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们很快离开,等门重新合上,林未浅不由好奇问道:“婉姐姐似乎很讨厌那个王掌柜的侄子?”
顾宁湘脸色还有些冷淡,但开口时还是尽量柔和些:“我不只是讨厌他,而是讨厌王家人。”
林未浅下意识想起那日在高家顾宁湘看见刘氏母女时微变的脸色。
“他们得罪过姐姐?”
顾宁湘一顿,叹了口气:“此事真要说起来,可能还有人会觉得是我小气,但不管旁人如何想,我还是不会改变任何决定。”
她解释道:“你也知道王家在鄞州是数一数二的富户,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懂得知足,可王从有十分贪心,又认为想要在鄞州彻底站稳脚跟必须同官宦人家结亲,于是四处给王玥相看人家。”
“正巧,郑家同那刘氏娘家算是远亲,王从有便打着亲上加亲的名头想要将王玥嫁给郑玄做侧室。”
“什、什么?!”
林未浅一脸惊讶。
“旁人都说郑玄身为知州,纳个侧室并不过分,连我那位婆婆也劝我接纳王玥。我同她解释这也是郑玄自己的意思,可她压根不信,不只是我婆婆,便是王家人也都觉得是我嫉妒心太重,没有容人之量……”
“太荒唐了!”林未浅听得生气,“你同郑大人夫妻和睦,为何他们偏要将另一个女子牵扯进来,况且做侧室有什么好的,那王从有也压根没将他女儿当人,都是为他自己的利益罢了!”
她气得小脸鼓鼓,面颊都有些泛红。
顾宁湘原本也还气着,见她如此,反倒忍不住弯起唇角:“你不觉得是我没有容人之量?”
林未浅瞪大眼睛:“这是自然!婉姐姐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有眼睛能看得见,况且夫妻不就是两个人吗,有第三个人……苦的也是女子,又怎么可以指责姐姐你无容人之心。”
她不懂别的,但她自己就是侧室所生,她的生母甚至连命都没能保住。
当年的事她并不清楚,可从父亲待她的态度便能猜到当年她娘亲生产遇到危险,只怕连个稳妥的大夫都没有。
顾宁湘倒是有些诧异林未浅能说出这么一番话,不过她没有所想,只当林未浅通透,将这样的事看的明白。
“是啊,苦的都是女子……”
如今郑玄同她正是情深似海,不可分离的时候,但以后呢?
顾宁湘轻叹一声,不愿再想:“罢了,不说这些,饭菜都快凉了,快吃吧。”
林未浅还是第一次在顾宁湘眼中看到几分无奈与失意,她想劝慰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她不由后悔,早知道就不那么好奇多问了。
两个人用着午膳,吃得快差不多时,房门再次被人叩响。
顾宁湘拿过帕子擦拭了下唇畔,应道:“进吧。”
小厮走了进来,林未浅转头看去,发现他手里端着的盘子竟冒着一层浅浅的白气。
“这,这是什么?”
她一边问,一边探头看去。
顾宁湘示意小厮退下,而后将那冒着“白烟”的浅口白瓷盏推到林未浅跟前。
“这是清风楼近来最受喜爱的一道冷饮子,名叫冰雪冷元子,你尝尝。”
林未浅第一时间被那瓷盏中一颗颗小巧的“雪球”吸引,下意识拿起小勺准备舀一颗入口,然而刚要张开嘴,她忽地想起这正是之前元鸷带她来时没能吃到的那一道点心。
顾宁湘见她停住,奇怪道:“怎么了,是哪里不对吗?”
林未浅原本想要解释,可眼看着这雪白软糯的丸子在嘴边,她又觉得就吃一点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况且她近来都乖乖吃药,身子应该好些了才是。
于是她笑着对顾宁湘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闻着有一股清香,好像很好吃。”
“是啊,而且冰冰凉凉的,正适合在这三伏天里尝。”
林未浅觉得顾宁湘说得在理,眼下天正热着,吃了也没什么。
她没再犹豫,将勺子里的丸子送进嘴中,软糯冰凉的口感带着清甜的味道,一下子让她没了顾虑,连吃好几口,直到感觉胃里微微撑着,她才不得不停下。
用完午膳,林未浅同顾宁湘告别,各自乘马车回家。
路上,她忍不住将吃了冰雪冷丸子的事告诉寒露。
寒露很是震惊,道:“王爷对娘娘您的身子很是注意,大热的天连冰盆都不让放在寝屋里,若是被他知晓此事,那该怎么办?”
林未浅也是这般想的,所以小声对寒露说:“他一定会生气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瞒着他。”
寒露看她忐忑的模样,自是不忍责怪她,想了想又道:“您倒也不必如此担心,况且若是王爷真的生气,您也可以哄好他啊。”
哄?
林未浅不太明白,好奇问道:“该怎么哄?”
寒露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什么,眼前一亮道:“以前大姑娘屋里有一些别家姑娘送的话本子,奴婢偶然瞥见过,里头那些郎君每每生气,小娘子便会在那郎君脸侧亲上一口,就那么一下,郎君就转阴为晴,两个人继续恩恩爱爱。”
话本子里郎君和小娘子本就是缱绻情深的夫妻,生气闹别扭更像是二人打情骂俏,所以小娘子一个吻,郎君便立刻硬不下心肠。
寒露虽不见林未浅说过同王爷有多么恩爱,但就她看来,王爷待林未浅还是十分看重的,话本里的法子说不定真有用。
林未浅听完寒露的话,心里却在诧异,生气的时候别人亲一亲就能心情好转,真有那么灵验吗?
她没读过话本子,自然心有怀疑,便没真的将这事放在心上,想着只要瞒好,也就不必谈什么哄不哄的。
可她想得简单,哪知夜里却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