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第九十六章 内闱秘事淮王受罚 天伦之乐全家团圆(一)

陶耀光死后第二天,淮北王的身体开始好转,人也醒了过来。

卢八娘忍不住会?想,如果自己再拖上两天,陶耀光就不用死了,毕竟只要司马十七郎活着陶耀光决不敢闹事?的,完全可以留他一条性命。但是,反之,如果陶耀光能够再忍两天,不只他不用死了,他还会?是手握一州之地的刺史?。

这就是命运吧。

渡过了最艰难的时刻,司马十七郎的身体飞速地好转了。只是受了伤的左腿在剜下一大块腐肉后未免有些行走不良,但并不影响视事?。

但是卢八娘以非常强硬的态度阻止了他参与政事?的打算,让他完全放松专心休息。直到过了大半个月,他才无意间在军营中?听到陶耀光已死,雍州划入淮北的消息。

卢八娘见?瞒不住了,只好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又将相关的朝廷、益州、楚州事?宜都告诉了他,“交还益州后,皇上下旨彰表了你,并取消了过去对淮北的不平待遇。”

“胡德全当上了益州刺史?,现在已经往京城去觐见?,不过他派人送来一封信,说要效忠于你,并要在觐见?后到淮北拜见?。还有楚州,刘东鹏被免了官,现在薛表叔等?几个人都在朝中?活动,争夺刺史?之位,薛表叔的信前几天也到了,求你帮他一把。”卢八娘看了看还有些惚忽的司马十七郎,摊了摊手说:“不管你满意不满意,事?情已经做了,而且都是以你的名义发的。”

“你胆子真大!”司马十七郎从卢八娘平淡的描述中?感觉到当时紧张的空气?,他紧紧握住卢八娘的手,“不过做得?好!”

然后他又赞道?:“王妃你果然高?贵无双!还有旭儿,不愧是我的儿子!”

卢八娘轻轻地叹道?:“其实我只是无奈。”

“我全明白,”司马十七郎抱住卢八娘,似乎要给她一个迟到的安慰。

过了许久,他喟然叹了一句,“我总算明白当年汉高?祖所感的且喜且怜之意了。”

汉高?祖刘邦出征时,因为韩信有了反意,吕后便设计杀了他,又诛了韩信的三族。汉高?祖回来得?知后便觉且喜且怜,确与此情此景有些类似。司马十郎在得?到雍州之喜外?,也会?怜悯陶耀光屹立淮北几十年抵抗胡人,且与自己并肩作战十余年的功劳。

但是这些并不会?影响他对王妃极高?的评价,只是又嘱咐一句,“对陶家?人不必赶尽杀绝。”

“我把陶家?全族迁到了青州一个农场,给了他们足够的供给,都从我的私库里出。”

“因为我太过冒进受了伤,才累得?王妃如此。”司马十七郎无比地愧疚,他一直知道?王妃是个现善良不过的女人,对于贱民下仆尚且不忍打骂,她被迫杀人,心里不知会?有多难过,“当时心里很不舒服吧?”

“我看出陶耀光的野心后便决定?只能杀他了,别的什么也顾不上想。但是他被两个人按着还能挣开向我扑过来,那时我很怕的,亏了有旭儿。”

“以后我一定?要爱惜身体,再也不让你和儿子落入如此的境地了。”司马十七郎诚心地忏悔道?,然后他看了看卢八娘的神色,心虚起来,自己受伤瞒着王妃的事?一定?让她非常生气?。

卢八娘神情淡然,“噢,你的伤也差不多没事?了,明天一早就让寒烟寒江平安还有尚颉做一个月的劳役。至于柳真几个,虽然也知情,但我从没让他们向我报告,所以无错,陈勇当时在前线也被你们瞒了也无错。王爷你看我这么处置还算公正吧。”

“公正,王妃向来是极公正的,”司马十七郎左右看看,见?后帐内没有人,就低声下气?地求道?:“是我让他们几个瞒着你的,看我的面子饶过他们一回吧。尤其是尚颉,他是将军,被罚了劳役以后怎么带兵?”

其实卢八娘能理解被胜利冲昏头脑的这几个人,她也不是个没有容人之量的,况且这一次后,几个人已经都后悔得?不能再悔了,将来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她可以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但真正的罪魁祸首决不会?轻轻放过。

“那你说怎么办?”

“每人罚一个月的俸禄?”

“太轻。”

“每人打十军棍?”

“太轻。”

“那这样可好?”司马十七郎索凑过来涎着脸替卢八娘揉肩捶腿,“本王替王妃服三个月的劳役吧,每天专门服侍王妃日常起居,端茶倒水、叠被铺床、穿衣穿鞋、捏肩揉背,样样都由本王侍侯。”

卢八娘噗地笑了,推开司马十七郎的魔爪,“你这是好好服侍我吗?”

“当然是了。”司马十七郎将他的手归了正位,不过没多久就又开始悄悄移动,“这里,这里,也要揉揉的。”

趁着男人智商最低的时候,卢八娘准备将她最心虚的问题解决了,“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我替你写了一些文书,是按你的字迹描摹的,你不会?介意吧。”

“那怎么会??我们夫妻是一体的。”

是的,司马十七郎的观念中?并没有什么隐私,他一点也没有在意卢八娘仿写了他的字体,反倒兴致勃勃地问:“会?不会?被人看出来啊。”

“还没有呢,”卢八娘说着从案几上抽出一张递给他,“你瞧瞧怎么样?”

“果然像,我自己也看不出不是我写的。”司马十七郎的两手都忙着,便没有接只就着卢八娘的手看了几眼?,“王妃真聪明。”

还好,十七郎没往别的地方想,卢八娘笑着由他吃了不少的豆腐,“总看着你写字,可能时间久了就记在心里,写起来还算很顺手。”

对于欺骗丈夫的事?,卢八娘并不是第一次了,而且她依旧没觉得?有什么心理负担。是的,她现在已经爱上了司马十七郎,爱得?很深,但这与说一些善意的谎言并没有冲突。

谁说相爱的人就应该相互坦白一切呢?也许那样矛盾出现得?会?更快更严重!

不管卢八娘的理论?对不对,结果就是她又选对了方法。

“嗯,肯定?是这样的。”司马十七郎相信了,他答应着,认为王妃是太喜欢自己才能连自己人的笔迹都了然与胸的,他呼吸越发急促,俯身在卢八娘的耳边说:“今晚等?旭儿睡着了你过来。”

卢八娘到了军中?后一直与司马十七郎和旭儿同?住在帅帐,不过她带着旭儿住在帅帐一个用幕布隔开的小空间里,十七郎不方便过去,一直想让王妃夜里过来陪他,只是还没有成功。

因为不需要卿卿我我了,卢八娘便理了理衣服,又拿梳子将头发抿了抿,向十七郎微笑道?:“看时间旭儿就要回来了,你是不是也要坐好了呢?”

淮北王身体好转后,原有的紧张气?氛都消失了,淮北王世子自然回到了每日上课的正规日程,确实也是他应该下课回来的时候。

身为严父的司马十七郎很快摆出了比卢八娘还要端正的态度坐好。于是旭儿一进门,就听父王向他招手,“旭儿,到父王身边来。”

旭儿给父王和母妃行了礼,乖乖地在父王身边坐下了,“父王为什么这样高?兴?”

“当然是因为我的儿子这样勇敢了!”司马十七郎的脸上由衷地现出了喜悦之情,“生子如此,甚慰吾心!”

“旭儿,你不是一直喜欢父王的佩剑吗?父王把它送给你了,等?你再大一点就可以佩在身上了。”

“太好了!”旭儿兴奋不已,从小的时候他就喜欢父王的佩剑,现在得?到了不禁抱在怀里不放。

“这还是皇祖父赏我的呢。当年父王还年轻时曾去过南边平叛,得?胜回朝后,你皇祖父特?别让人找出这把据说当年先祖曾用过的剑赏了我。把这柄剑给你,就是要告诉你天下是我们司马氏的,我们一定?要把胡人赶走,恢复帮国。”

“父王,等?我长大了,我陪着你渡过黄河,北上复国!”

司马十七郎摸了摸旭儿的小脸,黯然道?:“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啊!”这一次借着益州平叛,用计将羯人主力调至平北城外?围歼,又借着火炮和□□的威力将羯人吓得?闻风而逃,司马十七郎早在他原订的收复晋地的计划上增加了北渡黄河的设想。

也正是为此,他一直瞒着受伤的情况,就是怕动摇军心。结果上天不肯让他得?偿所愿,他止步在黄河岸边,还差一点丢了性命。

“机会?还会?有的。”卢八娘完全明了他心中?的郁闷,而且她也知道?,如果司马十七郎不受伤,他乘胜追击很可能顺利北渡黄河并再打下一片天地来。但是现在却已经晚了。

羯人应该发现他们的败退更多的是由于莫名的恐惧,其实火器的威力并没有想象的大,现在他们应该已经重新收拾了信心,整顿好军队严阵以待。而淮北军的停顿使?得?大胜后追敌千里的锐气?也有所减退。

在这个以封建为基本制度的时代,一个领袖所起的作用要远远大于民主制度下的首脑,司马十七郎就是这个领袖,他能以他的出身名望能力等?等?带动一大批人,但是在他重伤时,由他而形成的势力会?严重削弱。

历史?上有无数的短命政权很多就是如此。

“是,机会?还有。而且就算我不能北渡黄河,我还有儿子呢!”司马十七郎如此说。

卢八娘却在一旁笑而言它:“我想捷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受伤的心已经平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