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殷宗室没有凭恩宠什么的就能得到实权的先例,历代所有能在朝中掌有职权的都是各凭本事。
秦王萧蔚是皇帝的堂弟,封地在西安府。
少时据说也是英武过人的悍将一名,手上掌着的两个屯营也是他昔年在清扫倭寇时挣回来的。
但他虽有战功,却无与侥勇的胡虏们马上作战的经验,这却是无可奈何的事。
实际上当时西征军里与胡虏交战过的将领也不太多,大殷安稳多年,外邦相扰甚少,有也是小规模冲突。
而这次乌剌王从上至下又皆是自战乱里突围上位,蓄谋之下自然多出几分优势。
这场战役的失利,作为主帅的萧蔚死的一点都不冤。
但是照后来乌剌人的凶猛和狡诈来看,就算换帅,大殷这一仗会不会有另一种结局,她也没底。
就算是换燕棠上,那个时候他也还年轻。
指挥一支二十余万人的军队,并且要同时应对西北,辽东两面作战,可不是想当然地在沙盘里推演两把那么简单。
何况大路线的出征方案还是事先在京时就初步与兵部审核过的。
总而言之,土沪这一战影响甚远。
直至燕棠死后,边境虽宁,但朝内如眼下这般国泰民安和谐安乐的景象便告结束,并正式陷入朝党内斗的时期。
那会儿她虽然作为宗妇不常与政务接触,但是萧珩接下来却又掌了从前萧蔚的那支军队。
且太子为了弥补幼年在外的萧珩,对他多有栽培,因此少不得也会与朝臣有些往来。
当时朝廷上是个什么情况,她大略还是知道的。
两国交战的最后结局,便是挂帅出征的燕棠打得乌剌落花流水跪地臣服。
但之后草原的安宁,却是以他本不该牺牲的一条命换来的。
也是包括戚家四条人命在内所有无谓牺牲了的性命换来的!
虽然说武将为保家卫国战死沙场也算是死得其所,但是那么强悍的一支队伍,却死在乌剌一个十多万人军队的小蛮邦手里,这不值得,也是耻辱。
再看向荣望,她忽然就笑了笑:“起来吧。”
燕湳一只手还揪在荣望头发上,懵然道:“真不打了?”
“不打了!”
她拂拂衣袖站定。
他是荣之涣的儿子,而荣之涣在兵部,那么日后一定还有她用得着的地方。
再说,今日她也没打算弄死他。
她回头睨了荣望一眼,说道:“今天就先打到这儿。回头他若敢把今儿的事抖出去,就再接着打!”
荣望瑟瑟打了个颤,咬牙瞪着她。
……
燕堂回到王府,先拎着点心进沐恩堂给母亲叶太妃请安。
叶太妃看了看点心,就留下他说起话来。
“你怎么就只会在我这里献殷勤,什么时候也去哄哄别家女孩子?”
她望着他,又柔声道:“京师跟你同龄的子弟大多都成亲了,没成亲的也大都订亲了,你怎么就半点都不着急?”
“我若是帮你拿主意,你回头又定会不欢喜,你好歹也体谅体谅我的心情。”
燕棠面不改色:“子煜和邢炙他们都还没说亲呢。”
“他们哪同?”叶太妃道,“子煜和唯卿都是上有父叔,下有弟妹,家里可不缺帮衬的。”
“你虽有个弟弟,但湳哥儿还小,你二叔那边,不提也罢。”
“你不早些成亲生子,开枝散叶,将来不是自己受苦?我也不会安心。”
燕棠只顾半躺在躺椅上把弄手里一条络子。
叶太妃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来:“我看你自幼跟慈姐儿走的挺近,要不,我着人去苏家探探口风?”
“母亲——”
燕棠眼里顿时有些不耐。
叶太妃望着他不说话了,眼神却不甚认同。
燕棠坐起来,凝眉默了下:“就算是阿慈,她也还没及笄呢。提这个太早了,过两年再说吧!”
说完他站起来:“我去看看湳哥儿。”
叶太妃望着他背影叹气。
燕棠走到燕湳住的鸿志堂,并没有见到燕湳。
“二爷去哪儿了?”
小厮们原本都在各忙各的,没想到他会来,立时都立在廊下支支吾吾。
燕棠冷眼扫过去:“数到一不说,就都给我去马厩里当差三个月!”
“小的说!小的说!”几个人争先恐后地开了口,“先前放学回来,二爷说下晌和邢五爷程二爷还有缭姑娘去看戏。”
“但是刚刚正准备用午膳,程二爷就匆匆把二爷喊走了,隐约听得说是去帮缭姑娘上牌坊口干件什么事儿,还让不声张来着……”
听到戚缭缭的名字燕棠就已经寒了脸!
再听他说到牌坊口,他就立马想起先前看到的那伙一闪即逝的人影来……
……
戚缭缭瞧着几个小厮把荣望二人拖去了前面观音庙,然后便率先走出小破屋。
才跨出门槛她就突然定住了!
“戚姑娘真是好兴致。拉帮结派地打人玩呢?”
燕棠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正倒背着双手立在门下,脸色和声音一样阴冷!
“大哥——”
戚缭缭还没有来得及出声,燕湳已首先犯了怂!
紧接着程敏之和邢炙也都如病猫一样老实下来……
她回过头再望着燕棠,嘴张了半日也没能说出半个字。
燕棠对燕湳管得严这是众所周知的事,程敏之这家伙居然把燕湳给拉了过来,她就猜到要坏事。
眼下居然让他堵了个正着,那么恐怕在场几位都没有好果子吃了……
“你们先撤。”她扭头使眼色。
“谁敢撤!”
燕棠眼刀丢过来。
几只病猫见状立刻又蹲下来了。
戚缭缭睃了他们一眼,看回燕棠,笑道:“事情是我让干的,人也是我让打的,燕湳也是我叫他过来的,王爷有火气,尽管朝我来。迁怒到他们身上算什么?”
说完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步跳过去抱住他胳膊!完了不忘扭头与他们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
几个人本就怂得很!
这下见她居然不要命的吊在了从未被女人染指过,并且还把一切莺燕视为洪水猛兽的燕棠身上,两条腿软得哪里还有力气跑?
一个个只剩半瘫在地下给她默哀的份了!
虽然她是很义气地帮他们断后没错,可她竟然以如此样的方式……今儿她还活得成吗?!
到底是走,还是留下来给她收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