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六章

“你们几个都是没有生孩子的?”方霄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点儿。

“不是没生孩子,而是没生出儿子来。”女子纠正。

“你们生出过女儿?那些女孩儿在哪里?也被送到乡下去了吗?”方霄问道。

“怎么可能,女儿被生下来那天,就被老爷卖给了人贩子。镇上有家专门喂养女婴的教养司。镇子上出生的女婴,大都被卖进了那里。镇上的男人们,长大了,到了娶妻的年纪,若是有钱,就去教养司买一个年龄相当的回来做妻子。没钱的,就去山上买猎户家的女儿。难道,你是别的地方来的,怎么会不知道这里的事情?”女子见方霄听得认真,不禁问道。

方霄脸上露出一些不好意思的神色来,她轻拍了拍怀里的小家伙,说道:“我一直在林子里,今天才是第一天到镇上来。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

女子露出恍然的神色,接着又语带羡慕在说道:“还是山上好,我从前在山上时,也常常偷偷跟着哥哥们去林子里挖野菜,采蘑菇,还跟他们一起烤野味吃。”接着,她目光又有些黯淡下来,说道:“可惜,那都是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唉,你还是赶紧回山上去吧。这镇子里,真没什么好的。我曾经听老爷说过,镇子里曾经出了一个奇女子,她也是山上的猎户出生,家里打了大猎物,家里的兄弟父母也没了,她卖了猎物,想在镇子上安家,可惜是个女子,镇长不给落户,镇长抢了她的钱,把她赶回山上去,她却闯进镇长家里,反抢了镇长的家底,跑进了山里。镇长气得不得了。对山上下来的女子,都特别的仇恨,把她们卖去特别苦的地方,让她们永世不得翻身。你,还是快点回山上去吧,万一,万一被镇长发现了,我们谁也救不了你。”

“还有这事?”方霄摸了摸下巴,想去镇长家再闯一闯,看能不能也抢点儿好东西,顺手收拾了镇长,当然是最理想的。可看看怀里的小家伙,又歇了心思。说道:“谢谢你的提醒,我卖了皮子,再买些必备品,就回山上去。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又不能真的杀了老爷,等我出够了气,也只能把他放了。”女子有些泄气地说道。

“我倒是有个法子,让他再也不敢欺负你们。”方霄看掌柜的露出得意的神情,顿时起了坏心眼儿。

“真的!?妹妹有什么法子,快说来听听!”女子眼睛一亮,若不是没法子了,她也不愿意就这样把这个人给放了。

“我手里有一种毒药,吃了会让人腹痛如搅,手脚无力,皮肤一寸寸溃烂。我手上还有一颗解药,你只要吃了那颗解药。每天吐一口唾沫到他的饭碗里,他就不会发病。断药三天,他就在痛苦中死去。死相凄惨,变成一堆白骨。你要不要试试看?”方霄坏笑着看向躺在条桌上的掌柜。女子一听,有些不相信,说道:“真有这样的药?”

方霄在大包袱里摸了塻,摸出一红一白两颗药丸子,说道:“试试不就知道真假了吗?”说完,迅速把红色药丸塞进掌柜嘴里,点了几下他的穴道,让他把药丸吞了下去。方霄笑着把绳子给他解了开去。掌柜的一下子从桌子上翻身坐了起来,刚想大叫,让外面的伙计进来帮忙,却惊恐地发现,他根本发不出声音来。他跳下桌子,就想跑出屋子。可是,刚走了三步路,他就脚下一软,倒在了地上。然后,一股剧痛,从腹部扩散到全身各处,让他失去行动能力。他捂着肚子,满地打起滚来,可惜,疼痛夺去了他大部分的力气,他只是稍稍滚动了两下,就动弹不得了。这时,他又觉得皮肤像是被什么力量撑破了一般,一股火烧一样的疼痛,爬上他全身的皮肤。他赶紧抬起手来一看,吓得他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只见他的皮肤上出现一道道的裂痕,血也哗啦啦地往外淌。

他抬眼就看到女子手里的白色药丸,拼命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夺解药。方霄哪里会让他得手,拿过药丸,就塞到了女子的嘴里。药丸入口就化,女子下意识就吞咽进了肚子里。掌柜的眼里流露出绝望的神色。方霄说道:“还不快点吐他一口口水,否则,他就只能疼死了。”

女子被方霄的话惊醒,赶紧冲着掌柜的就吐了一口口水。那滩口水啪地一下掉到了掌柜的脸上。方霄摇头说道:“不想死,就吃了吧。”掌柜的这时也顾不得脏了,赶紧用手抹了脸上的口水,闭着眼睛把口水吞进了肚子里。说来也奇怪,就在这时,他肚子里的剧痛,居然消失了。手上的伤口,也开始慢慢愈合。方霄点着他的眉心说道:“他要是不听话,以后就不给他解药吃。”掌柜的听了这话,吓得浑身直哆嗦。女子却是开心地笑了起来,她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才收住笑声,说道:“谢谢妹妹了。不知道妹妹怎么称呼?”

“我朋友都叫我阿霄。姑娘怎么称呼?”方霄笑咪咪地问道。

女子现在心情大好,她说道:“我在家排行老四,娘叫我四妞,哥哥们称我四妹。你就叫我四姐吧。”

方霄脸色一僵,她居然被一个小姑娘占了便宜,算了,看她高兴的份儿上,不和她计较了,说道:“我叫你四娘子吧。对了,四娘子,你知道哪里有收皮毛的铺子吗?”说到这里,想起四娘子说她从来没有踏出过这道门,立刻转换了话题,说道,“我在你铺子里拿些针线吧,我准备给妞妞和我自己缝几件像样的衣服。”

四娘子点点头,说道:“只要你看上的,这间铺子里有的,你随便取。”

“那就谢谢老板娘了!”方霄欢喜,转身向外走去,说道:“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铺子里还有一些调料。我就再取些调料和盐带走。”路过地上的掌柜时,她笑着问道:“掌柜的,这条街上,谁家收皮毛,价格合适些?”

掌柜的脸皮抽了抽,还是老实地回答道:“出门左拐,第七家的李记皮毛铺子最合算。”

“谢谢了!四娘子,咱们就此别过了。”

“阿霄妹子,你小心点,别被镇长抓住了。买好东西,就赶紧回山上去吧。”四娘子挥手,还特意提醒了方霄几句。

方霄来带着阿花,很快找到了李记皮毛铺子。见到铺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于是,她敲了敲柜台,叫道:“掌柜的,在吗?”

“来了,来了!”一个小老头儿高声回答道,从后面小跑着出来,见是一个高挑的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前来,心下明白了什么,看到她背后背着的大包皮毛,赶紧搭手帮方霄把皮毛解下来。他翻了一下方霄的狼皮,又看了一眼她身上裹着的三不像皮毛。瞳孔缩了缩,转身从后面找来一个宽大的褐色袍子,说道:“小娘子,还是把这件衣服披上吧,你身上的皮毛,太扎眼了。遇上懂行的,会杀人越货的。”说完,他仔细检查起狼皮来。

方霄眼睛一亮,笑着收下袍子,套在了外面,把小妞妞也包在了袍子里面。因为,小妞妞身上裹着的,也是一件三不像的皮子。

掌柜的检查完狼皮,点头说道:“这些皮子虽然没有处理过,但还算完整,而且是丛林狼的皮子,皮毛水滑,还有头狼的皮子,你当家的,这是射杀了一个狼群啊。真不简单!这些皮子,我都收了,一张皮子十两银,头狼的给二十两,统共一百五十两银子。你是要现银,还是银票?”

“大爷,你还没把我身上的这件袍子扣除呢。”方霄指了指身上的褪色外袍说道。

大爷摆摆手,说道:“这些不值当什么。”

“那就谢谢大爷了!给我现银吧,我等会儿还得再去补充一点儿家什。”方霄笑着谢过掌柜的。

“孩子,事情办完了,就快点回山上去吧!”大爷点点头,好心提醒方霄。

方霄谢过大爷,问大爷哪家铺子卖的布好,想买些布。大爷指了路,抱起皮毛,准备收起来。这时,门外走进来三个男人,他们一眼就看见老板手里的皮毛,为首的男人大声喝到:“那是我家的毛皮,昨晚被偷了,原来被卖到了这里来!”

大爷脸皮抽了一下,动作麻利地收起了狼皮。男子却是冲了过来,伸手就要抢毛皮。方霄让过一个身位,抬脚勾了男子的脚一下,男子顿时脚下不稳,趔趄着向柜台扑去。只听哐的一声,男子门牙磕在了柜台边缘。顿时,血把柜台染红了。男子捂着嘴,呜呜地说不出话来,竟是连舌头都伤着了。

“你居然敢害我,来人,给我打!”虽然已经吐字不清,但子,男子还是大声嚷嚷起来。

“小友,你快离去吧!”老人见方霄一出手,就把男子给伤了,也吓了一跳,赶紧提醒方霄逃跑。

“跑?能往哪里跑?”男子捂着嘴,吐出一口血沫子,阴冷地看向方霄和老头儿,说道:“我看你们是一伙儿的,想跟我镇长府做对是不是,都给我抓回去,男的丢到矿井里去,女的,长得还不错,先绑去我屋里,等老子玩腻了,再卖去倚红楼……”

啪啪,男子话还没说完,方霄正反两巴掌就把他的下巴抽得脱了臼。男子痛得弯下了腰,挥手让手下人赶紧把方霄拿下,这娘门儿的手劲也太大了一点儿,就两巴掌,他的下巴都要被打碎了。

方霄抽出腰门的獠牙,一下子抵在了男人的颈间,男人痛得嘶地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等他看清了方霄手上的武器时,吓得腿一软,差点脑袋就被獠牙扎个对穿。老头儿及时伸手拎起了他的后衣领,虽然没有造成致命伤,但是,獠牙还是把它的脖子扎了一个深深的眼儿来,里面的血汩汩地往外冒。方霄皱眉,伸指在他身上点了几指,血一下子止住,男子这才回过神来,他居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他吓得抱住老人的手臂,下巴脱臼也说不出话来,眼泪倒是喷洒了出来。

扉页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