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爆过后,许久许久。
在漫天的尘烟中,忽传来一声咳嗽,道虚真人以剑杵地,脸色无尽惨白,突然一口浓血喷出,身子刚要倒下,便被众人扶住。
“掌教师兄。”
“道虚师兄。”
“……”诸位真人满是焦急,纷纷询问。
“无妨。”道虚真人扬手示意,勉力站直了身子,目光望向远方天外,忽叹了声:“佛门大法,果然名不虚传,在大还决天阵下,竟还能全身而退。”
诸真人沉默不语,脸上多少都有些惫色。
莫问行眼中闪过不屑,道:“师兄无须妄自菲薄,大还决天阵第二次开启,威力大不如前,但纵然如此,以法兰尊者之高深莫测,也受了极重的内伤,若不是关键时刻,突如其来的那场地震,致使大阵出现了动荡,那老和尚也未必能走得脱。”
“是啊。”峻仙涯的牛有道连连点头,疑惑道:“只是不知道刚才那地震,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泛着惋惜之色,只有道虚真人与少数的几位首座同时朝不周山的方向望去,皱起了眉头。
“道虚真人突破登仙期了,真是可喜可贺啊。”正踌躇间,海阁使团走了过来,段鹤舟鞠着满面笑容,拱手道贺着说。
道虚真人脸上愁色一扫而空,笑着回应:“侥幸而已,老夫比段阁主虚长了几百岁,相信以段阁主年轻有为,将来成就必不在老夫之下。”
“小弟拙劣之资,不敢于道虚师兄相提并论。”
段阁主连连谦让,话锋一转,又道:“会武结束之后,想必师兄便要开始闭关,等待历天劫,图飞升了吧?”
道虚真人颔首,道:“原先确有这个想法,可惜最近诸事繁多,也不知道能不能抽出时间,既然佛乡那边已经离去,接下来的比试,还是尽快安排吧。”
“嗯?”段鹤舟与岳萍生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诧。
其实自佛乡使团败逃开始,事情的话语权就已经完全落到了灵修峰手中,段鹤舟断没有想到的是,至此关头,道虚真人竟然提起重启比试的话。
剩下两人的实力对比,明摆着就是海阁占了大便宜,却不知道虚真人哪来的自信?
段鹤舟不禁有些忐忑,只好面露为难,试探着道:“这比试……还能继续么?”
“不是还剩两人吗?”
道虚真人目光在海灵儿与‘龙五’身上掠了下,说道:“第一场比试两败俱伤,可以视作双双出局,如此安排,不知段阁主是否同意?”
段鹤舟脸上一抹微不可闻的笑意泛起,拱手道:“听凭师兄安排就行。”
“诶~”道虚真人摆手,谦逊着道:“非是为兄想占佛乡便宜,奈何他们离去匆忙,这三件宝物总该有个归属吧?”
段鹤舟点头赞许,凛然道:“道佛儒同属三正道,本应同气连枝,此番误会虽有伤和气,但日后相见,还是该不计前嫌的好。”
“段阁主宽厚。”道虚真人点头称是,打趣道:“若佛乡依旧不肯罢休,届时还请段阁主一定要出来说句公道话呢。”
“哈哈,这是自然。”
两人相互寒暄了好一会儿,轻松的气氛逐渐又冰冷了下去,道虚真人朝龙五这边招了下手,道:“龙五,快来与灵儿师姐见过,你二人皆是仙宗年轻一辈的翘楚,日后行走修界,还得守望相助才是。”
“是!”龙五冷不防被吓了一跳,这一句‘是’当真是跟着心跳一起窜上来的。
他慌忙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心中暗自腹诽,道虚老儿说这话也不觉得违心,小爷我只是灵修峰的寄学弟子,何时成为仙宗年轻一辈的翘楚了,这高帽戴的。
段鹤舟也招呼了海灵儿上前来,两人面对面站着,海灵儿的脸色一如既往地苍白,目光如深潭一样冰冷,看得祁龙轩浑身肌肉僵直,心跳急撞。
祁龙轩微微点了下头表示见过,目光随即看向地面。
这是他自海阁出来后,第一次与海灵儿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紧张得半眼不敢看她。
而海灵儿的性子本来就冷,两位师长介绍过后,场面略有些尴尬。
如此干站了好一会,海灵儿似乎碍于客场身份,只好寻了个话头道:“龙师兄之前的几场比试,我都有看过,确实是精彩绝伦,听说年纪才二十出头,这样的天资,真叫灵儿自愧不如。”
“呵呵,灵,灵儿师姐过……过奖了。”祁龙轩挠头傻笑,目光游离着不敢看她。
气氛,又复尴尬了下去。
道虚真人脸色微黯,显然觉得两人这么一比,灵修峰的气度登时输了一截,于是只好正襟颜色,宣布道:“开始吧。”
祁龙轩压力大减,急忙退开一丈距离,将纯钧剑祭了出来。
纯钧剑自从破了剑冢之后,已经换了一番模样,他也不怕海灵儿认出来。
此时的三清殿外,已经没有了所谓的擂台,放眼看去,只剩一片废墟陵夷,两人对峙而立,旁人迅速撤开身位,远远地落到远处。
叮!
一声剑吟轻响,海灵儿将自己的通灵法宝祭了出来。
是一把碧蓝色的玄阶水属性仙剑,剑上盈曳着琳璃波光,颇为秀气,但祁龙轩的目光却也为之一凝,因为那把剑,正是从他这里出手的碧灵剑。
虽然当日在河洛城,他知道海灵儿曾与纯阳宫的人,因为这把剑起了冲突,碧灵剑几经辗转,最终还是回到了她的手中。
但祁龙轩始终有个担忧,那就是海灵儿会不会通过这剑的转手轨迹,追查到他的头上,如今看来,似乎段鹤舟有意阻止了这件事情,不由让他压力稍减。
“龙师兄见过此剑?”海灵儿的灵识极为敏锐,一瞬间就捕抓到了他反常的目光。
“没~没有。”祁龙轩心头一震,忙矢口否认道:“只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仙剑,有些失态。”
“龙师兄的剑,似乎也不俗,不知是何名堂?”
“这……”祁龙轩面露尴尬,他这临阵发挥,还未想到这一层,故而顿了一下,才想到一个可以糊弄的名字:“这是我们阴符派祖传的千幻剑,估计师姐没有听过。”
海灵儿蹙眉存疑,分明是看出了对方的心虚,言语中已然开始试探:“确实不曾听过,为何要叫千幻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