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容慧是她?

因为这样一来,他是不可能再隐居山林做个普通人了吧。

“那是因为他确确实实像他父亲一样,是个帅才。”皇帝凝眉。

戚缭缭听到这里,忽然想起来:“皇上跟忠勇王莫非是旧识?”

不然即便是段鸿飞殉国,皇帝显然也不必为他的子嗣亲人尽心这么多年。

皇帝唇角微勾,目光里略带赞赏:“让你看出来了。”

说完他接着道:“确实是旧识。朕与奕宁是发小,他被鸿飞所救,而入了他的师门,实际上是朕的主意。

“当初奕宁受伤是为了救朕,所以朕当时也在场,那会儿朕还不是太子。

“朕见到鸿飞,对他的人品和武学都十分钦佩,所以一直想将他纳为己用。”

“然而无论朕用什么方法,他总是不从,朕便就迂回行事,让奕宁去了当他的师弟。

“朕经常悄悄出宫,借着去找奕宁为由而去游说。后来劝动他去往西北,也是因为胡章跟北真勾结,这才使他毅然别下有孕在身的妻子前往西北的。

“所以朕其实是利用了他对乌剌的仇恨,抓住了他这个软肋,是朕对不住他们。

“到了随云这儿,原本朕也是想一开始让他在燕家做个养尊处优的王爵子弟的,毕竟鸿飞只有他这么根独苗。

“可是奕宁不止一次地跟朕说他多么有悟性,多么有天赋,不用实在可惜。

“朕考察了他几回,就下了决心栽培。心想,不管他将来为不为朝廷所用,总归学身本事总是不会差的。

“后来因为奕宁的过世,燕家所面临的困境,必须他这个长子出面应付,他成长的速度让人咂舌,其实后面的事情,因为他的上进而变得不能受朕控制了。

“朕虽然想让段家这根苗安稳一世,可身为君王,也实在做不到放着这么个人才不去用。”

戚缭缭不置可否。她没有当过皇帝,不好评价他这种心理。

她问:“那皇上在把王爷推到将帅路上之后,又是怎么打算的?找到了容慧,我们王爷怎么办?”

他都这么大了,也不好再让他姨母去带吧……

“朕打算的是,让随云继承父志,平定北疆,灭掉乌剌,然后再公开寻找容慧。给容敏和容慧一个体面的身份,让他们一家人的名字,能够光明正大地联系在一起。

“朕觉得这是他们应得的。而这点事情,你应该相信朕一个皇帝,还是能够办到的吧?”

“当然!”戚缭缭也松了口气。

容敏担心的无非是世人借着她的身世经历抹黑段鸿飞,如今乌剌灭了,再也没有人威胁到容慧他们。

反正钱塘容家也不容她们,皇帝给她们一个新的体面的身份,便等于一切重新来过了,这将会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眼下只剩下寻找容慧了。”皇帝拿起先前李芳给她的那个玉环,说道:“鸿飞待这个小姨子也跟自己亲妹子一样,朕欠他许多,总期盼着有朝一日能替他们夫妻完成这夙愿。

“可是关外找不着,乌剌也找不着,估摸着也是希望很渺茫了。”

戚缭缭见他注意力全在玉环上,也沉默起来。

但转而她忽地又抬起头:“不知道那容慧长什么模样?”

“不知道。”皇帝摇头,“朕从未曾见过她,当初她与容敏失散的时候也只有八九岁。

“容敏倒是画过张画像给朕,但是二十多年过去了,当时她又还是个女娃,即便有画像也等同于无用。

“不然的话,朕又怎么会让你这么没头没脑地去查?”

说完他抬头看到她怔怔地站在那里,不由道:“你想到什么了?”

“不是——皇上,如果您什么关于她的特征都没有,那怎么知道谁是她?”

不知道她模样,岂不是人站在面前他也不会认得?

皇帝想了下,说道:“大致模样还是有的。她姐姐说五官跟她还是有些像的。找到相像的人,再问问她的生平,自然能对的上。”

“那请您赶紧画一画呗?臣这里急!”

“你急啥?”

“臣看您画的那人跟臣想的那人到底像不像?!”

皇帝闻言微怔:“你想的哪个人?”

“宣威将军徐坤的夫人!”戚缭缭两眼亮晶晶的,脱口道:“她会说鞑靼话,会医术,有十分坎坷的经历,十九年前流落到西北被徐家人救下,而且她长得美,美得很!”

“医术?!”

皇帝因着她这股激动,也倏地凝重了神色:“鸿飞就会医术!”

戚缭缭急得都快哭了:“那您能不能即刻起驾前往清水营?”

……

皇帝到了西北的消息终于也随着驻地将领立时奉旨带兵前去护驾,以及戚缭缭的匆忙出行而传遍了营地。

徐夫人在房里呆了整日,把徐坤所有的衣物用品全部整理好,又将他们俩素日的枕头被褥抚抚平。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半日,刚刚起身走出院门,即遇见收衣裳回来的黄莺。

“太太要出去么?还是先别出去了,皇上来了,估摸着咱们营里随时得接驾呢。”

她面色忽顿,脚步停下来。

“皇上?”

“是啊,皇上亲自来西北犒赏三军来了。”黄莺绘声绘色地说起刚才一路听到的大伙的反应来:“整个营里都开始在预备接驾了。

“大伙都在忙,外面也乱,太太还是在房里歇着吧,奴婢猜这次将军恐怕又是要升职的呢。”

她的声音里透出雀跃与兴奋,即便是徐坤还在战场杀敌,仿佛也已经看到了他光荣凯旋的那一刻。

徐夫人扶着门槛,双手紧紧攥了会儿,又折身走回院里。

停在夕阳下,她屏息望着阵旧的屋檐,转而紧走几步到了门下,揪着袖口,又回到了房中。

房门随之关上,她回到妆台前站定。

铜镜里映出她灰败的一张脸。

她拿出荷包里的那几颗药来,放在手心逐颗逐颗地看着,半晌双手无力垂下,撑在桌上垂头望着桌面。

转而她抬袖印了印发红的眼眶,将药又放回荷包,长长地深吸了一口气,再度恢复平静地往窗外道:“黄莺,你把何忠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