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冷笑一声。
“你们这些人真当朕是聋了瞎了不成?太子如今不过昏迷罢了,不日便会苏醒。你们的那点儿小心思,都给朕收起来。”
他说完这句话,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梁九功看了众人一眼,忙跟了上去。
胤祉低着头,唇角却是掠过一丝笑意。
老爷子越是生气,就越证明太子的情况越不佳。
如今,只要等事情再继续发展下去,就能够如愿以偿了。
胤祉心里头盘算着那些小心思。
等离开宫门的时候,他还拉着胤禩,一副担忧的模样,“也不知道太子如今究竟怎么样了?八弟可知道什么消息?”
胤祐听到这话,不由得跟着驻足停下。
“我能知道什么消息?”
胤禩无奈地摊开手,“这几日,我想去见太子,都被拦了下来。太医院的太医们都不让人进去。”
“这些个庸医。”
胤祉口里斥责,眼中却是掠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倘若太子的情况好转,太医院的人没道理拦着不让人探望。
他做出一副怒容,呵斥道:“真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多天了,到底是什么原因,也该瞧出来了吧。”
“可不是嘛。”
胤祐赞同地点头,“到了今日,连个原因都瞧不出来,真是叫人心里担忧。”
胤禩懒得和这两个口蜜腹剑的哥哥周全,便道:“这事,想来老爷子心里自有主张。二位哥哥,我还有事,就不多说了。告辞。”
胤祉和胤祐二人点了下头,由着他离开。
东宫之中。
康熙因着早朝上的事,窝着一肚子怒气。
他气得脸上涨得通红,“朕是真想不到,他们竟然这么坐不住了。”
胤礽心里的怒气半点儿也不比康熙少。
他知道这会儿还不是算账的时候,反倒是该借着这个机会,把过去几年的父子情分弥补起来,“皇阿玛莫要动怒,不要为了那些人气坏自己的身子。”
他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康熙倒了杯茶。
“朕知道。”
康熙气得握着茶杯的手都在抖。
他不顾帝王威仪,猛地灌了一口茶。
胤礽看在眼里,心里暗道,这次,老爷子怕真是气狠了。
否则,绝不会当着院判和副院判做出这样的事来。
院判和副院判两个人都低着头,只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见。
“刘院判。”
康熙深吸了口气后,把一口怒气压了下去。
他冷着脸,道:“等待会儿出去,你就建议朕用冲喜来治太子的病。”
“是,奴才知晓。”
刘院判忙应了一声。
康熙铁青着脸,站起身来。
那些人不就是想听到太子的情况不佳的消息吗?
他就如他们所愿。
“冲喜?”
安宁听到胤禩的话的时候,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真的冲喜。”
胤禩喝了口茶,温润的眉眼带着些许舒心,无论在外头有多少烦心事,只要一回到府上,见到安宁,胤禩就觉得什么烦恼都没了,“只是传出来给某些人听的。”
“我知道。”
安宁点点头,“只是这样一来,会不会闹得太大了?”
“现在,上头两位都想把事闹大。”
胤禩冲着安宁眨了眨眼睛,说道:“大哥说了,这提议似乎还是老爷子说出来的,看来,今日早朝上的事,真是把他给气狠了。老爷子对我们这些儿子一直都算是挺厚道的,那位这次是真的凉了他的心了。”
“早朝上发生了什么事?”
安宁八卦地凑了上前,小声问道。
胤禩瞧她两眼发光,不由觉得好笑,他也跟着凑了上前,压低了声音,小声地回答:“那位找了个倒霉蛋出来,说是要另立储君。话是没有明说,但意思,是个傻子都能听得懂。”
“这么猖狂?”安宁这次是真被惊到了,太子“昏迷”才几日呢,就这么急不可耐的。
“可不是。要不老爷子哪里会提出这样的法子出来。”
胤禩感慨地说道。
老爷子这次是铁了心要狠狠地教训胤祉了。
这事闹得越大,胤祉将来的下场就越惨。
“这可真是叫人不知怎么说。”
安宁摇了摇头,“我说怎么好端端的,那个选秀就提前了,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是啊。”
胤禩点点头,他像是想到一些事,坐正了身子来,说道:“这件事,也不仅仅只是如此。太子那边恐怕也有意思想要借此机会整顿下自己的势力。”
他看着一脸疑惑的安宁,意味深长地说道:“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可难了。”
一场选秀,就能看清哪些势力是忠于自己,哪些势力是墙头草。
这笔买卖,对太子来说,实在划算。
安宁懂了。
她心里不禁感慨,这些个人果真没一个是缺心眼的。
这件事里掺杂着的算计实在是太多了,也不知道到底哪些倒霉蛋,这次要倒大霉了。
万岁爷要为太子冲喜的事很快就传得整个京城,上至皇孙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知晓了。
当然,为了让这事显得更真实,冲喜这名头没有清楚说出来,只是说了,阿哥们岁数都大了,该挑些福晋、侧福晋了。
但是,所有人都清楚,这件事真正的“目的”,乃是为太子殿下冲喜。
有些人家当下就兴奋了。
这等攀龙附凤的好机会,岂能错过。
别的不说,要是真能救活了太子,那造化可就大了。
那全族人都能借此机会,一步登天了。
但有些人家,却为了此事发愁了。
“额娘,我不想去给太子殿下冲喜。”
塔娜一听到消息,就吓得两只眼睛都哭成了肿眼泡了,连忙跑来找佟佳氏哭诉。
玛尔浑正在和佟佳氏商量着事情,被她这么一打岔,又听到这么一句话,当下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胡说什么话,这样的话也是能随口说的!”
塔娜没料到玛尔浑会发这样大的脾气,吓得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佟佳氏用警告的眼神扫了丫鬟们一眼,拍拍塔娜的后背,对玛尔浑说道:“好了,老爷,您别和她生气,她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孩子?”玛尔浑没好气地说道:“她如今都要进宫选秀了,还算什么孩子。安宁岁数不过比她大了几岁,如今连孩子都怀上了。”
一听到安宁的名字。
塔娜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怒气,她不敢对着玛尔浑撒气,便委屈地说道:“安宁是安宁,我是我。阿玛是觉得人家安宁好,可人家现在成了廉郡王妃,可一点儿也没帮着咱们家,之前反倒还连累了我们家呢。”
玛尔浑被这番话气得吹胡子瞪眼地看向塔娜。
他本就心烦意乱,哪里能容忍塔娜这样肆意说话,“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不过是说实话罢了。”
塔娜咬着下唇说道,“阿玛,想当初她成为八福晋,可靠得是咱们家。”
佟佳氏怕玛尔浑生气,忙帮着塔娜说道:“可不是,老爷。她郭络罗安宁一个孤女有什么本钱嫁入皇室,还不是靠着咱们安郡王府。当日臣妾还瞧着她不错,如今看来,竟是看错了人了。这几年来,她对咱们府上是不冷不热,连着年礼,都是随意打发了。”
玛尔浑被佟佳氏说得怔了怔。
佟佳氏见玛尔浑被说服了,便趁热打铁地说道:“臣妾知道您是个大度的人,但是这度量得看搁在谁身上,若是搁在安宁身上,那就是白费了。以往的恩情,咱们就当做喂了狗,这次,塔娜的选秀,老爷您可得放在心上。”
佟佳氏说完这句话,满眼期待地看着玛尔浑。
她可不想让塔娜嫁给那个生死不明的太子,以往的话,嫁给太子的确是攀了高枝,可是,现在,嫁给太子,却是糟践了闺女。
连太医院的太医们现在都没瞧出个好歹来,谁知道,太子最后是死是活。
要是死了,那她闺女岂不是就成了寡妇,砸在太子手上了。
这样的话,她多年的培养,可都白费了。
“你放心。”
玛尔浑捏着眉心,疲惫地说道:“我不会让塔娜嫁给太子的。只是这次选秀实在太过匆忙,福晋,你心里头有没有什么人选?”
这次选秀,可不只是给太子冲喜,还给其他阿哥们挑选福晋呢,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要等下次,可就是三年后的事了,那时候,以塔娜的岁数就人老珠黄了。
“要说人选嘛。”
佟佳氏迟疑了下,在她看来,老九、老十之中,老九是个不错的人选,但是,听说九阿哥模样太好,又喜经营,日后出息可能不大;可要选老十,十阿哥的木讷又是出了名的,而且温僖贵妃已经去世,嫁给他,好处不多。
塔娜小心地扯了扯佟佳氏的袖子,嘴唇动了动,不知说了什么。
佟佳氏咬咬牙,硬着头皮出声:“老爷,您觉得廉郡王,如何?”
廉郡王?
玛尔浑怔了怔,而后意识到佟佳氏的意思,他猛地站起身来,“你们疯了不成?廉郡王可是有福晋了,而且还是安宁。”
“老爷,”佟佳氏皱眉,站起身来,“臣妾不是随意开这个口,这里头的道理,您容臣妾跟您说明。”
玛尔浑瞪大了眼睛,喘着粗气地看着佟佳氏。
佟佳氏道:“老爷,您就算信不过我,您也得相信,臣妾不会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吧。”
她顺着玛尔浑的后背摸了摸,道:“您且听臣妾说清楚,要是觉得不好,臣妾就依着您的意思来。”
佟佳氏说完,冲塔娜使了个眼神。
塔娜忙帮腔道:“是啊,阿玛,这事是我和额娘商量过的,您先听我们说嘛。”
她抱着玛尔浑的手臂,撒娇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