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乱之下,确实对民生影响太大了,这还是在重兵把守的都护府附近,换做是城北统一安置的难民营,恐怕又是另一番景象。
祁龙轩知道虞桑雪心思单纯,不敢领他去看,一路朝西市那边过去。
据华阳公主介绍,西区那边,是各大宗门的势力聚落,像无为道观、太平道、天师道、楼观派、万兽门、仙吕宫、神霄派、全真道、武当派都有其道场存在。
不过因为战争的原因,像万兽门、仙吕宫这种敌国宗门,怕受到清算,早早地就撤出了成都府,其他的宗门的商号,怕受到战争波及,也基本上已将贵重物品转移。
所以,彼时的西市,算是平时最清净的时候,无法与昔日的繁荣相提并论。
成都府历史悠久,原名益州,因曾为唐玄宗幸蜀驻跸之地,在肃宗至德二年,被升为成都府,素来商业繁华,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特别是安史之乱后,北方经济地位下降,长江流域地位上升,扬州、成都一跃成为全国最繁华的城市,经济地位甚至超过了长安,洛阳。
所以有“天下之盛,扬为首,成都次之“的说法。
而作为彼时大唐仅剩的两座繁华大城之一,成都府哪怕是经历了难民潮,依旧维持着一座大城的体面,特别是西市作为重点保护的聚落区,都护府派遣重兵保护,基本上没有见到商户被抢掠,破坏的痕迹。
当然,再不长眼的难民,也不可能跑到这里来滋事,毕竟往来的都是修士人群,不是平头百姓能够招惹得起的。
三人徐走徐看,确实见到沿街商号都挂着各自宗门的牌子,与河洛城的规制一样,形成了专门针对修士的灵宝交易市集。
只可惜战乱期间,街上的行人稍显冷清,各商户中的柜台上,可供挑选的物品也少得可怜,三人一路逛了个遍,问了不少的商号,才找到了一小截的千年阴沉木。
另外缺的两样东西,墨心铜涎和泪玉瞳,却是连影子都没看到。
好在华阳公主领着两人去到城中的无为道观,见到了成都府分坛的观主,在那里通过她的关系,又从库存中找到了一截千年阴沉木,勉强凑够了炼制的数量。
另外两种东西,还得另想办法了。
逛了一圈后,祁龙轩便开始有些兴致乏陈了,果然如华阳公主所说,值此战事期间,各宗门都怕受到波及,早把好东西都转移出去了。
他虽勉强淘买到了一些派得上用场的东西,但毕竟品质太次了,无法入得他的法眼。
三人又是逛了一会,渐渐有些乏了,在虞桑雪的再三要求下,祁龙轩打算先找个地方喝口茶水再说。
刚好路过一间酒肆,倒是颇为奢华,彩楼巍峨,琼阁错落,街边停了许多华丽马车,来往行人多是锦帽貂裘的官宦子弟。
一折彩旗从楼阁上横穿出来,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春烟阁。
淼淼琴音自阁楼中传了出来,好不娱人倾听。
祁龙轩驻足停下,闭目欣赏了一阵,啧啧称好,问华阳公主道:“这是做什么的?”
华阳公主显然也未来过,但是朝内瞥了一眼,见酒楼内人头耸动,高声引论,大厅一座半人高的瑶台,丝绸彩带飘飞如霞,台上十几个歌女舞姬,衣着性感,袒胸露脐,笙歌艳舞,缭人耳目。
“烟花场所罢了!”她面露嫌弃,尴尬的别过头去。
勾栏听曲?
祁龙轩眸光一恸,不由想起了安少卿的话来:节度城虽是个小地方,但勾栏花魁可是一绝,有时间……
虽然成都府不是节度城,但规模更甚,想必勾栏品质,也比节度城只强不弱吧?
他心正摇荡,就听虞桑雪顿时也来了兴趣,嚷嚷着就要进去见见世面。
祁龙轩勉为其难,略带着歉意朝华阳公主说道:“雪儿想进去瞧瞧,我权当陪她进去看看了。”
不等祈龙轩说完,虞桑雪已经急不可耐的拉着他往酒楼走去了。
“小贼哪里走?”就在这时,一声大喝响起,声音略带了些稚气。
随即,只见眼前人影晃过,一道仓皇的身影收势不住,撞到了祈龙轩身上,赫然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十三四岁,发鬓散乱,脸上的污渍让这小女孩看上去,活像个小乞丐。
她一脸惊恐的抬头看了祈龙轩一眼,身子微震了一下,不知是为祈龙轩俊美的容貌所动,还是因为担心身后的追兵!
这一缓势的时间,后面的追兵已经杀到,对方一共有五人,为首的是个及笄少女,衣着华贵,气质如兰,但水灵的眼瞳却略带了几分阴狠。
一看见小乞丐受阻,登时跃空探爪抓来,蓦然,就见一道黑色阴风爪凭空出现,速度奇快,阴狠凌厉,手掌边缘黑气弥漫,一看就知道有剧毒。
祁龙轩当即脸色一变,剑匣连鞘飞出,荡开一层罡劲,与阴风鬼爪对上,雄浑真气瞬间将那少女震退数米,说道:“姑娘年纪不大,为何心机却如此歹毒,竟对一个小乞丐,下这般狠手?”
对面五人同时站定,脸上都露出戒备神色,仅从刚才出手,就已经看出此人修为不低,是个元婴期修士。
而祁龙轩也看到了那少女身后四人,个个气息沉稳,目光带杀,一看就知修为不凡,但碍于京畿重地,不敢擅自出手!
那少女瞅了祁龙轩一眼,喝问道:“哪来的穷酸不知死活,竟敢插手本~~哪里走!!”
一句话还未说全,少女脸色一变,却是那小乞丐一见追兵受阻,从祈龙轩怀中挣脱,一溜烟的跑了,
少女身后四人沉声一喝,同时出手,却见半空中突然生出的四道强橫剑芒,硬生生挡住了去路。
祁龙轩背后的剑匣如扇撑开,诸多法器腾空而起,亮出了辟谷期大修意兴剑动的绝式,登时震慑住了众人。
他负手身后,缓缓踏出一步道:“诸位修为精湛,应该都是苦境成名的高手,对一个小乞丐下此毒手,也不怕失了身份!”
四人相视一眼,片刻后,一名浓眉方额的大汉走上前来,拱手道:“那小乞丐偷了我家少主的东西,我等只想找回失物,并非有意杀伤人命,还请少侠借道,不要为难!”
祈龙轩见那人虽然强压怒气,但谈吐有度,不禁放下了几分戒心,说道:“既然如此,那小乞丐偷走你们多少银两,我替她陪给你们就是了!”
事实上,他身上也没多少银两,但顾念到民生艰难,相信华阳公主也会感慨解囊,他做个顺水人情,好过让人觉得他没有同情心。
谁知那少女心性颇傲,闻言大怒道:“赔?你赔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