上的,所以犯人忘了扎上窟窿。
“不是这样的,翔君。”鸣海本人否定说,“犯人并没有搞错。尽管我自己先穿上了救生衣,之后昏倒。但是,犯人之后完全可以给我换上有窟窿的救生衣呀。”
是呀,犯人是放走了鸣海君以后,才把剩下的救生衣全部扎上窟窿的——我居然忘记了不久刚刚得出的结论。
鸣海君握紧拳头。和作为名侦探能平安生还相比,更加为自己成为犯人的利用道具而感到气愤。
“下面是吸血鬼的故事。”
后动君开始读第九个故事——
“故事本身很寻常。但是,结尾却很奇特。之前都是以向读者讲述的方式……最后成了吸血鬼的自身独白。”
叙述者是吸血鬼本人——正是因为有了这种设计,所以才选取了解说人叙述的方式,看来作者不可小视。
听了后动君的叙述,我有些毛骨悚然。如果忘掉现实生活和故事情节的关联的话,单就小说的结构来说我不得不佩服。最后被木剑穿心而死,对于吸血鬼来说应该算是王道。和在阳光下而死,是两大类型的结局。然而,在这篇小说中,在“第九人”的章节的最后,说道被木剑穿心的就是自己——整篇文章的叙述者。就好像最后揭开披风,展现给读者滴血的胸膛一般。
“那么第十篇呢,又会怎样?”
鸣海君说道。故事中的人物,全部死去了。那么作者下面又有何用意呢?
“‘第十个人’应该针对读者本人吧。”后动君说道。
“里面写道,叙述者倒下之后,一根绳子从半空中垂下来。下面有块树桩,可以踩在上面,树桩上面放着一张字条。”——我似乎看到了结果。这是将读者带入小说的方式——“读了这本书的你的生命将被诅咒”,或者“这里写的都是事实,快来救救我!”,或者“这本书上涂着毒药”……这种例子屡见不鲜。为了把读者带人小说中,小说自身往往需要先投身到现实中。
“木桩上的纸条上只写着‘十人到齐之后……’”,叙述者不断重复的“十人到齐之后……”的关键词,终于还是在最后登场了。登场的九人已经全部死亡,那么第十个人,就是读者,最初就已经登场的第十个人。十人到齐之后,那么作为第十个人的你,应该做的也就很明显了,这就是“十人到齐之后……”的纸条的意思。
“十人到齐之后……紧接着的话应该是,‘意味着你的死亡。’”
在我无意间说出口的瞬间,马上意识到这话有多么可怕。逼读者自杀的小说,以此为蓝本,实施的连环杀人计划。接下来的就是“真的就没有别人了吗?”
后动君说出小说名字的一瞬间,电话铃响起来了。
那个人手里拿着烛台,慢慢接近“秘密的房间”。
——冰室流侃的书房。
那人在想——犯人究竟制定了怎样的计划呢?这次的事件姑且不论,但是犯人有一个回避不了的问题。
就是,如何一直不让“秘密的房间”被发现。比如,谁在不经意间摔倒了,撞在了房间的墙壁上等等的事件,而且犯人本身可能为了隐藏住房间也煞费苦心。
并且,“秘密的房间”的入口应该就在冰室流侃的书房里。
“正是因为这里是最初发现尸体的地方,所以才最容易被忽视……”
那个人一边想着,一边推开了房门。
“啊?”
不禁大吃一惊。在进门左手的沙发上,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物体。
一个闭着双眼好像熟睡的少女——但是,从垂落在地上的左手腕上的伤痕看,很明显,她已经死去了。
在煞白的手的前方,放着刚才的手机。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太好了,总算接通了。”
是个男人的声音。但是,很难区别是泽木还是远峰老师。
“电池已经显示没电了,我还担心已经接不通了。”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对……”
“……被杀害了……连她也……这个电话在旁边……”
声音时断时续,后动君再拨电话回去的时候,已经接不通了。对方的手机已经完全没电了。
“现在形势紧急,必须马上去救援。”
后动君动身向停车场走去。监禁的场所还没有确定,究竟应该去什么地方呢?
“她被杀害了,然而在幸存者中只剩野野原凉子一个女性,她究竟是不是犯人呢?”
后动君转过身,气愤地对我说:“犯人是谁都无所谓,以后再考虑这些问题。现在要尽可能的多救一条命。”说着,就钻进了车里。
他把没电的电话放在地板上,离开了那里。看到她的尸体,他也很难过,但是还有一件事引起了他更大的兴趣。
那是他一进入房间,就注意到的。可以说她的尸体,不过是前往最初的目的地途中偶然发现的。
他的目的地——吸引他兴趣的东西——放在窗边的书桌。如果记得没错的话,桌子前面应该坐着个人。刚才之前,没有坐人的椅子上面,现在却坐着一个人。
他慢慢走过去,不知那人是死是活,绕到他的身后,打算看清他低垂下去的脸。冰室流侃的尸体去而复返的想法,是不合理的。他感到有些心惊胆颤。
他轻轻抬起那人的下颚,头部后仰过去,是死人特有的弯度。那人的面容暴露出来……“原来……”
和他预想的老人的脸相同,他瘫倒在了地上。
扶在地板接缝处的手指,感到丝丝凉风。掀开地板,通往地下的出口展现在眼前。
他走下通往“秘密的房间”的楼梯。
“这间房子里除我之外只剩下一个生存者了……”
虽然不愿那么想,那人就是真正的罪犯无疑。这时,脚被什么东西绊住了。如果那人就藏在地下室里的话,很可能来袭击自己。大家一直寻找密室的位置,不知道敌人隐藏在哪里。
他手拿着烛台,向地下望去。除了飞扬的尘土,看不到别的东西。他屏住呼吸,试图观察可能躲藏在楼下的人的动静。
“我知道你就是罪犯。”
他想先发制人,然而过了很久,仍然没有动静。
他决心走下台阶。
眼前有一个人的身影。这个被认为是罪犯的人,就横躺在面前。
和书房中相同,有一个沙发。和书房中的少女一样,左手腕下垂。只有一点不同,少女的刀痕在手腕上,而地下室中的男人在心脏的位置。可能因为刀还插在里面,胸口只被染红了一小片。
“怎么会……”
他的神经接近崩溃。不管怎么冷静地考虑,这间房间里应该不会有人。
“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被杀害了……”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罪犯,有生以来从没杀过一个人。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如果自己不是罪犯的话,眼前的情况无法解释。
“哦……”
一个想法在脑中闪现,再重新确认一次所有人的死亡。
“咱们究竟去哪里呢?”
我问已经坐在驾驶席上,开始发动汽车的后动君。
“不知道,从鸣海君漂过来的情况看,另一个流冰馆应该在沿河的位置。”
在没有任何胜算的前提下行动,后动君也一反常态,失去了应有的冷静。
就在这时——
“如果是另一个流冰馆的位置的话,我想已经清楚了。”
从座席后面传来了大前田的声音,已经半天没露面的他,一直呆在车里,研究铺在后排座位上的三张流冰馆的设计图。
就在这时,飞岛君闯进来。
“鸣海君电话信号的发出地点已经查明了。”说着,他伸出双手,“就在这里。鸣海君就是从流冰馆打出的电话。”
“结果还是,所有人都死了。”
只剩地下室里的“他”。
他鼓起勇气,又一次走进地下室。
相当于地下室大门的地板,挂在衣服上,也被拽了下去。也就是在他下到地下室的同时,门也随着关闭了。蜡烛的火苗随着风不停地摆动。
虽然没有完全被黑暗包围,但是摇动的火影显得更加恐怖。借着火光,他环绕一周,这时才注意到,架子上放着几只玻璃瓶。没有标签,但是很容易推测出其中的物品。
“难道这就是电话中所说的毒药吗?”
接着他发现了犯人设下的圈套,黑暗的角落里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有一张纸,旁边预备着一把椅子,椅子上方,一根绳子从屋顶的位置垂下来。
他迅速看到了纸上的字。上面写着十个人的名字,除自己以外的人名旁边,全被打上了×。
一切都清楚了。
犯人已经死了。犯人自杀之后,希望他能完成这张表上的内容。不再有恐怖,但并不是因为犯人已经离开人世的原因。
“多么完美的结局呀,罪犯先生。”
他微微一笑,坐在地板上。
“蜡烛马上就要熄灭……不知救援何时能到……警察找不到这里……大家都已经死亡……所有的准备已经就绪……”
他从黑暗中站起身,走到横躺着的那个男人的身旁。
“‘他’就要死去。确认了所有的事情后死去,估计不会得到惩罚。”他对犯人说。
“‘他’不是真正的罪犯。虽说是最后发现的尸体,但不一定是最后死去。如果自杀,可以选择割腕的方式,不可能这么漂亮地把刀插入胸膛。”
他说出了这不知是轻蔑还是称赞的语言,确认了最后的死亡。
后动君马上向流冰馆跑去,鸣海君紧跟其后。
“后动君,别莽撞。我们应该和县警署取得联系……”
不知是没听到,还是来不及,后动君头也不回,打开了流冰馆的大门。
拿起装饰在走廊里的一把斧子——另一把已经在砍人头时被使用,被警方拿走——后动君拿起另外一把。
两手抱着斧子,跑上二楼的台阶。我们追上的时候,后动君已经站在那间房间里。
“这里就是入口,这个房间就是分割两个流冰馆的‘难启之门’。”
“他”摸了摸他的脉搏。手腕的脉搏,脖颈的脉搏,最后把手伸到那人的鼻子前。
“确定无疑,已经死亡。”
他确认了胸口插刀的人的死亡之后,走到了屋子的深处。
好像听到了有声音,但是,现在他对于将要做的事情,不再犹豫。踩在房间深处,已经预备好的椅子上,头钻进绳套里,这是他最后要做的事情。
他用记号笔在自己的名字前也打上×。
“一切都结束了。”他微笑着说。
这时——
“有人吗?”
和声音的同时,对面的墙被砸开了。刺眼的光线射了进来。一个四方脸,戴眼镜的男人伸进头来。
“得救了……”说着,他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从陌生的那人身后,走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泽木君,没事吧?”
是鸣海雄一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