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三十一章 下决心八娘斩情丝 被嘲笑县公思纳妾(二)

司马十七郎肯静下心?来思考时?,他的头脑还是很够用的。回想起?最?近自?己每次出去鬼混,卢八娘总是嫌弃,有时?闻到些气息就恶心?不适,而且对他洗浴盯得特别?紧,总要自?己多用些澡豆多冲几次水。为?了将就夫人的怪癖,自?己一直克制着,可是夫人却这样?待自?己。

司马十七郎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误,男人只要敬爱嫡妻,纳妾养婢都是正常,至于姬人,那更是个玩物?罢了。大家都是这样?,随心?所欲地玩一玩,算不了什么。只有他一个,到了最?后的关头,马上就偃旗息鼓,每天又都回府里?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自?然时?常被朋友们笑话。

卢八娘是他千辛万苦、挨了几十板子才求来的娘子,也是他的福星,更是他心?仪的女子。他自?然珍惜,而且他还许过诺,答应娘子在她生下嫡子前不碰别?的女人。隐瞒夫人的事司马十七郎不屑为?之,更何况,他也不认为?夫人是好瞒的。

他千难万难地坚守着诺言,可夫人呢,一点也不理?解他。要知道他的要求本?是正当?,有了身份的男人身边哪里?没有几个姬妾呢?他不想再容忍了,他一定将夫人的怪癖纠正过来,然后像别?人一样?纳妾,养些姬人,偶尔在外面留宿。

至于夫人,本?就是他最?喜欢的,他还要待她好,不但要给?她最?高的地位,而且每月大部分时?间他都会住在正房,侍寝的事也由夫人安排,妾室不听?话都由夫人管教……这样?,旁人再也找不到笑话自?己的借口?了。

可怎么能把?夫人的怪癖治好呢?

司马十七郎思量了很久才睡着。第二天他轮值,一大早就要进宫。他醒来后立刻就觉得不对劲,平时?抱在怀里?的人没在,只他一人,还真不习惯呢。想起?了卢八娘丰满白皙的身体、沉睡时?的娇颜、初醒时?慷懒,司马十七郎马上心?生悔意,他对卢八娘非常爱慕,怎么就会与夫人口?角了呢?一定是因为?自?己服散后神志不清醒!

也不知昨晚夫人怎么样?了?后来又吐了没有?是不是一夜都没睡好?万一她做了恶梦,桃花那丫头睡得那样?沉叫不醒怎么办?最?重要的是她还在生气吗?

可现在到内院去看夫人肯定来不及了,于是司马十七郎一面穿着衣服,一面吩咐寒烟寒江,“等一会儿去看看夫人起?床了没有,如果起?床了,就说我先进宫了,让夫人白天多休息,若是还不舒服,就让池师兄到宫门处去传话,我请御医给?夫人诊脉。”

寒江寒烟答应了,将司马十七郎的话重复了一遍,司马十七郎听?了,又加了一句,“再告诉夫人,明天一早我出宫后就回府。”

“是,”寒江跟在后面问:“县公,昨天夫人送出来的人怎么安排?”

昨天司马十七郎挥手?将人赶走,书?房哪里?有合适的地方安置侍女,于是找了间小屋将她们临时?塞了进去,所有用品一概没有。今天县公又一昼夜不回来,总不能再让她们还在那里?吧。

“你去问候夫人时?将人带回去,”司马十七郎走到了门口?停了下来,改了主意,“不用带回去了,你问问府里?与华清院关系好的管事们,哪一个想要老婆,今天就把?她们都弄出去,人送走了后再告诉夫人。”这些侍女是王妃送来的人,肯定是不能留的,夫人不好处置,他把?人弄走好了。

去宫里?的路上,司马十七郎神不守舍,也不知寒江能不能把?他的话转述清楚?要是再多嘱咐他几句话好了,唉,还不如一早先去内院对夫人说两句关切的话呢,虽然时?间很紧,但自?己应该亲眼看一眼夫人。要么现在回去?可这样?绝对会晚。司马十七郎犹豫一下,他倒底还是个事业为?主的人,所以还是走进了宫门。

可见了昨天一起?到江府赴宴的同僚,听?他们说起?江大人为?了弥补荀夫人给?大家带来的惊吓,又特别?把?两个从不示人的宠妾叫出来陪酒,又有人笑问司马十七郎昨天怎么就回去了,又可惜他没有见到江大人的宠妾,表情和语言中都带着让司马十七郎无法忍受的嘲笑。

司马十七郎勉强应付了几句,心?里?再次觉得夫人的怪癖决不能再拖了,一定要治好,县公府上总不能连个姬妾都没有吧,那实在是太没面子了。熬到了轮流吃饭的时?候,他推说不饿,跑到了太医院,与几位御医打过招呼后问:“有人特别?爱洁,用什么法子可医吗?”

司马十七郎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人,特别?是有用的朋友,御医就是有用的人,所以他认识了不少。屋子里?熟识的人就笑着说:“爱洁是好事,怎么要医呢?”

“过于爱洁也不好啊!”司马十七郎发愁地说。

大约是看他的表情不像是玩笑,便有人正色回答他,“有人爱吃,有人爱穿,还有人爱财,不过是个人的癖好罢了,并不干别?人的事,医他做甚?而且也没听?过这些癖好能医好,总要这个人自?己想开,才能开解。不过爱洁比别?的癖好要好得多,谁不喜欢洁净?”

“王御医也是爱洁成癖,英县公有所不知,他的东西轻易不让别?人碰,书?也不肯借别?人看。”另一个御医笑着指穿着雪白细麻衣独坐在一旁看书?的王御医说。

王御医被点了名,把?头从书?中抬起?来说:“爱洁不只让人舒适,还能少染疾病,如果人人都爱洁,天下的疫病都要少上几成。”

“可不是,七年?前那场疫病爆发时?,我去了疫区,除了开了赈药的棚子外,还特别?广发告示,让当?地士民打扫房屋、街道,焚烧垃圾……”

司马十七郎听?着御医们把?话题转到了疫病上,就知道没有人认为?爱洁其实也是很糟糕的事。他还是不死心?,把?过去就相识的周御医拉了出去,悄悄对他说:“妇人特别?爱洁,不愿意和男人上床,你有什么办法吗?”

周御医根本?没有想到司马十七郎说的是他的夫人,就不以为?然地说:“这样?的妇人,就不应该理?她。”再看看司马十七郎的表情,便又出了个主意,“英县公若是真心?喜欢,我这里?倒有一种迷香,是助情的,要么我去给?县公包点带回去。”

这法子司马十七郎用过,并不是常法,他不再对御医们报有希望,又想起?一件事问道:“我昨天服了点散,后来便回府睡了,今天也不觉得怎么样?。有什么要紧的吗?”

周御医是最?反对服散的人,他马上问了好多的情况,最?后严肃地说:“一次倒不要紧,但是时?间长了就会出现问题。我的一位伯父就是服散成了废人,自?汉以来此散害人无数,县公此后断不可再服,如果上瘾,恐怕……”

“我知道了。”司马十七郎想到池师傅也一定会如此训导他一番,懊恼地离开了,总还会有别?的办法吧,他一面走一面沉思。

第二天出了皇宫,他就赶紧骑马回了王府,先到书?房好好洗个澡然后进了内院。正当?他径直走向内室时?,桃花看到他后竟马上把?门关上跑进屋里?,大约向卢八娘请示过了,才又开门请他进来。“县公请进。”这话也说得不情不愿的。

司马十七郎心?里?不高兴,恨不得一脚把?桃花踢出去。可他听?到娘子在屋里?温声让桃花给?自?己泡茶,心?里?的火气又消了,娘子对自?己还是有情意的,不过是因为?她的怪癖,才有了这些事情。他走进屋子,见卢八娘身着浅色家常衣服,原本?斜倚在榻上翻着一本?书?,听?了他过来,抬起?了身子要迎过来,看起?来无精打采的,他的心?痛了一下,赶紧上前问:“夫人身子好些吗?”

桃花飞快地上前将挡在了卢八娘的前面,示意他坐在一个放好的坐褥的位置,距离卢八娘有点远。司马十七郎再不满也只有先坐了下来,然后他立刻发现卢八娘屋子里?很多东西都换掉了,想来这里?原来的东西,都被卢八娘像不要的那个玉杯一样?处理?了。他也同这些物?品差不多吧,司马十七郎心?里?升起?了一种感觉,这种被遗弃的感觉让他分外地难过。

“已经不要紧了。”卢八娘似乎忘了昨天的别?扭,态度更加温和柔顺,“县公在宫里?一夜辛苦了。”

就在这一瞬间,司马十七郎的想法再次摇摆回来了,他觉得还是自?己的不对,明知道娘子有怪癖,又这样?娇弱,却再次伤害了娘子,“都是我不好,以后定不会如此了!”

卢八娘没想到司马十七郎能这样?说,心?里?倒是一怔。司马十七郎有了官职有了爵位,自?然也要得到相应的一切。他一直守着自?己一个人,心?里?的怨气越来越大,终于在那天爆发了,而自?己也因为?身体不适而说了几句难听?的话,然后又赌气把?王妃送来的侍女给?他,他不是应该对自?己生气,然后再提出纳妾吗?

为?了促进与司马十七郎会谈时?的良好气氛,卢八娘今天还特别?扮柔弱,在眼睛周围涂了些青影,显得有些憔悴,看来用不上了。

她看向司马十七郎,他投向自?己的目光里?还真是关切和内疚,然后卢八娘又发现了爱慕。原来他还没有完全从对自?己的迷恋中醒过来。噢,卢八娘想了起?来,男人就是这样?,可以一面说着喜欢你,又一面与别?人亲密。所以这种迷恋并不重要,早晚他会把?这点情完全忘记,可卢八娘心?里?还是不受控制地高兴了一下。

可几乎是马上,她冷静了。也许现在自?己与司马十七郎卿卿我我几句,他们就会回重新回到过去,回到江府宴客之前的时?候,可她却不想。因为?她更不愿第二次面临眼下的情况了,当?断来断,必受其乱,卢八娘从来都是最?果断的人。

于是她摇摇头,低声说:“哪里?是郎君的不好呢?都是我不好。”她的声音温和有礼,“那晚我不舒服,精神不足,便将王妃给?的侍女派给?了县公,确实有些不妥了。县公既然放出去了,也不必再说,我已经派人去采买几个美姬,我们再好好挑两个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