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跟文熙在院里乘凉的时候,她跟她说了学校这两周发生些什么。
魏紫在办公室听墙角听到她请假的理由,很快,全校就知道了。
上次月考她是突然杀出的黑马,她的消息,格外引人注目,加上魏紫把她住在霍希光家的事也广为传播,一时间,成为七中茶余饭后的谈资。
期中考结果出来,因为需要换榜宣传栏的玻璃被取下来,工人吃饭的间隙,原本大榜上她的照片被人恶意涂鸦,还写上一些不堪入目的话,那个恶作剧的男生,幸灾乐祸地收起马克笔准备走时,刚好撞上霍希光。
文熙也是听说,霍希光发了狠,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去把人揍了一顿,那人掉了一颗牙,在医院住了三天,霍希光还因为这个在教务处罚站了一天,这次期中考拿了第一也取消了上榜的资格。
“你不知道少爷那天打完架回来有多帅,他直接把数学老师的刻尺往讲台上一砸,那么厚的尺子就那么砸断了,台下的人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说我话撂这,谁再敢说温穗一句不是,就是跟我霍希光作对。”
“他下来还直接踢翻了魏紫的桌子,我不知道他在魏紫耳边说了什么,那小贱人听了大气都不敢喘,抖得跟个筛子一样,别提多解气了。”
“后来这件事还是霍总亲自去了学校一趟才解决,那几天霍总的脸色很差,脾气也不好,我听我妈说是跟少爷闹矛盾了,霍总现在对你有蛮大偏见的,你小心一点。”
温穗捧着一杯咖啡,默默听着,等文熙说完,她笑着问了她一句话:“文熙,如果有一天你要在少爷和我之间做一个选择,你会选谁?”
文熙懵了,几秒后没心没肺地笑着拍她肩膀。
“当然是选你们了。”
说完,她给了温穗一个拥抱。
“穗穗,你经历了这么多依旧勇敢地回到这里,以后还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呢?”
当时年少不经事,谈着天,笑着地,以为就是永远。
晚上吃完饭,她叫住要回房的霍希光,拿出陆医生留下的医药箱,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
棉签沾了酒精和药,她轻轻覆上他嘴角的伤,尽量温柔地涂抹,他还是疼得眯眼,但嘴角的笑意,暴露了他内心的享受。
“一时逞能变成这幅鬼样子,有意思?”
“他比我惨。”他理直气壮地回。
温穗忍不住使劲按了下,看他的眼神颇为嫌弃。
“也是,霍少爷也不是第一次打架,为人出头的毛病原来还能上瘾。”
他先是皱眉回了句:“你在嘲讽我?”
然后仔细一想,激动地坐直了身子,眼神明亮极了。
“喂,温穗。”
“你别不是还在意魏紫那事吧,你是不是……”
他话没说完,安静温馨的画面被进来的人打破。霍镇庭身后,江茗兰拉着行李箱,笑容甜美地叫了一声:“阿希。”
温穗悬在空中的手放下,她默默把药箱收好,霍希光见来人身子一僵。
“后天是你江叔叔的生日宴,江家别墅来了很多远方亲戚,房间不够住,所以我就邀请茗兰来我们家住两天。”
“文姨,快安排一间房。”
文姨一脸懵地应下。
江家是房地产发家,江洋从农村一路打拼上来,江茗森是江洋发妻所生,结果没福气等到江洋发财,在江茗森三岁时就死了。而江茗兰的妈是江洋外面的情人,现在是江茗森后妈,两人很早就在一起,不然江茗兰也不会只比江茗森小一岁。
所以江茗兰和江茗森虽然是兄妹,但因为其中缘由万千,两人的关系其实不冷不热。
霍希光跟江茗森交好,江茗兰从小喜欢跟在他们身后,他们不见得多待见,也不好赶人。
这次倒好,人直接敛着脸追到家里来,霍希光没什么好脸色。
“我知道江叔老家的亲戚多,没房间住为什么江茗森不过来?”
江茗兰笑容一僵,却还是温和得体地回:“阿希最近这两次考试都考得很好,反倒我一直有退步,理科一直是我的弱项,所以也想平时多请教一下。”
“阿希不会嫌我麻烦吧?”
霍希光还想多说什么,被霍镇庭一记眼神喝住。
“当然不麻烦,你住这家里也热闹,而且茗兰这么乖巧,叔叔高兴都来不及。”
“温穗,来帮茗兰把行李提回房间。”
霍镇庭那样自然地开口使唤她,温穗望他的眼神充斥着凉薄,却还是回了句:“好。”
在她准备弯腰接过行李时,霍希光一把拉过她手腕,把她拉到身后。
“江茗兰,你没手吗?”
“还有,温穗不是家里的佣人。”
他暴躁的语气让江茗兰一惊,霍镇庭的面色愈发阴沉,四个人无声的对峙,最后温穗妥协了,她扯开霍希光的手,提起她的行李箱。
江茗兰跟她进了房间,温穗擦肩而过准备离开时,她叫住了她。
“温穗你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你就像霍希光身边的佣人你知道吗?”
温穗不怒反笑。
“那你呢?不好好揣着你的优越感待在自己家里,上赶着来别人家当舔狗吗?”
江茗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眼里浮现点点笑意。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别说,她根本不是什么温顺的小白兔。
第二天是周六,温穗一早进厨房想煮薏米粥,用她从辛夷镇带回来的上好薏米,C城的夏天湿热,薏米刚好利湿健脾。
没想到今天早上的厨房热闹得很,江茗兰一人霸占了一边,文姨跟温穗皱眉,在她旁边低声说:“她要给少爷煎春卷,没下过厨的人偏得装一副做派,你看那边被她弄得见不了人了。”
“没事,由她去。”她回。
她在另一边熬粥,跟文姨一起蒸了小笼包、煎了二十个饺子。
昨晚霍镇庭在这边睡下,今天难得跟他们一起吃早饭。
东西全端上来,江茗兰笑容潋滟。
“霍叔叔,你猜猜这里哪个是我特意为你们做的?”
霍镇庭笑着挨个尝了一下,小笼□□都不剩,饺子一口一个,偏得春卷咬了一口就放下了。
“小笼包和饺子,是不是都是你做的?”
江茗兰神情僵住,文熙快笑出声了,霍希光把江茗兰给他夹的春卷扔在盘里,轻轻嗤笑一声,转眼把温穗碗里仅有的一个小笼包抢了。
“霍叔叔,您一定是在家吃早饭吃得少了,这小笼包和饺子里的馅,明显是出自穗穗之手。”文熙好心解释。
霍镇庭冷冷瞥了温穗一眼,没再说话了,饭桌一时陷入沉默。
过了会粥凉好了,江茗兰尝了一口,拿纸小心地吐了出来。
“温穗你熬的粥怎么一股怪味。”
薏米的味道,的确不是每个人都能习惯。
温穗不急不缓地解释:“加了薏米,夏天吃薏米对身体有好处。”
“《本草纲目》有写,薏苡仁健脾益胃,补肺清热,祛风胜湿,养颜驻容,轻身延年,男女老少皆宜。”
听了她的话,霍镇庭准备搁下勺子的手顿住,开始一勺一勺殷切地喝。
江茗兰漂亮的脸写满不甘心,她拉住身边霍希光的衣袖,热心提议:“这么难喝的粥别喝了,我们去我哥之前带我们去过的早餐铺,我们去喝那里的八宝粥好不好?”
霍希光扯开她的手,淡淡回了句:“饭桌上少说话,你家家教没说过这个吗?”
说完,他把见底的碗递给温穗。
“再帮我盛一碗粥。”
吃完早饭,温穗和文熙在厨房里洗碗,文熙想起刚才饭桌上江茗兰吃瘪的样子乐开了花。
“穗穗,你猜那位大小姐明天早上还会不会来厨房舞刀弄枪?”
温穗没来得及回,江茗兰突然走进来,云淡风轻地回了句:“明天估计我有心也没时间了。”
她笑,站在温穗身边,眉眼看起来亲切温柔。
“明天中午是我爸的寿宴,我跟阿希一早就要过去。”
“晚上我爸给我们这些孩子办了一个舞会,说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宣布,所以晚上也回来不了,温穗记得明天不要准备我们的饭呀。”
“毕竟,你待在厨房的时间这么多,一日三餐都由你安排不是?”
说完,不等温穗的反应,穿着一身最新款收腰连衣裙,盈盈袅袅地离开了。
文熙把筷子甩在水池里。
“这做精说话就不能别这么别扭吗?”
“自己不能干就知道嘲讽别人。”
“她的话听听就好,别在意。”温穗继续洗碗,毫无所动。
文熙突然想起什么,转头激动地问她:“穗穗,明天不是你生日吗?”
“嗯。”
“你没告诉少爷?他不陪你过吗?”
“还有那做精说的什么惊喜,不会跟少爷有关吧?”
温穗抬头,望了窗外院里的盛夏明景,笑着摇头。
“他为什么要陪我过生日?”
文熙沉默了,以为温穗是被江茗兰惹得自卑了。她从小跟那群富家子弟打交道,自卑也算是伴随她的成长,她正打算用自己的经验安慰她,不想温穗突然捡起台面上一颗薏米,盯着它发呆。
“文熙,我看书上说,薏米在国外有一个很有趣的名字,叫Job’stears.”
“什么意思?”
“西方人发现薏米中有一层红色的内壳,像极了流血的眼泪。所以他们将它与《圣经》中苦情的约伯联系起来。约伯家破人亡,失去家庭,财富等宝贵的一切,但他依旧笃信上帝,愿意用隐忍和忠诚接受上帝的安排。”
所以在西方,薏苡仁,代表泣血的隐忍。
她不是约伯,有些东西可以隐忍,有些她要争要夺的,她不会放弃。
所以隐忍之后,迎来的是爆发。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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