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白月光

苏培盛直接一个头磕下去就在不敢抬起来:“回万岁爷的话,是隆科多大人。”

雍正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惊得苏培盛都没忍住抖了抖:“结党营私!私藏玉蝶!还偷天换日!私下谋害皇家子嗣!朕看他是忘了自己的脑袋长在哪儿!”

苏培盛不语,他没有说话的资格。

其实万岁爷要收拾隆科多,在年大将军伏诛之后便有了迹象,若不是大伙儿猜度圣上的心思,即便粘杆处也不可能如此轻易查到这么多。

待得雍正气过了头,他这才站起身,眼神带着几分复杂:“走吧,去见殊兰。”

苏培盛赶紧爬起来跟上,听听,这就开始叫殊兰了,可见万岁爷确实喜欢这个女儿。

等他们到了觅惠居,并未遭到任何阻拦,月白亲自带着一行人上了觅惠居三楼。

这般待遇让盛京一干人等都咋舌不已,纷纷暗自猜测到底是什么厉害人物。

可任凭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会是大清的皇帝来。

楼上的人自是不在意底下人如何想的,雍正一进门便自在的坐了下来,有些复杂的看着佟殊兰。

说实话佟殊兰长得极美,他充其量也就能被称得上唱的不丑,钮祜禄氏更非颜色盛的,他有些不大明白为何佟殊兰容貌竟是如此貌美。

还是苏培盛了解他的心思,凑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雍正眼神中透露出了然,当年钮祜禄氏的父亲娶了京城赫赫有名的第一美人这件事儿他小时候也听说过。

据说当时钮祜禄夫人本是要被家人送进宫的,可她知道宫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才匆匆下嫁给了钮祜禄·凌柱,可惜所嫁非人,早早就去世,连累的女儿也被继母磋磨的厉害。

若非如此,熹妃想要往上爬的心思也不会那般重。

熹妃自己随了父亲,没想到她的女儿倒是随了熹妃的母亲,看见佟殊兰,雍正也能想象得出当年京城第一美人是何等盛容。

“金爷打进门儿开始就盯着我瞧,您这是给家里闺女相看女婿?”佟殊兰不急不慌,待得雍正打量的差不多了,才拿着茶杯调侃道。

雍正嘴角抽了抽:“爷要是真挑女婿,你也不合适。”

佟殊兰不置可否:“那也未必啊,您看我家大业大的,而且能言善辩,您闺女嫁给我,一定会开开心心过一辈子。”

雍正心想,知道自己嫁了个女人,高兴的立马就自尽,这也算是高兴一辈子了吧?

可他心神微动,倒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了下去:“爷倒是觉得鹰主是个好女婿,你如何看?”

佟殊兰看着雍正,这位皇帝你干脆直接称朕得了,你还能说得再明显一点吗?

她得了鹰主的吩咐,自然要将话带到,索性坐起身给雍正倒了杯茶:“您想必也知道,我是鹰主门下,鹰主有所交代,让我跟您说一声,鹰主只愿世代为皇帝尽忠,叶赫那拉氏忠心永远不变,但联姻一事他不接受。”

雍正脸色一变,跟着坐起身:“你知道爷的身份?”

佟殊兰跪坐在原地眨巴了下眼睛:“多新鲜呐,您喝多了酒都喊了好几遍……您自己的称呼了,我又不傻。”

雍正嘴角抽了抽,你是不傻,你就是胆子有点儿肥!

他扫了苏培盛一眼,苏培盛赶紧轻咳一声:“大胆佟家流人,见了皇上还不下跪?”

佟殊兰脸色落了下来,颇有种翻脸不认人的样子:“说谁是流人呢?你才是流人!你全家都是流人!”

苏培盛:“……”

万岁爷,奴才做不到啊!跟公主争吵奴才怕是真要成流人了。

“咳咳……咱家口误,你这……乌拉那拉小格格,见了万岁爷为何不跪?”

佟殊兰翻个白眼:“我这不是一直跪着呢吗?”

雍正:“……行了,你退下,我们单独聊聊。”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奴才如此蠢呢?

苏培盛含着热泪退出了门,让侍卫们尽都散开守着门内。

雍正定定看着佟殊兰:“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佟殊兰摇头:“我只知道,我可能是理亲王的女儿,不过无所谓,我现在就是乌拉那拉家的嫡女,只有一个妹妹,别的家人都死绝了!”

雍正嘴角抽了抽,要是往日里,有人说话敢如此不敬,他恐怕不砍了对方脑袋也得让人拖出去打个半死。

可对着这个自打出生开始就没享受过皇家任何一点温暖的女儿,他……看着对方古灵精怪,只觉得心中欢喜,一点都升不起怒火。

“刚才的话是叶赫那拉佳珲让你带的?”他努力板着脸往回找话,认亲是不能认的,皇家不能出丑闻,该问的也不能落下。

佟殊兰摇头:“我在叶赫那拉府这么多年,生意我参合了,影卫也是我训练出来的,我还能不知道鹰主到底是何心思吗?”

雍正挑眉:“他是何心思?”

佟殊兰垂着眸子咕噜咕噜转了两圈,叹了口气:“这位爷呀……忠心耿耿自是不必多说,从来都是坦坦荡荡,唯独一点也不知是好还还是不好,他呀,特别重情。”

雍正:“……”

这跟朕了解的似乎一点都不一样呢。

佟殊兰抬起头,看起来特别认真:“虽然他看起来脾气不好,可心肠再软不过了,不然当年也不能从悬崖边儿上将垂死的我救回来,还一养就是这么多年。”

雍正听到垂死两个字,心下就是一惊,心中对鹰主的顾虑不自觉就消散了半分,连他都未察觉到。

“你现在可大好了?”雍正深深看着佟殊兰,只想打苏培盛的板子,堂堂大清公主差点儿死掉他都没禀报,留来何用!

苏培盛站在门外,突然打了个冷颤,只以为是万岁爷放得冷气呢,忍不住又往外挪动了一些。

佟殊兰点点头:“我早就没事儿了,鹰主府一直锦衣玉食养着我,什么好东西都可着我来。当然,小爷我又这么厉害,他也不亏。”

雍正额角都开始鼓动,自家闺女在自个儿面前称小爷,他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佟殊兰想起自己刚才的灵感,更加兴致勃勃道:“还没跟您说完呢,鹰主他之所以一直不肯大婚,且不同意联姻,是因为他心里一直有个白月光。”

雍正疑惑:“白月光?”

佟殊兰很镇定:“是啊,皎皎白月光,日日挂在心头,夜夜亮在窗外,时时刻刻都不曾离开过他心间呢。”

雍正不太相信鹰主是这种儿女情长的人,可想起当年的静仁公主,他又有些疑惑,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可没听说有其母必有其子的。

“你且说说看,这女子是谁?”

佟殊兰眼睛笑得弯起来:“既是心上人,他又背负着还未曾解开的联姻压力,当然不能露于人前啦,不过他每年都会去看对方,我只知道那位白月光在宁古塔以北出现过,也看过对方的画像,鹅蛋脸儿看着很有福气,杏眸小嘴儿,眼角还有一颗小巧的痣,很漂亮的一个姑娘。”

快去查吧,快去查吧,我可好跟在粘杆处后头吃点风,也能早点找到人。

有鹰卫在地下势力查找,又有皇家粘杆处在明面上搜寻,她就不信自己找不到自己的妹妹。

是的,她把佟殊惠暂时借过来给当成了鹰主的白月光。

雍正见她描绘的如此详细,开始有些半信半疑:“自太祖入关以来,叶赫那拉氏代代联姻,替大清守护奉天,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绝不能被打破。”

佟殊兰了然:“我知道我知道,礼不可废嘛!”

这可是清穿小说里都写烂了的名言呢,原来有一天她也能亲身听到啊,虽然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

雍正点头:“正是如此。”

瞧,正主盖章!

佟殊兰笑得不急不忙:“这祖宗礼法也都是人定下来的,只要您能拿捏住鹰主,而他又有让您满意的本钱,那位白月光就算是成为爱新觉罗氏又何妨呢?您说是吗?”

雍正听罢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看着自家闺女。

没想到这流落在外的公主倒是比宫里头自己的那些女儿活得通透了许多。

他并未表达自己的意见,只继续问:“那朕要如何拿捏的住,而他又有什么能让朕满意呢?”

佟殊兰笑了,笑得特别漂亮,连雍正都没忍住闪了下眼,随即心头一片柔软,这可是他亲闺女,漂亮的无人能及,这才是皇家子嗣的霸道。

佟殊兰起身,随意挪动了一下他们二人左侧的假山,随即一条拥有许多正方形管口的格子便露了出来,她随意拆下其中一个堵着的木塞,对话声便传入了二人耳中。

“刚才月白那小子是带了人上三楼吧?以前大爷想摸摸他的手都不行,现如今对着贵人倒是卑躬屈膝的厉害,贱人!”

“行啦,月宴带着的那群小倌儿哪儿是你我能碰的起的,你不要脑袋啦,也不知那贵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哼,只要有银子,怎么就碰不起了,刚才我还让人去跟那侍卫搭话了,虽然对方只是撵人,可听着像是京城口音。”

“不会是鹰主的对头来了吧?不然怎么不去鹰主府呢?”

……

佟殊兰很快将木塞又塞了回去,随即屋内恢复了安静,不止安静,还带着一股冰冷的低气压。

即便这是自家闺女,可雍正也忍不住自己的火气,他冷着脸看着佟殊兰:“所有的觅惠居都有这样的机关?”

那岂不是天下秘密,只要他们想听,都尽掌控在鹰主手中了?

这对一个皇帝来说,绝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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