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的话可谓是把康熙心里头对胤祉最后一点儿仁慈都磨没了。
是啊。
老大对太子下手,是让人痛恨,可是毕竟事出有因,他们两个斗了这么多年,出现这种事,并不足为奇。
可是,老三,康熙对自己的这些儿子们一直都有冷眼观察,老三和太子什么关系,他是清楚的。
这几年来,老三和太子关系挺融洽,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太子对老三也颇多照顾。
可回头,想要害太子的人却是老三!
这简直就是忘恩负义!
康熙的神色很快就变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这件事就交由你们去办,你们自个儿,看着办便是了。”
胤禔和胤礽、胤禩三人心中大定。
有了老爷子这句话,他们便可放手去做了。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
交换了个眼神。
出了养心殿。
胤礽对着胤禔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胤禔也拉着一张脸,道了声:“八弟,我们走!”
胤禩跟着他,离开了皇宫。
宫里头的消息传得飞快。
没一会儿时间,直郡王带伤从养心殿里出来的事就传遍了整个皇宫,这件事本就足够引人侧目,再加上这事情里头,还有太子的存在,就更加增加了众人的好奇心了。
这两个死对头,这回是闹出什么事来了。
不是没有人留意到胤禩也在,不过,相比较胤禔和胤礽这两个从小斗到大的人来说,胤禩显得就不那么起眼了。
养心殿内外的侍卫和小太监都被梁九功狠狠敲打过。
半个字都不敢往外秃噜。
可这反倒叫那些来打听的人更加好奇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好端端的,怎么就伤成了这个模样?”
大福晋小心翼翼地帮着胤禔上药,嘴里心疼地说道。
胤禔毫不在意,还道:“你且别把那些祛疤药抹上,留着点儿伤口,给老爷子看。”
“这是什么话?”大福晋恼了,她随手将瓶子在一旁搁下,道:“爷,你这不是赌气吗?这脸上要是破了相,可不是闹着玩的。”
胤禔摇摇头,“你就别管了,何况男子汉大丈夫,脸上有道疤也没什么。老爷子脸上还一脸麻子呢,不一样坐了龙椅。”
“嘶—”
大福晋听到这话,顿时变了脸色,捂着胤禔的嘴巴,道:“这话也是能胡说的。”
大福晋瞟了何安一眼。
何安垂手站在一旁,安静得像是个木人。
“你放心,”胤禔拍拍大福晋手背,“何公公是信得过的人,这些话不必避开他。”
何安脸上露出动容的神色。
大福晋见胤禔这么说了,就放下心来。
她拿着帕子轻手轻脚地擦拭着伤口边缘的血渍,道:“爷,今儿个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何安眼眸动了下,耳朵悄悄竖起。
等着胤禔的话。
胤禔一听到这话,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他咬牙啮齿地说道:“还能怎么回事。我和太子吵了架,一时冲动说了几句难听的话,老爷子一生气,就拿了杯子砸了我,还骂了些话……”
这个说法,是胤禔和胤礽、胤禩三人确定了的说辞。
无论是养心殿里的响动,还是胤禔头上的伤口,都是遮掩不过去的。
既然遮掩不过去,就只能找个所有人都能相信的理由蒙骗过去。
而这个说法,恰好就是最合适的理由。
毕竟,谁都知道太子和直郡王关系不和。
发生这种事,并不稀奇。
大福晋脸上露出心疼的神色,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又气又替胤禔委屈,眼珠子没一下就红了,她不敢怨康熙,只能把账算在太子身上。
连带着,对太子妃的态度也都带着几分怨怒。
太子妃那边,太子也没有跟她说了真相,只是说了他和胤禔、胤禩三人串好的口供。
太子妃也不是好惹的。
大福晋不给她好脸色。
她身为太子妃,辈分虽然小,可是地位却比大福晋高,也懒得给大福晋颜面。
几次宴会中,两个人之间古怪的气氛就落入了有心人眼里。
众人各自怀揣着猜测,旁敲侧击地从太子妃和大福晋嘴里寻问出消息来。
没多久。
太子三人窜好的口供就传遍了京城了。
“何公公,”
城郊外庄子内,胤祉见着何安进来,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奴才见过三贝勒。”
何安打了个千,给胤祉请安。
“免礼,何公公,你可打听到消息了?”
胤祉急不可耐地问道,他这几日听着满城风雨,早已坐不住了,迫切地想要知道那日老大脑门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何安也不能随随便便出直郡王府。
一直到今日,何安才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出来见胤祉。
何安点点头,他那张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三贝勒大喜。这次的事,的确是郡王和太子之间闹了纠纷,直郡王额头上的伤,也是万岁爷打的。这几日,直郡王的口气很是怨愤不满啊。”
“好,好,”胤祉早已听到传闻,但此时听到传言被确认,还是喜不自胜地拊掌道:“这次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他喜得满面笑容,一方面示意一旁的太监去端茶来,一方面对何安道:“何公公,快坐,这次可是老天爷送给我们的好机会,我们可得好好利用这次的事情。”
“贝勒英明。”
何安满脸带笑地说道。
“东宫那边的小太监已经收买了,我这些日子正在考虑什么时候动手才是,现在老天爷都把机会送到我手上来了。”
胤祉笑容满面地说道,“何公公觉得,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合适?”
何安想了想,道:“此时宜早不宜迟。三贝勒若是觉得合适,明日就让那小太监下手,如何?”
“极好。”胤祉点头道。
他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来,“何公公回去的时候,记得把那东西带上,交给那小太监,记得,那东西千万不能沾水。”
“奴才知晓了。”
何公公郑重地说道。
胤祉站起身来,从书架上取出一本论语注疏来,一打开,里头却是掏空的,他将书放下,取出里头的盒子,转交给了何公公。
何公公小心翼翼地接过手来,藏入袖中。
翌日黄昏时分。
东宫里,一个身材瘦削的太监快步在宫道上走着。
那小太监神色匆匆,走到一处偏僻处的时候,四处瞧了下,见到无人,便弯下腰,在地上的杂草翻了翻,寻摸出个东西来塞入身上,又急匆匆走了。
那太监没发现。
距离他不远的地方,静静地藏着一个人。
太子并不怎么相信魇镇之术。
但胤禩却觉得,胤祉能把希望全都放在那喇嘛的手段上,必定是有原因的。
无论是真魇镇,还是借着魇镇之名暗中下毒,都得小心提防。
被他这么一说。
太子才意识到这事没那么简单,以胤祉那份心思,他岂会随意相信一个喇嘛。
那巴汉格隆必定有问题。
因此。
太子便挑了个心腹,盯住了宫里头那个内奸以及负责和内奸传递消息的小太监。
那个把东西送到宫里头的小太监才刚把东西放下没多久。
太子的人就把东西取走了,且又赶紧做了一份赝品,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这就是那样东西?”
胤禔皱着眉头看着盒子里的一个稻草人,他伸出手把那稻草人翻转过来,只见后头贴着一张纸条,上头写着胤礽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