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神陨

城市废墟中,爆炸边缘。

能量的扩张终于停止,城市中心处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巨坑,其半径大到至少得以公里计算。

“都还活着吧?”枪匠放下了顾问,喘得跟孙子似的。

“半死不活了。”烽燹从后面跑来,脸朝下直接趴在了地上。

史大夫则是很淡定地将魏省的尸体放下,从其身上翻出了永恒核心的碎片,扔给了枪匠:“让顾问拿着。”

枪匠接过碎片,顺手放到了顾问的上衣口袋里。

暗水放下了薇妮莎,眼中青芒微亮,说道:“最好也给她一块碎片,她的生命力仍在流失。”

“我看不必,将她扔到她姘头的怀中去便可。”天一正躺在月妖的怀中,恬不知耻地使用着恶劣无比的措辞。

没想到暗水非但明白天一所指,还切实执行了,一抬手便把薇妮莎往倒地不起的顾问身上一抛了事,顾问当了回肉垫,还有苦难言。

天一笑了笑,转头对月妖道:“还是你对我……啊!!”话出来半句,他就被扔到了地上,屁股落地,四脚朝天。

“让女人扛着走,好意思吗?”月妖打断道,她懒得听天一把话说完,反正不是什么正经言语。

“那叫扛吗?那叫公主抱!”天一说着,他的脸上就被踏上了一只脚,他刚坐起来,又被这脚摁了下去。

“要不是为了战斗考虑,老娘亲手把你送回书店。”月妖嗔道。

“枪匠,你妈又涨辈儿了啊。”天一转过脸,对枪匠说道。

枪匠这时也已坐在地上休息,他都不用眼睛去看,随手抓起地上一块碎石,一甩手就朝天一扔去,正中其右腿膝盖。

这一下子没使多大劲儿,不过砸得天一嗷嗷直叫,可见相当疼。

“我错过什么了吗?”神钥的说话声响起,这家伙终于赶到了。

其实他在荒原上一直跑着,但因为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怎样的战斗,不敢过分消耗体力,所以现在才到。

“这么久仍未出现,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暗水说道。

“我的命可硬着呢,只是去了个古怪的地方而已,见到了一个叫撒拉弗的家伙。”神钥道:“他倒并不是敌人,还挺好心地把我送回来了,但穿过时空裂隙以后,我到了个很远的地方。”他无奈地耸肩:“在这个空间眺望远方,根本算不出实际距离,肉眼能看到的东西远远超出在地球上的目力极限,目测相距五公里,实际跑跑搞不好有二十公里甚至更多。”

“魏省死了。”天一对神钥说道,他很适合宣布这种坏消息,因为他的语气听上去满不在乎,而且了解他的人也不会去责怪他的无情。

神钥将视线转向旁边那具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尸体,沉吟道:“是吗……”他叹了口气:“哎……其实他不该来的。”

“人各有命,这是他的选择。”天一说话时,史大夫已经不声不响地过来,开始检查他的伤势。天一则是摆了摆手对大夫道:“不必费心了,老史,接下来已经没我们什么事儿了,血枭一个人就能搞定。”他说着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月妖嘴上不饶人,见他这样,还是伸出手去扶了一把。

“等他干掉巴蒙德,我们就可以去找离开空中花园的传送门了。”天一说道。

“你刚才不是说,需要由你来阻止巴蒙德再次复活吗?”月妖问道。

“我刚才不知道血枭已将对方完全看穿了。”天一回道:“既然现在他已经知道了方法,也省得我再费那力气。”

神钥望着远处那巨坑的中心地带,说道:“对了,那个叫基路伯的……”

天一回道:“已经被我宰了,有什么问题吗?”

“这样啊……”神钥道:“撒拉弗还让我给他捎话来着,看来这话是带不到了。”

“什么内容?”天一问道。

神钥想了想:“他要我对基路伯讲……务必打消染指地球的念头,‘被禁名者’已在人间重生,第五王国巨厦将倾。”

“哦……是这个事儿啊。”天一语气轻松地接道:“基路伯早就知道了,我想他原本天真地以为,获得生命树果实的自己,能和‘那家伙’平起平坐,呵呵……不自量力的蠢货。”

“怎么?你听得懂这是什么意思?”神钥惊道,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撒拉弗这话什么意思。

“这和你们无关,我会处理的。”天一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只是终止了对方的提问。

其他人倒也不是太上心,但月妖的眼神却有变化,她知道得很多,所以从这句话中隐隐感到了担忧,她似乎从天一那轻松的神情中,看出了些许其他的情绪。

…………

两分钟前,巨坑中心。

巴蒙德的能量外放之所以停止,并不是由于他本人的意愿,毕竟是神级能力者,只要他愿意,他完全可以让这股能量的爆炸一直扩散,毁掉整座城市废墟,甚至是周边的大片荒原地带。

巴蒙德会停下来的理由是……他的躯体又一次被毁了。

血枭浸沐于能量打击之中,竟仍能在手中聚出两把黑色的能量刃来,很显然,他的能量刃比起周围汹涌的毁灭性能量更加强悍,其能够维持稳定的物理形态,就已说明了问题。

众所周知,无数古希腊传说中的神祇,都是被一个光头佬给干掉的,而说白了,那位爷也就使了两把菜刀加一根铁链。

而今天,切萨雷·巴蒙德这个自称神祇的家伙,同样很悲剧地在一对双刀之下扑街了,区别可能就是血枭长着头发而已。

常言道,单刀看手,双刀看走,不过血枭砍巴蒙德,可是一步没挪动过。但见他朝着对方挥臂猛剁,短短数秒,也不知他下了多少刀,只知是招招沉猛,大开大阖,将那光化的身体砍得四分五裂,分崩离析。

金庸先生写过“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将武侠世界中,独孤求败中年时代的那种返璞归真之剑境,用八个字便总结了出来。

我和金先生虽是比不了,但也能总结一下,在异能的世界里,使刀的顶尖高手们,其最后的境界,基本也是概括为八个字——“一刀两断,收工吃饭”。

什么扫、劈、拨、削、掠、奈、斩、突,异能世界谁管你那个。唯有极限的力量和速度,一击致命的必杀攻击,摧毁对方时的爽快感,这些才是王道。

又死一回之后,巴蒙德的身体再次开始重组,可这回,能量化为光,再聚成光质的躯体后,只见得其体内渐渐有许多红色的细胞组织在扩散,血液、内脏、骨头……血枭就像是在看一个皮肤透明的人,从内向外被塑造出来。

巴蒙德这一次重生后,非但没有了三米高的身材,也没有了光质的身体,他彻底恢复了血肉之躯,而且身上连件衣服都没有。当然了,他刚才也没有衣服,不过刚才他是光,可现在,这就是个裸男……

“看来你又一次变回自己口中‘肮脏的生物’了。”血枭的话总能直触对方的怒点:“你的能量,在短时间内都被消耗光,就会原形毕露。那种发光的巨人形态,不过是一种变化,依我看是生命树果实带给你的力量吧。哼……这是你最后一次重组身体了,接下来,你就用这耻态去见你丫的上帝吧。”

“你赢不了我!我是最强的!我是神!”巴蒙德怒吼着,这些话此刻听上去就有些自欺欺人的意思了。

他跃到空中,居高临下,双拳并出,挥臂不止,两只无形巨拳不断轰击着血枭的所在。

此刻巴蒙德砸下的每一拳,都无异于击碎诺亚级母舰的那一击。血枭将双手的前臂交叉迎头去挡,面对这最简单直接的攻击,他却是被压制住了。

大地在颤抖着,即便在荒原上的人,都能感觉到脚下一阵阵的震动,好似有个打桩机在附近有节奏地锤击地表。

无形的巨拳每击中血枭一次,血枭就像枚钉子般向下沉去,而接下来的一拳就会打碎其周围的地面。巴蒙德就这么越击越快,巨坑中心被打得不断下陷,最后,这块陆地竟然被打穿了,血枭脚下一空,上方正好又来一拳,将他打入了脚下那无边无垠的天空中。

当然,狂级能力者皆可踏空而行,这并不是什么致命的危险,血枭飞出去以后,很快就在空中稳住了身形,折返而来,重新冲回了自己落下的窟窿里。

巴蒙德这般连续施为,也不由得气喘连连。神级能力者的能量并不是无限的,只是接近于无限。但是……维持生命树果实的变化状态,核爆般的能量爆破,不断的重塑身体,加上刚才那连续的攻击,巴蒙德终究也到了极限。

“你打完了是吗……”血枭从塌陷的陆地坑洞中窜了出来,一跃就到了巴蒙德面前。

血枭那两条前臂和肩膀的骨头其实都已经碎了,可他仍是一脸畅快的表情。疼痛并不是一种负面的情绪,而是身体的感受,他自然是可以感觉到的,所以血枭这叫痛并快乐着。

“单调的能力,故而容易驾驭与精进,中上的资质和膨胀的野心让你变得强大。”血枭一边向巴蒙德逼近,一边说道。就在这过程中,他的手臂和肩膀都已完成了自愈。

“不可能!不可能!”巴蒙德咆哮着,用他最后的力量,发射了两枚能量光弹。

可血枭仍是将其随手拍飞,两枚光弹都炸在了天空上。

“虽然你自以为天下第一,但事实上,你跟领主根本比不了。”血枭评价道:“同为狂级的状态下,遇上他,你就死定了。”他活动着十指的关节,很明显要动手撕人了。

“而现在的你……”血枭已来到了对方的面前,他并没有做什么,也不需要再做什么,巴蒙德只是僵在原地,双目圆睁,任人宰割。在这种时刻,恐惧和绝望带来的是毁灭,从气势已经可以看出胜负。

“作为猎物来说,给我提供的乐趣也差不多了,那么……该来算算账了。”血枭说着就一拳打穿了巴蒙德的腹部,“这拳就当是替那些被你欺骗和背叛的人,向你打声招呼。”

巴蒙德口中溢出了鲜血,他没有逃跑,他知道是逃不掉的,他也没有说半句求饶的话,这是一个自诩为神的男人,为自己保留的最后一点尊严。

“我从魏省身上感觉到了仇恨,我不知道他和你之间有什么恩怨,不过我想这下子应该算是报仇了。”话音未落,血枭把巴蒙德的肠子给扯了出来。

“你的女儿……当她意识到父亲要杀死自己时,她很悲伤。”血枭用左手抓起了巴蒙德的头发:“那种情绪虽然在其昏迷后中断了,但依然令我很不爽。”说罢,巴蒙德就被自己的肠子给缠住了脖颈。

“顾问……呵呵……”血枭狞笑着,一手提着对方的头,一手扯紧了肠子。才短短几秒,巴蒙德已经被勒得极度痛苦:“他那种负面情绪带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吃了臭鼬的尸体,新鲜的那种……”

血枭的右手放开了肠子,并举起来掐住巴蒙德的下半张脸,以惊人的握力去挤压着对方的下巴,“你知道用力一握,把甜筒里的冰激凌向上挤出来是种什么景象吗?”血枭边说边做。

巴蒙德的天灵盖飞了出去,噗叽一声,相当恶心的声音响起,一坨混合着血水、脑浆和灰质的粘稠物向上喷洒出来。

一具尸体倒下了,这次是永远倒下了。

如果说切萨雷·巴蒙德是一个大人物,那么只能说,他和大多数大人物一样,非正常死亡,而且并没留下什么帅气的遗言。

“这才对嘛……”血枭甩了甩手上沾到的“下水”,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血肉之躯,才有薄皮儿大馅儿的感觉,什么生命树果树的力量,像在打冻豆腐似的,不像话啊。”他用鄙夷的眼光看着巴蒙德的尸体:“人就是人,想要被崇拜颂扬就去做圣人,想被跪拜敬畏就去当魔头。

神?哼……又当婊子又立牌坊的玩意儿。”

尾声 魔起

时间倒退几许,天一走出光阵之前,伊甸园中。

基路伯已然化为了一个脖子上长着巨大眼球的怪物,六翼尽开,一轮金轮浮于身后,其全身的眼睛都消失了,他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头部。

“你不是能封住我的念力吗?再试试!”基路伯暴喝着,那只独眼释放的念力将其正前方所触轨迹上的空间都剥离了下来,直击天一的所在。

天一瞬间消失在对方视野中,再次出现时已在基路伯的身后:“别以为你身上无罪,无法被‘干涉’,就能和我一战了。”他说道:“在这个空间,我无所顾忌。”天一竟露出了一个阴狠的神情:“你还真觉得自己能跟我斗吗?”

基路伯也不回应,操控金轮飞向对手,那巨轮破空时带起浑浑之声,庞然厚重的劲力带起的风压瑟瑟有声。砸在地上的时候,轰然巨响,翻爆而起的泥土直冲云霄,伊甸园的土地上,俨然被砸出了一道深谷。

可天一未被伤到,他依旧避开了攻击,轻巧地落在了那道沟壑的对面,继续说道:“第二王国里,你们这些具备智慧、知识的存在不到百分之一,你的那些同胞们可比你凶得多,你就没有考虑过吗?我和抹杀者曾经是分头行事的,剿杀那些被神遗漏的幸存者时,我是如何得手的?”

基路伯的攻击又一次袭来,这回天一躲都不躲,单手在空中虚画了一个符文记号,其前方立刻诞生出一个半圆形的立场,那连空间都可撕裂的念力波,竟是被这力场挡住了。

“你在躲进空中花园之前,从未直面过我,更没有看到过我单独与你那些怪物同胞们作战的景象。”天一道:“你只是凭借后来对我的观察,从第四王国初期至今这数千年里的几次窥探,推测我的实力。那段时期的前半段,我和抹杀者一起行动,几乎没什么表现的机会。而后半段,我对付的基本都是人类……所以你就天真地认为,以自己的力量未必会输给我。”

基路伯这时回道:“我知道你掌握着许多第五王国时期的秘术,黑魔法、巫蛊之术、伪科技、封印能力……你会上百种体系的战斗能力也无济于事,人类的伎俩对我没用!被我的视界看穿后都是一样的玩意儿罢了。至于你在猎杀时期的战斗,就算我没看过,也能猜到一二……”基路伯回应天一的话,也是一种周旋的手段,他用这种方式来分散对方的注意力,争取些许时间。

就在他说话时,阴云密布的天上,凭空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眼球,看上去不是实物,但依然具有极强的存在感,诡异可怖。

“人类的能力对你无用?”天一笑道:“呵,刚才我挡住你那念力的符文术就是人类的创造物,比起你们第二王国的符文科技,更侧重于战斗方面,你觉得那种能力太绅士了是吗?”他伸出一根手指,手臂在前方横向一挥,“那我就给你看看我从神那里得到的力量好了。”他所指之处,地面剧烈隆起,如同突然窜出了尖锐的针山般,犬牙交错的土锥耸出,一道百余米的痕迹被刻在了大地上。

基路伯有些措手不及,他赶紧振翅飞到空中,避开了这招横霸千峰,惊道:“这是什么?”

“你还是不懂,我想你也不会懂。”天一单手一握,天空中那个虚无的巨眼便碎裂开,化作了时空碎片,“现在你不如考虑一下,‘谛瞳’已碎,你还怎么跟我斗?”

基路伯看着天空中的巨眼被轻易摧毁,大惊失色,他最强的术法,还未准备完成,竟被这么轻描淡写地破除了。他突然意识到,跟天一动手是多么荒谬的行为,这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对手。

“啊啊啊啊啊!”基路伯浑身的眼睛再次打开,数百道念力波发散性地爆发,除了头上那一道最强的是以直线攻击,其他皆是以弧线行进,这招又撕碎了大片的空间,最后将天一的身体包围其中,念力从各个角度冲向了一点。

这垂死挣扎的一击,却打在了空处。即使这攻击可以撕出空间裂痕来阻挠对方的行动,但天一的反应本就是领先一步的,单就速度而言,天一躲过对方的攻击根本不是难事。

“看到差距之后,你也就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天一又一次在基路伯身后出现:“我刚才说了,在这里……我已无所顾忌。”他手指向上一扬,基路伯的翅膀中,竟有两支被一股巨力扯断,那对血肉模糊的羽翼直接落入了地面的裂痕中。

胸腔中发出一声狂吼,基路伯急忙转身,再次面向天一,操控金轮,又起一招。

“可笑。”天一面对砸来的金轮,一弹手指,那玩意儿就跟奇多圈一样被他拨飞了。

“具备灵智之生物或许都曾思考过,自身最难改变的究竟是什么?肉体还是精神?”天一说道:“答案是,既非肉体,也非精神。”他打了个响指,数十道交错的光柱突兀地出现在空中,将基路伯围了起来,如同笼中之鸟,“肉体即‘存在’,精神即‘思考’,再多说什么也是徒劳,既然你是生物,那么就无法彻底舍弃这两点,即无法彻底变成更高层次的物种。”

“那位只存在于你的想象中,甚至你连想都无法想的造物者,早已给这个世界划分了不可逾越的等级制度。”天一说道,“这并非社会体系,而是超越那之上的规则。你有再多眼睛,再广的视界,也无法看清这冥冥之中的力量。”他的语气又恢复了几许玩世不恭:“要我来说的话,就用人类的某种社交娱乐来举例好了,若说这个星球是一个网络游戏,那人类是就公测玩家,你则是内测玩家,而我,是管理员。”说话间,空中的“光牢”已开始收缩起来,“练到一万级,你也还是玩家,我只有十级,我也是管理员。作为这世界的一分子,你我皆是本质根固,故而诸行皆虚。”

他笑着道:“所以……现在,请你去死吧。”

天一一边彬彬有礼地“请”对方归西,一边将光牢收缩到了极小的状态。基路伯的身体被挤压变形,血肉渐渐被压榨了出来,他那陶瓷般的皮肤下,是粘土般的肌肉和鲜红的血,此刻这些物质正纷纷被绞碎落地。

“还没完呢……传述者……咕……”基路伯只剩下了一小部分躯干和他的头颅,头颅正中的眼球穿过光牢的缝隙盯着天一,说话声继续从其胸腔中传来:“你以为自己赢了吗?哈……哈哈哈……我可是已经看到了,‘被禁名者’已降临在大地!我最强的同胞,终将把你毁灭……彻底的毁灭,不需太久,你的下场就会和我……呃……”

天一闻言,神色微变,他的注意力稍稍从那将死的基路伯身上转移开,低头沉吟道:“被禁名者……难道是……”

基路伯的瞳孔忽然爆开了,他抓住了天一这稍纵即逝的破绽,死亡前释尽了全部的力量,狂暴的念力将光牢震碎,伊甸园正中的空间被完全瓦解,飓风般的念力冲击轰向了无处可逃的天一,其威能宛若开天辟地一般。

…………

2102年1月30日,“萨马沃沙漠事件”一周后。

睡莲郡,开罗。

一间昏暗的小屋内,有一张桌子,桌上摆着两样东西,第一件是个鲜血仍未干透的巨型隼首,另一件,是一张镜子面具。

桌旁的椅子上,坐着个一袭黑衣的男子,他脸上的皮肤是暗紫色的,除了眼口鼻这些面部中心的部位还有光滑的皮肤,发际线、鬓角、下巴朝外都长着黑色的蛇鳞。

在他的面前,站着个老头,那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化身为“唐显”人形的莫。

“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萨麦尔。”莫在说出对方的名字时,明显犹豫了一下,仿佛道出这个名字,是一种不被允许的行为。

镜脸暂时保持着沉默,这种沉默,都足以让人窒息。

过了将近一分钟,他才开口说了句自言自语般的话:“是吗……”他说话时,喉咙里传来难以掩饰的、窸窸窣窣的响声,就仿佛有着另一种生物,寄宿在这个人的体内。

他拿起面具给自己戴好,然后站了起来。

“我可以走了吗?”莫问道,他说人话已经非常流利了。

“走?呵呵……”镜脸没有回答,只是开始笑,越笑越大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走到莫的面前:“你会不会像荷鲁斯一样,变回原形并试图来对抗我?”

“不……我不会,请让我走吧。”莫说的是实话,他可不想找死。

“很好。”镜脸继续靠近着。

莫看着镜子面具中,正映照出自己本来的鹰首人身之貌,他现在就是想动也动不了了。

“可惜你不能走。”镜脸阴沉地说道:“只不过可以在被我吞掉之前,少受些痛苦。”

最终卷 我心依旧

序言

一年过去,再次来到一本书的最终卷,感慨颇多。

《贩罪》写到这儿,也有一百万字了。回头看看,其实整个上半年加起来,也就写了三十万字,上架之后才稍微加快了速度。

如果说第一本《鬼喊抓鬼》是在试笔,那《贩罪》可以说是一种历练。

创作这本书的过程,对我个人来说是意义非凡的。倒不是说我在文学这条道路上取得了多大的突破或者进步,而是对于网络写作有了更为清晰和具体的认识。

这里要说段题外话……前不久恰巧在网上看到了王晶导演几年前录的某个电视节目,采访时,有段话让我印象特别深刻,大致是这样:“我年轻时入行当编剧,边做边学,那真是一种非人的训练,现在的年轻人我相信熬不过去。每天都必须得交一定程度的东西出来,这些都必须是大家认可的、能用的。不能没有,不管你状态差到怎么样,你也得挤出来。

这个世界上没有灵感,你要靠灵感,你就不是职业手,职业的世界里没灵感,灵感就是业余,你要当职业高手,就把灵感这个词从你心里拿走。

你是专业,专业的意思就是,早上你爸爸去世,到了晚上,对不起,请你写喜剧,你也得写出来,这就是专业。

我从二十岁恪守这种理念走到今天,我都觉得是对的。”

当我看这个节目的时候,坐在电脑前,先是感觉有共鸣,没想到王导也有当“写手”的时期,再往下听,就渐渐感到了无地自容。

也许剧本和小说是两码事,但我可以想象,如果我被要求每天都交出一定数量的文字,并且规定要达到某种水准,否则就会有人当面来否定我,这样的状态下,我恐怕坚持不了一个月就该败退了。但被一些人黑作烂片王的王晶,当导演前做了五年这样的编剧工作。

我脑中实在勾画不出王导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但我对着镜子,看着同样二十多岁的自己,发现自己的写作环境还是很轻松的,写网文可以拖沓,可以断更,可以灌水,可以不负责任地抛出有失水准的文字。

夫复何求?

求个心安理得吧。

至少保证写出来的东西,能达到自己力所能及的最高水平,尊重读者,也对得起自己。

《贩罪》的题材并不讨喜,内容也略显黑暗,不过我已尽最大努力将这个故事讲述了出来,并已接近尾声。

目前看来,这本书的归类似乎又成了一种很难定义的情况,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了:“又一本氛围轻松的都市传奇”,当然了,总体来说,氛围也并不是那么轻松的。

总之,天一的故事,也即将结束了,这家伙显然不是个人见人爱的角色,我不止一次看到有人唾弃他。不过这是个让我本人很满意的角色,对一个虚构人物来说,无论被爱还是被憎,都是一种成功。

那么……就让我送他走完最后的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