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陈长老怕是老糊涂了,你以为裳人不归顺南诏国,就只能等死吗?他们不能有另一个选择吗?”
嚯!!!
猛然的身子一震,祁龙轩几乎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内心中一个声音,如同惊雷一般炸响!
“吐蕃!”
是的,这一刻的祁龙轩,只感到了一阵背脊发凉。
这是一个局,他早该知道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意识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穿越了时间的跨度,重回到灵修峰上,赤祖德漫不经心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说着:“汉裳蛮一直想要替自己正名,但即使得到全天下承认又如何?无论是南诏还是吐蕃,谁得了铁桥城,对灵修峰来说,并无区别,汉裳蛮只是棋子而已。”
“吐蕃国不是一直援助汉裳蛮物力财力,支持他们复国吗?”
“吐蕃国之所以肯支持汉裳蛮独立复国,是笃定了南诏不会同意,吐蕃援助汉裳蛮物力财力,看上去是支持他们复国,但实际上,却是激发了他们与南诏的矛盾,让他们与南诏拼个你死我活,以铁桥城的天险,即便真被攻陷了,南诏也必然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届时吐蕃再趁势出兵,不但坐收渔利,连天理道义也占了。”
“当然,最好的结果是,一旦南诏国把汉裳蛮逼急了,安国主举国向吐蕃国投诚,吐蕃更可不费一兵一卒,便将铁桥城给收复了。”
真是下得一盘好棋啊。
祁龙轩不无叹息。
不过铁桥城最后落到谁人手里,他并不在意,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将玉灵子给解救出去。
短暂的沉默了一下后,祁龙轩伸手撩了撩自己的鬓角,试探的问道:“玉宗主确定不说?”
“别白费口舌了,有本事你……”玉灵子凛然不惧,视死如归的神色,在余光瞥到对方手腕上那串檀珠手串时,突然顿住,语气微微一颤:“你是……”
“哈哈哈!”恰这时,又听狱外传来一阵爽朗笑声,伴着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进来:“陈长老身为江浔城大供奉,日理万机,怎么突然有这闲情来此探监啊?”
“玉青雄?”祁龙轩脸色一变,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气机威压袭来。
转身看去,恰好见到一道威凛身影迈了进来,来人年过半百,鬓角霜白,周身气息沉稳,不怒自威,正是万兽门的门主玉青雄。
祁龙轩急忙收敛周身气机,以防被对方察觉出诡异,张腔作势道:“哟,原来是玉门主来了,怎么也不差人通报一声,害陈某有失远迎,真是抱歉抱歉了。”
“哼哼!”玉青雄轻飘飘瞥了他一眼,谑道:“陈安,客气话就免了吧,您这屈尊降贵的来见老夫这孽徒,正密谋什么呢?”
祁龙轩笑容僵住,从玉青雄的态度来看,显然平素与陈安的关系并不和谐,他索性连场面话也省了,随即换上一副看谁都不爽的脸色,冷冷回道:“也没什么,主要是听说玉门主人在大都,竟能对江浔城的大狱颐指气使,说句话比我这副城主都好使,老夫不信,便来瞧瞧了。”
玉青雄闻言瞳光明显凝聚了下,显然在此问题上,他无法斥驳‘陈安’的挑衅。
太一剑派在江浔城经营多年,势力远比万兽门要雄厚,而玉青雄虽然安插了不少万兽门的弟子掌管城中事务,包括监牢大狱,但陈安身为江浔城副城主,确实有权对这里的一切进行干涉。
“我想陈长老定是误会了。”见陈安亮出职务公办,玉青雄也不好与他闹僵,态度缓和道:“玉某从未想过要插手江浔狱的意思,只是此犯人乃是我万兽门的叛徒,辜负老夫对他的栽培,竟做出协助汉裳蛮谋逆的事情来,老夫命人严加看管,也只是想亲手将他押赴到大王面前,将他明正典刑,我想,就算大王知道了,也必不会怪罪老夫专擅的。”
祁龙轩一听便怂了,他知道,玉青雄口中的大王,其实就是南诏国的国主,虽然大唐现在正处在风雨飘摇,但南诏只可封王,不能称帝,‘子子孙孙永为唐臣’的传统,依旧沿袭了下来。
正值收复铁桥城的当口,玉青雄确实也是风头正盛。
两人针锋相对的对视了一眼,从玉青雄的目光中,祁龙轩仿佛看到了一句话:老夫暂时先忍着,等拿下了铁桥城,看我怎么收拾你。
祁龙轩反正是冒牌的,不怕将人给得罪死,目光朝玉灵子瞥了一眼,轻飘飘道:“玉门主想要怎么处置他,那是你们万兽门自己的事情,但既然人在我江浔城关着,本着对战事负责的态度,陈某想将他带回城主府审问,想必玉门主应不会有意见吧?”
玉青雄双眼微眯,闻言冷冷一笑,道:“陈长老是江浔城的大供奉,当然有权提审犯人,不过在此之前,老夫倒也有一件事,想征求下你的意见。”
“什么事?”祁龙轩本能的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声音略带着森冷。
玉青雄余光朝门外觑了眼,道:“刚才在大狱外发现了件新奇事,听说陈长老在铁桥城一战中,收获了一件宝贝,女鬼画皮,粉红佳人,玉某羡慕得很,想问陈长老借来把玩几天,想必陈长老不会有意见吧?”
“你……”祁龙轩瞳孔为之一凝。
正巧此时,就见一名万兽门弟子拘着徐秋艳走了进来。
徐秋艳一眼看到祁龙轩,惊得大喊:“主人,主人,快救我,放开,快放开我。”
玉青雄脸上的笑意泛起,看着祁龙轩不发一言,似在等他的态度。
祁龙轩怒不可抑,奈何不好发作,对方摆明了已经算到了这一步,根本不跟他拉扯,直接想要极限一换一。
“好,玉青雄,算你狠。”权衡再三,祁龙轩强咽下想要发飙的怒火,怒狠狠的丢下一句话后,径直走出了监狱。
玉青雄见好就收,冲那弟子使了个眼色,将徐秋艳给释了。
待得无关人等离开后,玉青雄才将目光投到玉灵子身上,缓步走到他面前,冷声道:“我的好徒儿,见到为师,可有半点愧疚啊?”
“哼哼。”玉灵子凄冷一笑,淡漠道:“省些口舌吧,无非一死而已,有何惧哉。”
“想死?可没那容易。”玉青雄摇摇头,道:“老夫最近新悟了一道法门,想在驯兽的基础上,试试能不能驯化人,像驯化黑鬿雀一样,用摄魂铃作法驱使,如果行得通,也许未来能替我南诏大军新增一批悍不畏死的死士也说不定呢。”
“丧尽天良。”玉灵子眼中的怒火为之一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