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学回来后,整日里都是陪着苏糖和童晟褚玩儿,除此之外他是哪里都没去,什么事也都没有干,行事一点也不符合他那天连夜赶飞机,一大早回到老宅像是有紧急要事的作风。
苏糖对此狐疑不已。
莫非是外面风流债太多,这次惹到一个太过不得了的,所以不得不灰溜溜的回家来躲避美人债?
苏糖思前想后,结合苏学以往浪荡而又不负责的作风,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原因。
他看着旁边和他们玩联机小游戏玩的起劲的苏学,露出一个同情的眼神。
终于翻车了吧,怪蜀黍。
“你这什么眼神?”打完一波怪的苏学从紧绷感中挣脱,随手从裤兜里面抽出一根烟点燃,眼角余光撇到苏糖那奇怪的眼神,想也不想的伸出长手,食指弹到苏糖的额头上。
“不许抽烟。”苏糖捂着额头蹭的一下坐起来,扑到苏学的身上,一把抢走苏学刚刚叼在嘴上的烟,“我们都还是孩子呢,吸二手烟不好。”
“啧。”苏学舔舔没了精神慰藉的嘴巴,无奈的妥协投降:“好好好,是叔叔错了。”
“哼哼。”苏糖这才满意的昂起头,然后哒哒哒地跑到垃圾桶旁边,小心地将抢下来的烟给灭了扔到垃圾桶里。
“游戏都打腻了。”苏学站起身,高大的身子四肢舒展,伸了个懒腰,突然道:“叔叔带你们出门去看大结局?”
直到到达幸福之家的时候苏糖才知道苏学所说的大结局是什么。
苏糖坐在车里,透过窗户,看到李文斌的手上拷着手铐被两个警cha从幸福之家里面押解出来。
欧阳佩青脸色苍白双眼呆滞浑身僵硬犹如一个行尸走肉一般地站在大门处,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像是失了灵魂。
她想不明白。
明明一个小时之前还好好的,她的丈夫怎么就被抓了呢?
警cha怎么说的?
利用孩童做非法□□交易?
怎么会呢?
她的丈夫明明是那么的喜欢小孩,她们初遇之时他还为了抢回一个被拐走的孩子而被小刀捅伤,他们交往后,他还经常和她一起去福利院照顾那些孩子,陪伴孩子玩耍,他们结婚后,他的公司赚钱了,还拿钱出来帮助她收养那些被抛弃或是在街上流浪的小乞儿,建立了幸福之家。
他对她说:“希望这些孩子们都可以如这个名字一般,最后都能够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可是警cha手上的证据却不得不让她相信,她的丈夫真的做了那些事。
那些视频、录音、照片,还有文件,一件件一桩桩,每一样的证据都犹如一个强而有力的大锤子,将欧阳佩青锤的头晕脑胀,手脚发软发凉。
“佩青。”李文斌突然面色狰狞的挣脱押解他的两个警察,回头跑到欧阳佩青的面前,双膝猛的弯下,用力地跪在欧阳佩青面前的水泥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佩青,我是真的爱你。”李文斌双眼如狼一般,执着地盯着欧阳佩青:“相信我,等我好吗?”
两名警察冲过去,将李文斌压住,要将李文斌拖走。
李文斌用力地在地上挣扎着,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欧阳佩青,坚决地要等一个答案。
欧阳佩青握在身侧的手捏的紧紧的,牙齿用力地咬着,整个人僵直地站立在风中,坚强却又脆弱的让人心疼。
“佩青,我是真的爱你,我爱你。”李文斌狼狈的挣扎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他对欧阳佩青的爱意,祈求着欧阳佩青。
最终,欧阳佩青放在身侧捏的紧紧的手掌松开了,她看向两名警察,请求让她和李文斌对话一会。
两名警察互相看看,最后还是犹豫地答应了。
他们松开手抓着李文斌的手,退后几步,牢牢地盯着李文斌,确保李文斌不会突然逃跑。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些事情的?”欧阳佩青直直地盯着李文斌的眼睛。
李文斌的身体顿时僵住。
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一旦他回答了,他的佩青就会发现她原来一直生活在他编织的谎言里,他就永远都不会被原谅。
“你说呀!”欧阳佩青突然崩溃地大吼出声,神色痛苦不已。
李文斌心痛如绞。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颓然地低下头,“二十年前。”
李文斌开始做这事的时间并不是苏糖在欧阳佩青那看到的是建立了幸福之家才开始做的,而是在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李文斌还没有和欧阳佩青相遇,那时候的李文斌还只是一个在努力谋生的一个混子,他为了赚钱,放过高利贷,做过打手,更是偷过钱。
后来他遇到了钱文志。
钱文志带着他开启了来钱快的财路。
他们只要在那些流浪儿中找到一些姿色不错的孩子,洗干净并打扮好送去地下黑市,他们就可以获得一笔巨款。
后来他们两个干的多了,认识的人也多了,就决定自己单干,自己收拢孩子送给那些贵人,既能得到财也能攀上关系。
他第一次见到欧阳佩青的时候,他正在街上寻找流浪儿目标,那时候欧阳佩青将自己买的一盒炒饭递给一个正在捡垃圾桶里面食物的孩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李文斌他还记得那天昏暗的巷子中,欧阳佩青面对着那个脏兮兮的小孩,笑的温柔美丽的笑容。
犹如黑夜中闪烁的明亮星星一般,将躲在暗处的他目光牢牢的吸引,让他一见钟情,终身难忘。
后来他和钱文志用这些得到的肮脏钱开了一家高利贷公司,他成了老总,生活变得很是体面,但他依然忘不了欧阳佩青的那个笑容,午夜梦回,那个笑容总会出现在他的梦中。
他被相思折磨的整日走神,最后采取了钱文志的计划,在欧阳佩青的面前表演了一次英雄救美顺带拯救落入人贩子之手的小孩的美丽故事。
他理所当然的赢得了欧阳佩青的青睐,两人很快地交往起来,最后谈婚论嫁。
李文斌想过为了他的佩青不再做那些缺德的事,因为他不想有朝一日被识破最后蹲大牢,于是他脱离了钱志文的高利贷公司,自己去学习去闯荡最后开了一家小型的文具公司。
可是有些事哪能说做就做,说不做就不做的呢?
从他开始做那些缺德事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不能够轻易的离开那个泥潭。
就算他能辛苦的爬出来,也有人会把他拉回去。
从他开始走这条路的时候就注定了他没有回头路可走。他只能闭着眼欺骗着自己欺骗着枕边人,继续抹黑走下去。
现在他终于被抓了。
“二十年?”欧阳佩青喃喃道,脸上的血色因为这个数字全然退去,她腿软的后退一步,虚软地靠在幸福之家的大门上,一双眼睛变得空洞洞的,里面充斥着绝望和痛苦。
“原来你一直在骗我。”她低声的说,整个人心如死灰,“你和我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骗我的。”
“不,我没有。”李文斌跪在地上向着欧阳佩青爬行,他紧紧的抓住欧阳佩青的手掌,紧紧的包裹住,“佩青,我爱你,这一点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一滴晶莹的眼泪从欧阳佩青的眼眶中落下,砸在李文斌的手背上。
欧阳佩青偏过头,咬着唇,决然的将李文斌的手从自己的手上掰开,然后退后一步。
待她重新看向李文斌的时候,眼睛里的痛苦绝望已经全部消失。
她看着李文斌仿佛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般,“不,你不爱我,你爱的从来都是你自己。”
“不,我爱你……”李文斌痛苦的摇头。
欧阳佩青不合时宜的露出一个笑,那个笑容忧伤极了,她摇头道:“如果你爱我,那我们的生活中就不会有欺骗,如果你爱我,你就不会做这些让我痛苦的事情,如果你爱我,你就不会伤害我爱护的这些孩子们。”
“李文斌,你知道的,这些孩子都是如同我的亲生骨肉,你怎么可以对我的亲生骨肉做出这样畜生的事情。”
“李文斌,我的人生因为你一败涂地,我的孩子因为你身处地狱。”
“但我不恨你。”欧阳佩青笑着说:“从今往后,你我就是陌路,我会用我的余生给那些被你伤害过的孩子们赎罪。”
“佩青……”李文斌颓然的瘫坐在地上,她怎么可以不恨他?恨,至少他还在他的佩青心中,他的佩青还记得他。
李文斌不甘,他恨。他恨钱文志,也恨自己。
他不该带着侥幸的心理,他不该为了那些钱,他早就应该在那天确定他的佩青没有受伤的时候,就带着他的佩青远走高飞出国去,而不是非要贪图那些资产,侥幸苏哲找不到他的罪证,导致他是今天想走都走不了。
等他得知警方那边已经掌握了他和钱文志的罪证,他紧赶慢赶赶到幸福之家想要带走他的佩青之时已经是来不及了。
他永远失去了他的爱人。
最后李文斌被带上警车的时候整个人仿佛老了几十岁。
苏糖坐在车里看到李文斌的下惨觉得大快人心。
李文斌这种吃人血馒头还吃了那么多年的超级大坏蛋最好进去监狱后再也不要出来了,因为用他的余生,也不够给那些孩子们赎罪的。
只是……
苏糖看着站在风中身影单薄的欧阳佩青,担心道:“院长妈妈会走的出来吗?”
这种被爱人背叛的痛苦,苏糖虽然没有经历过,但看着欧阳佩青,他就能感觉到,此时的欧阳佩青在很难过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