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光线铺在地面上,地面也是乳白色的材质,实验室的一切都看起来清洁无瑕,为了这些器官的存活,贺氏集团用上了最高等的卫生保障。
安德鲁闭上眼睛,顺着架子间的通道往前走着,他并不是看不了那些器官,这一刻,他对人类的贪婪和残忍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不用眼睛看,自然看到的东西就越开阔。在视线之外,安德鲁的感知当中,一切都变了个样子,无数的金线从他的感知中伸出触角,延展到远远近近难以计数的瓶瓶罐罐当中,而他则是那个行走在金线中心的感知者,他有种错觉,刺客,他不是神,而是行走在一个怪异森林中的行者。金线的彼端,是一个个拥有着活力的器官,这些器官有的在静静地停留在那里,有的则在微微搏动着,但是无一例外,他们上面都带着些金属,那些金属熟悉而亲切,安德鲁认得他们,那是机械兽身上最重要的神经控制部分。
人类什么时候掌握了这些技术?难道生物体发展的极致,竟然是将同类的器官也进行交换么?那么,他们跟机械生命体又有什么区别?
突然,几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两个浴池大小的容器展现在他的感知当中。这两个浴池之中放置的,竟然是看起来像是人形的东西!
安德鲁走到浴池跟前,睁开了眼睛。
这的确是两个浴池,但是浴池里面流动的并不是水,而是半透明的乳白色的液体,液体之中隐约可以看得出,是两具躯体!而感知里面传来的知觉告诉他,这两具躯体是活的!
机械实验室的门口,安平有些麻烦了。实验室的机械生命体组装显然是出了麻烦。按照他们的预先设定,刚组装好的机械生命体是不应该有独立意识的,但是这才组装了一个,他竟然自己能动了,这明显是出了问题!
“快去通知研究院,我们的实验出现了问题!”韩教授的助理在大声呼叫。但是门口的战斗还在继续,有人又大叫:“门口的是自己人,暴龙!住手!”混乱之中,看来还有人是有一线清明的。
“你们先控制住他!住手!暴龙!”韩教授指了指安平,示意实验员们先控制住安平,然后自己去门口处理暴龙的事情。看起来那家伙只听从他的话。
安平可不想让他们控制住自己,挥手就是三拳呼出,围上来的三名实验员惨叫着扑了出去,萎靡在地。
但是少许的延迟给了别的实验员一些处理的时间,有人顺手操起流水线上的带电设备,向着安平身上招呼过来。而门口的暴龙停止攻击,后方的雇佣兵团则立刻涌了进来。
前方是手持带电设备意图攻击安平的实验员,后方是手持的雇佣兵,安平一咬牙,向着流水线的弊端奔去。在那里,有通风设备!
而韩教授一咬牙,叫道:“住手,不许攻击!一台机械生命体比你们的命还要值钱!给我追!”
生物实验室中。
安德鲁将两具躯体从浴池中抱了起来,放在实验台上。他身体虽小,但是力气并不小,将他们从浴池中取出来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又从两边拔下来两根清水管子,将躯体上的液体冲洗干净,然后用手指撑开了他们的眼睛。
怎样恢复这两具躯体的意识廖依玲的资料里面并没有说明,这些东西是雇佣兵研究院的绝密材料,很难拿到,但是对于安德鲁来说这些都是根本不成问题,机械城中的资料库里面这样的资料多的是,虽然他也说不清这些资料来源于哪里,但是作为伟大的多罗殿下的仆神,获取这些资料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对于生命体的意识植入,眼睛是一个很好的窗口。
只是有些问题。
弥勒陶洛斯殿下指定的奎音意识体在任何一方面以人类的标准,都可以理解为“男性”,但是阿特丽安娜殿下指定的意识体却完全不是这种感觉,安德鲁已经在意识层面探查过这个意识,怎么看她都更符合人类世界“女性”的特征,可是目前从实验室找到的这两个拼接躯体,怎么看都是两个男性!这可如何是好?
是不想的多了?安德鲁拍拍自己的脑袋,将这想法拍了出去。
他跳上试验台,双眼紧盯住其中一具躯体的眼睛,将右手放在他的心脏部位,将左手压在躯体的额头,开始将奎音的意识投射到这具躯体之内。
莫名的,安德鲁有些心不在焉。他所使用的这具机械生命体是奎音的,而面前这具躯体中即将放进去的,却是自己这具躯体的原本意识,弥勒陶洛斯殿下这样安排是否有他别的考虑?主神的心思他无法猜度,但是他却有点于心不甘的感觉。
不,诸神的意志不能违背,他只是一个仆神,分外的事情不能做。安德鲁又拍了拍脑袋。
不知是自己心神不专还是什么原因,或者心不在焉的拍了自己的脑袋,安德鲁突然觉得信息的传递有些不顺畅,似乎接收端对意识的注入有些抵抗!
这是什么?这具躯体难道有自己的意识?
不!抵抗也没有用,主神的命令必须执行!安德鲁加大了能量,将意识信号加强,将那抵抗的意识强行压了下去。
“噗”的一声,身下的躯体嘴巴一张,一口红色的液体喷了出来。
那是一口血。
安德鲁无法放手,意识传递不完整会出现意外情况,尽管脸上满脸鲜血,他也必须将剩下的百分之三十的意识注入到这具躯体中去!
“放手吧!”一个女声在他的意识中响起。那是等一会要传递的、阿特丽安娜殿下指定的意识体。“在机械生命体中可能由百分之百的执行者,但是在生物体中,他们从来没有一个完全相同的意识!”那女性意识体淡淡地说。
“不!不可能!也不能够。我传递不完整,奎音的意识会受损的。”
女声道:“生命体的反抗,是以生命为代价的。当他们为了自身的存在而战斗的时候,肉体什么的都不算什么了,更何况是意识的损伤?所以你这么强硬下去,他们两个一个都活不了。你不信可以去探查一下这具躯体原本的意识。我觉得,他一直只是在沉睡,并没有被抹去。”
“你你怎么知道的?”
女声迟疑道:“另一个人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