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训话

“余公公,帮我把金针取回来。”佟殊兰站在椅子上冷着小脸儿,确实很像那么回事儿。

只是余海从那影卫身上拔下金针后,脸上却露出了点惊色,这不是金针……金针没有那么沉,可他什么话都没说,只躬着身子将金针还给了佟殊兰。

“你们看,哪怕是现在,你们个个儿身手矫健,却仍然防不住我一根针,这就是你们的本事吗?”佟殊兰故意带上了几分疑惑,这疑惑在果新等人看来与羞辱无异,大伙儿心里又憋住了一口老血。

“爷说身手不好的人,是进不得影卫营的,这我相信。虽然我并没能看到武艺高强对你们有何帮助,可我相信若是在战场上杀敌,你们以一敌十绝不成问题。”给一巴掌就要给一颗甜枣,佟殊兰深谙此道,看着影卫们脸色和缓了些,她才又转了语气。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以一敌十的人,放眼大清绝对不少,而你们作为鹰主的影卫,本该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现在有谁能告诉我,出去后大家害怕你们,到底怕得是鹰主府的名头,还是你们的实力?”

鹰主看着小丫头笔直站立在官帽椅上的背影,唇边的笑容,如同青莲绽放,又如白雪消融,他就知道这小狐狸明白他的用意。

“什么叫影卫?我的理解是影子护卫队,影子是什么你们想过吗?是摸不着伤不到的,是虚无缥缈却又无处不在的,你们不如现在感觉一下,自己肚脐往下三寸的地方摁下去会如何呢?”佟殊兰用软糯糯的声音说着,影卫们听到她的话后,下意识就冲着下腹摁了下去,很快就有人痛哼出声。

“这是……荭夕雾?”李从志作为大夫,最是熟悉各类毒药,他随意拉过一个影卫诊过脉后立马抬起头看着佟殊兰问道。

“荭夕雾触之无毒,需要热水煎之蒸馏而出方为毒药,能让人腹痛不止却没有明显中毒症状,是……奴才给您的药草?”李从志有些惊讶,他给的药草种子虽然有很多,可不管是什么,都不是几日就能种出来的。

“虽然现在是在影卫的大本营,但你们的职责是什么?保护主子,眼下爷还在这里,不管任何情况,作为影子你们都要时刻防备着,你们的警戒去哪儿了呢?所谓来无影去无踪方为影卫的最基本要求,我从你们身上却一点都没见到这个特点,你们就如同站在敌人面前的靶子,我若想杀你们,你们当中任何人包括果新,早就死过无数次了。”佟殊兰没有回答李从志的问题,只耸了耸肩膀声音更讥诮了些。

“刚刚我一路进来,甩着手将毒药撒下去,你们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我的异动,这就是你们影卫的作为?主子怎么敢指望你们来保护?”

“你们呐,现如今充其量就是一群武夫,根本不配被称为影卫。这样吧,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分成四队,每队如何分,由你们自己定,队长是谁,由你们自己定,开始吧。”说完后,佟殊兰轻巧地跳下官帽椅,蹦跶着坐到了鹰主身边。

眼下她还没能竖立起彻底的威信,她这个人怕麻烦,这个时代的好处就是奴才要无条件忠心于主子,有鹰主这个老虎在,她也不妨装一把小狐狸。

影卫众人从来没有经过这样的训话,听了李从志的话,得知荭夕雾的毒很轻微,也不难解,便都羞臊着脸安静了下来。

可他们也没有执行过这样的任务,影卫们更多习惯了听头领吩咐,当那香烟袅袅升起时,大伙儿都看着果新很有些手足无措。

“看我做什么?分队!”果新自面壁思过时就一直惦记着佟殊兰那催眠的法子,眼下有鹰主在背后给她撑腰,他自然没有二话。

所有人都赶紧动起来,只用半-柱香功夫就分好了队伍,果新连同谷鲁、景额和李从志分别带领一队,都安静看着佟殊兰和鹰主,等他们的吩咐。

“不改了?”佟殊兰坐在鹰主下首,并未因他们停止动作而起身,只笑眯眯看着众人问道。

影卫回应她的仍是一片沉默,到底大伙儿心里对她刚才那番话,亦或是刚才下毒的行为,都是有所不满的,只是碍于鹰主在这里,无人敢真正反抗。

可以预见的是,一旦鹰主不在,想要驯服这群有勇无谋的生瓜蛋子,且有佟殊兰头疼的时候。

“现在我只想问你们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我问过果新统领,现在我问问你们,影卫总共有多少人?这四只队伍里有他们的位置吗?”佟殊兰并不担心这个,只笑着用手撑住自己的小脸蛋儿叹了口气。

果新心下更赫然了几分,作为统领……他竟然也没想到这个问题,只能说他今日受的打击实在是太多了。

“回格格的话,您说的是让我们分队,并未说让外出未归的人分队。”谷鲁脾气急,很有些不服气,当即梗着脖子粗声粗气道。

“还有谁有意见吗?没关系,都可以讲出来。”佟殊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理会谷鲁的不服气。

“没有意见,是我们思虑不周!”果新瞪了谷鲁一眼,沉住气回答道。

“你们不说我也看得出来,有很多人不服气,可连战友都不在‘你们’这个行列,我真的很怀疑,当遭遇敌袭、严刑拷打亦或是威逼利诱时,在你们完全失去任何希望的时候,到底还能有多少忠心。”佟殊兰站起身哼笑道,脸上那浅浅的嘲讽,所有影卫都看得分明。

“鹰主一进来时说的话到明天晚上为止都作数,本来我今天还想多说些什么,可现在你们让我太失望了,还是给你们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吧。”佟殊兰摇了摇头,声音里的淡然倒是有些像鹰主平日的样子。

“明晚不管你们考虑好与否,站在这里的人若是达不到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死字,人人都会死,可你们是死的光荣还是被人唾弃,由你们自己决定,都听懂了吗?”这话佟殊兰说得很温和,可鹰主知道她没有开玩笑,一如他十一岁时,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定下了几百人的生死。

“奴才明白!”果新单膝跪地拱着拳头低头道,所有人立马都跪地齐声应了下来。

“爷,咱们走吧。”佟殊兰扭头看着鹰主软软道。

她就算是一直没有停下悄悄锻炼自己,也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孩子,今天从早上她就一直在算计人,体力上的消耗也不少,现在算是办完了事儿,就再忍不住自己的疲惫。

因着这份疲惫,她看起来很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出来后花园后,就有些懒洋洋的,衬着微凉的夜色,颇有几分落寞之感。

“你若不想训练他们,就当爷没说。”出来到了大道上,看着佟殊兰小小一个人儿不知为何而起的落寞,鹰主拉住了她的胳膊轻声道,本来这番临时起意旨在试探更多一些,他不想因这个跟小丫头生分了。

“爷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鹰主这句话让佟殊兰有些恍惚,她突然记起,好像死老头子也跟她说过类似的话,可她还是一直在做她不想做的事儿,做到三十岁还年纪轻轻就厌恶了工作,只想躲开到随便那里去当个咸鱼。

“我没事儿,就是有点累了。而且我答应了就会做到,爷您说得对,我需要他们,不如我跟爷再打个赌?”佟殊兰突然调皮地笑了出来,眼神中的波光因夜色看不清深浅。

“你这么爱跟人打赌?”二人都不曾上软轿,在这温凉如水的夜色中,谁也没说,却很有默契地沿着大道慢悠悠散起步来。

“加点彩头嘛,不然说出来很没成就感的。”佟殊兰耸了耸肩笑道。

“说来听听看。”鹰主淡淡地声音一如既往,眼神里的笑意却一直未曾散去。

“就赌我要开的茶楼,以一年为期,我会让它成为大清最受人追捧的场所。若我能做到,爷再答应我一个条件。”佟殊兰停下脚步,仰起头看着鹰主道,眼神中泛起的微微光亮让鹰主心下放松了许多。

“做不到呢?”鹰主只是挑了挑眉,故意逗她。

“那我就跟你姓!”佟殊兰眼睛眨都不眨地道,她才不信这些还未曾开过眼界的古人们,还能在她诸多新鲜玩意儿的轰炸之下保持淡定。

“好。”鹰主淡淡笑着点了点头道。

“您答应了?”佟殊兰高兴地差点儿跳起来,“那就从明天开始!”

她心里已经开始算计起来,要用多长时间让那群影卫有个影卫的样子,毕竟开茶楼需要选场地,需要装修,也需要培训,这些都需要时间。

一年时间还是挺紧张的,既然影卫们都有功夫在身,那就只能……辛苦辛苦他们了,佟殊兰眼神中的笑意越来越调皮,很快一侧唇角就勾起了小小的弧度。

伺候在旁侧的余海眼尖,看见了佟殊兰脸上那抹坏笑,当即心底就打了个颤儿,他有种非常明显的直觉,肯定有人要倒霉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女主一个十岁的小孩子是不是金手指太大了,枸杞有话说哈~

首先第一,她从第一次见鹰主,那时候余海去捏炉灰,包括她点火还有身上的万能刀,都证明她不是个普通孩子,鹰主一直知道这一点并且一直在加以试探。

第二,让一个小孩子训练一直影子队伍,不是让他们功夫更高强,而是学佟殊兰展示出来的那些本事,还有另外一层寓意,鹰主也对佟殊兰是不是个小孩子有所怀疑,下一章就会交代另外一层寓意。

佟殊兰心里也清楚自己做不了一个孩子,这才是相互试探相互过招的第一阶段,设定就是如此,不会让她扮猪吃老虎一直做个普通的孩子。

毕竟大兰兰是要在大清开遍茶楼寻人的角色,手底下人手不够,人手名头不够也是不行滴。

但在大逻辑上枸杞会尽量考虑全面,如果实在没逻辑,那就只能证明枸杞智商不够,没办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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