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霄目光发直,虽然只一眼,但是,这一眼,却让她不也合上眼睛。前面车里的人,像是泡在水里的干尸,皮肤白得透明,几乎能看清身体里的骨胳和胳络。身体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像是被漂白了一般。连头发都变成了透明的。那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几乎要脱出眼眶。嘴巴也是张开着,满脸的惊恐。
方霄觉得浑身发冷,她任由着陆衣拉着自己坐回了车子里,目光呆滞。她不知道,就那么一会儿的时间里,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想起十分钟前,还给她拿吃的大叔,赶紧向前面的车子看去,却见前面的车子突然发动,向后面退来。等车子退到她面前,前面的车里,大叔伸出脑袋来,也是脸色惨白,不过看来出来,那是被吓的。他大声地冲方霄吼道:“快退,快退,前面的路断了。”
方霄机械地发动车子,往后退开,把车道让开。大叔迅速地调转车头,加足码力向回跑,可是,栓在方霄车上的牵引绳还没松开,方霄把刹车踩得死死的,牵引绳一下子被绷得紧紧得,前面的车子也被拉得停了下来。大叔却没发现车子被栓住了,还在拼命地踩着油门,轮胎摩擦着地面,冒起了浓浓的白烟。
呛人的烟味让方霄醒了点神,她赶紧松开脚上的刹车。陆衣却一把拉起手刹,冲方霄叫道:“踩刹车,不能让车子动。”方霄又一脚踩下刹车。不知道前面的车子,会不会着火。
陆衣却跳下车子,冲到大叔的车前,一拳敲碎车窗,把前面车子的钥匙拔了下来,大叔这才回过神来,他崩溃地大叫着:“放过我,放过我,车子给你,钱也给你,求你放过我吧。”
陆衣见大叔已经快要支撑不住,拿起放到车座上的一瓶矿泉水,捏开瓶盖,把水泼到大叔的脸上,让他冷静下来。冷水一刺激,大叔终于停下来,不再大叫大嚷,他目光也有些呆滞,双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流了下来。轻声说道:“都没了,都死了。不是叫他们不要下车,也不要发动车子的嘛,为什么不听劝呢。呜呜呜……”
前面的车子不再冒烟时,方霄也冷静了下来。她也下了车,直到前面的车子旁边,轻轻敲了敲车窗,说道:“师傅,不能回去,那些乌云是往我们来路退回去的,所以,我们千万不能退回去。”
“可是,前面的路断了,塌陷了好大一条地缝,我们根本过不去了。”大叔喃喃地说道。
“大叔,赶紧报警求助吧。”方霄说道。
“对,对,对,我侄女儿还在前面等着我,我不能让她担心,我要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大叔说着拿起手机,拔了一个号码,可是,手机里却传来了盲音。大叔又拔了几次,都没能拔出去。方霄拿过手机,看了看,手机上居然没有信号了。她试着拔了几个求助电话,电话都无法拔通。方霄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夜空,觉得心里瓦凉瓦凉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你的车窗已经坏掉了,到我们车里来吧,等天亮了再做打算。”陆衣把车门打开,示意大叔路他们去自己的车上。
大叔抖着腿,不敢看前面的车辆,在方霄的搀扶下,慢慢走到方霄的车上,坐到了后座上,和壮壮挤在了一起。陆衣手指并拢化为刀,轻轻往牵引绳上一砍,牵引绳应声而断。把挂在方霄车上的那头绳头取下来丢掉,陆衣才坐回车上。
关上车门,三人相视无言。陆衣轻轻摸了摸方霄的头,说道:“你们睡吧,我来守夜。霄,你坐我这边,可以躺下来好好睡一觉。”
方霄木然地点头,听话地和陆衣换了位置,闭上眼睛,脑子里一片迷糊。朦胧间,她突然看到一双脱眶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看。她吓得大叫一声,一下子坐座位上弹坐起来。陆衣扭头看了她一眼,递了一瓶水给方霄,让她喝一口。方霄的叫声,把后面睡觉的大叔和壮壮也吓得惊醒过来。方霄接过水喝了一口,才发现外面已经大天亮了,而且车子在行进中。她眨了眨眼睛,脑子一下了清醒过来,她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这路不像是高速路。
“高速路已经崩塌,我绕开了塌陷路段,车子快没油了,你看看这附近哪里有加油站,我们去把油加满。”陆衣把当前的情况给两人讲了一下。
“这里是哪里?”方霄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怎么看都像是奔跑在山路上。幸好这辆是越野车,否则,还不知道怎么开上这么陡的山路。
“这是,这是N市,小伙子,前面的山道向下转,就能转上省道了。沿着省道走15公里,就到N市了。上了省道,就有一个加油站。”大叔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陆衣点头,加快车速冲了下去,果然,转过一个弯道就上了大路,前面一个加油站的标牌很是显眼。三人把车子开进加油站,一个小伙子走了出来,问清加几号汽油,就给他们加起油来。
方霄走到旁边,问道:“请问,昨天有从B市过来的车队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从B市过来,应该在前锋高速路下匝道,这里是大仓,在N市的东部,前锋在西边,你们到前锋去打听打听吧。”加油站工作人员说道。
“好的,谢谢。请问去大仓要怎么走。”方霄继续问道。
“如果要进城的话,就从右边的路走,不进城,就可以上绕城路,从左边走。”工作人员指着加油站前的分叉路说道。
“好的,谢谢。”方霄付了加油费。三人又在加油站买了些吃食和水,三人一狗在路上解决了早餐。方霄说反正是要被安置在N市,不如干脆先进城找地方安顿下来,再跟前面的人联系联系。
“喂喂,小四啊,你在H市,一家平安。好好好,我在N市,明天,明天我就去找你们。车子坏在半路了,我过来可能要花些时间,你们不用替我担心,我身上钱够的,还有两个车友跟我在一起,他们很照顾我的,是,是,是,你们放心,我很快就过去找你们。好的,再见。”大叔已经和自己的侄女儿联系上了。他的心终于定了下来。看着两人说道:“还要麻烦两位把我送到长途车站一下,我就能自己坐车去H市了。”
方霄从钱包里取出五百块钱,塞到大叔手里,说道:“我身上现金不多了,等进了城我就能提到现金,这些您拿着坐车吧。”
“不用,不用,我身上还有些钱,路费是肯定够的。”大叔赶紧推辞。
“穷家富路,你自己一个人,身上还是多带点钱。我们就在N市安顿下来。有政府的补贴,你不用替我们担心。”方霄让大叔把钱收下来。
大叔眼里含着泪,点点头说道:“好姑娘,你们自己也要小心,等安顿下来,早点跟家人联系。”
“我会的,等进城,就买部新手机,就能跟家里人联系上了。”方霄笑着说道。
在大叔的指引下,他们把大叔送到了车站,把大叔送上了去H市的路。两人一路朝着大仓的方向前进。方霄打开新买的手机,把手机卡放进卡槽,手机就不停地振动起来,短消息一条接着一条,还没等方霄打开消息,手机就因电量不足,重新关机了。方霄有些傻眼,她这手机买了等于没买。她翻了个白眼,赶紧找到车上的充电口,给手机接上电源。终于,所有的短消息都接收完成,方霄打开一看,居然有五百多条,全部是谢芳那丫头发的,不对,还有两个隐藏号码发来的消息。她先给谢芳回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的手机刚买好,又因为收到太多的短消息而没电了。现在她在N市,等安顿好了,再联系。
谢芳知道她安全的消息后,也不再着急。只让她好好照顾自己,等回B市后,再详谈。她打开那两个隐藏号码发来的消息,居然是张星忆那家伙。他非常隐晦地问自己灰色珠子是不是在自己手上。第二条消息是来告诉她,他发错了消息,让自己不要在意第一条短信的。看看时间,就是在她召回引魂珠和送走引魂珠前后发来的消息。
方霄把短信全部清除后,看了眼开车的陆衣,说道:“能问个问题吗?”
“你想知道引魂珠的事情?”陆衣却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知道她的想法。
“能告诉我吗?”方霄也不掩饰,点点头。
“说来话长,引魂珠对我们这种人很重要,对你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陆衣含糊地说道,“等将来有时间,我再详细地告诉你。”
“现在我们就很有空啊。”方霄摊摊手,表示自己真的没事做。
陆衣看她的表情,指了指天上,说道:“现在不方便说,等安顿下来,我一定会告诉你。”
方霄看了看晴朗的天空,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难道是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吗。既然陆衣说会告诉自己,那自己就等着他愿意说的那天好了。现在她的生活已经一团乱,是要好好想想今后应该怎么办才行了。
方霄靠在坐椅上,想着自己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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