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女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幸福的,一种是坚强的。幸福的被捧在手心里无须坚强,而坚强的却是不得不坚强。
瑞雪兆丰年。天道酬勤,老天给大地送来洁白的棉被,植物和庄稼能安心过冬了。
早上,给儿子围上红色的围巾,清清老婆向老妈学习,试着织的。再穿上阿迪达斯棉绒衣,戴着手套,简直就是英俊的小小少年!
我还是天哥羽绒服,回家拿了点东西,走出门来。
今天,是清清成为我老婆的第377天。我得去告诉她,时间久了会忘记的。
“今天,我们的爱情一岁啦,距离百年好合只剩99年了!”我喁喁私语。
“哎!刘大军是你吗?”一个清瘦的邮递员骑着自行车,停到我面前。
“嗯,我就是。”很奇怪他怎么认识我的?
“哦,镇上豆花西施,喏,就是前面那家小吃店老板娘说的。有你的包裹。”
极目远眺,一个穿着红色棉袄的少妇跺着脚,搓着手,往这边翘首张望,秀气的睫毛上还有一点雪花。原来是师蓉啊,心里一热,也挥挥手,抱了抱拳。
包裹有三个,还厚厚的,看地址是东海来的。
“哎!刘土鱼,你那种绿色食品的土禽和土鱼还有没?过年了,我想买点。”签完字,我正要离开,邮递员说话了。
“哦,有的,不过春节量少哇,早点买吧。免得说哥们过年涨价。”我心照不宣。
自从卖了家禽和鱼蟹,我快成街坊邻居的名人了。
“哦,我认识他,就是那个土鱼。哎,真好吃,熬的汤雪白。”路人甲说。
“是啊,我钓鱼的朋友说,喂饲料的鱼汤是黑的,野生的可是白白的颜色。”路人乙的话,可是给哥们免费口碑哦。
“呵呵,还是他们家的鸡鸭鹅好吃。筋道,有嚼劲,不是那种注水家禽,水垮垮的味道。”路人丙也加入了讨论。
“哎,你们知道他姓什么吗?”
“好像姓刘。不过据我观察,这家伙不是什么鱼贩子、鸡贩子,也不和你计较几毛一块的,大气,说话文绉绉的,亲切。说不定有什么来头呢?”
“管他呢,只要好吃咱就买。不如以后就叫他刘土鱼吧?”
“哈哈哈,这个名字好,洋气!”
靠,我在镇上算是有个新的身份了!想了想还很高兴,说明咱的营销策略奏效了,深入人心。一位大师说过:“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
看了看包裹封面,地址也不熟,只有门牌号,没有单位名称。
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环视路边的树木上,偶尔被雪折断而掉下的树枝,迎着风,顶着雪,往明月山庄走。
身后的背包里,是早上从豆花西施家买的三、两斤熟牛肉,还有一壶当地的桃明老白干。颇有点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的意思。
一路走,一路想,是谁呢?寄来包裹。
雪中送炭。
冰天雪地,一滑一缩,步履艰难地走到了一楼大厅。
挂好背包,坐在大桌前哈气。一个值守的老翁过来,慈眉善目地提着大茶壶,给我面前的粗瓷大碗倒上满满的热茶。
我是一个大气的人,相信路不拾遗,况且桃明岛历来民风淳朴。因此,原来是没有守夜的,除了哥们那间上锁,其他的全都开门见山。
吃的喝的,也都在厨房的桌子上大摇大摆的,爱谁谁。路过的,渴了饿了,您随意。就算您偷个,嗯,借个3、5只鸡,俺也不计较,嫌头疼,不想点数。
现在的营生,只是为了解决生存的问题,又不是靠这个赚钱,所以,多一点少一点很重要吗?
当然,老班章、铁观音、大红袍、龙井,这些贵族已经远离了我,说我不配。现在哥们喝的是来自天府和云巅的砖茶。那些跑马帮的人们常喝的,便于携带和储存的,压制过的,硬邦邦的。
在北方草原,戈壁大漠,青藏高原,游牧民族也喜喝。据说可以促进消化,防止上火,还能解牛羊肉之油腻。
去年青城之行,金哥郑重地讲给我,“哎小伙,一看你就不是老天府,这砖茶可是来自你的家乡啊!”
高哥猛进还热嘲:“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
“哈哈哈,千里三峡剑门关,万仞九寨稻城开。太白卧龙醉老窖,红袖拈花指长安。”哥们即兴一首《迷雾》,解释文韬武略如李白诸葛,也不一定全部了解巴蜀大地啊!
“大军哪,这雪又飘落了,蔬菜可会冻死?”
老翁姓南,本是山城云阳人氏,三峡水电站建设移民到桃明岛。无儿无女,“豆花西施”师蓉收留他当了伙计。一个月前,哥们委托老板娘招兵买马。老人家看我龙马精神,非要跟着过来。
“唉!乡里乡亲的,也没个人照顾,怪可怜的。人还固执,嫌我店小,留不住。不过老人家身板硬朗,大军老弟,你就勉为其难吧。斟个茶,倒个水什么的也好啊,行吗?”
师蓉水汪汪的大眼睛,勾魂摄魄盯着我,说话间,风情万种。
“前辈,跟我走吧。”哥们赶紧深呼吸,转身对老翁做了个请的手势。
当天晚上,老先生扭捏却坚决地要求住下来,“老板娘那里不方便,孤女寡母的。”
嗬,还懂礼数,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我无所谓,反正房子也多。只不过我和儿子住的那一间,桃花坞你不能动,其他的你随便挑。”哥们也砍切,爽快地答应了。
“那就谢过东家。”有意思,人还抱拳施礼,挺江湖的。
老人话不多,但很勤快。两层楼的房间,每天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考虑到他年纪大了,性寒,我还专门去镇上给他加了层褥子,新购了两床棉被,据说是上等新疆棉花,特暖和。
师蓉送被子来,悄悄告诉我:“老者是移民前一年来到村里的,问他籍贯和历史也不说。但人很慈祥,也能教小孩识字和算术,又善针灸,还会治个头疼脑热,颈椎病什么的,所以口碑很好。”
“谢谢。”师蓉替他重新铺被子时,老者微微动容。
接正文。
“应该不会吧?缘。死了的当肥料,活着的,吃。”我脱口而出。
“哈哈,你也相信缘分吗?东家。”老翁眼神突然变得很温暖。
对坐着,仔细看了一眼,但见他鹤发美髯,精神矍铄。
“嗯,信。”我会心一笑。
“凡间仙界皆须有,只结善缘莫结仇。”老者忽然轻轻吟诵禅语。
“哈哈哈,南翁!以后我别叫你前辈了,你呀,也甭称呼什么东家,叫我小刘或大军可好?”碰见知己了,豪情萌生。
“如此甚好!那老夫我就不客气了。大军啊,今天没什么事,我陪你缓斟慢酌,谈古论今,阁下意下何如?”南翁笑问。
“好啊!求之不得。对了南翁,这是昨日剩茶吧?再穷不能穷讲究嘛!倒了,换一坨吧。”喝了一口,感觉寡淡,皱眉。
“好叻,倒是小老儿节省惯了。”南翁乐颠颠地去储物间取茶,不提。
天,突然放晴。
厚厚的云层开眼了,把温暖的阳光放了一条红线出来。黑洞是否也有温情,不像传说中那么可怕?比如,它也会选择性释放哥们意识的道子,让它和清清老婆的道子欣喜地交汇?
“老板,土鱼哥,小刘。”我雇请的5、6个农友来了。
“啊,好啊,你们来了。”天马行空被打断,空喊重回人世间。
“老板啊,今天有什么新想法吗?”一个四十多岁的农夫,我指定的负责人,笑着接过我递的群利烟。
“哪有那么多的创新!有想法就干,没想法也别瞎折腾,不是吗?今天,外甥打灯笼——照旧(舅)。”我拍拍他的肩膀。
前段时间,哥们才思敏捷,领着他们发明创新。挖掘鱼塘,改变河道,循环农业,植树种花,log营销。有的回家也跟着我学呢。还一传十,十传百的,说是什么“刘土鱼”快速致富法。
下雪前,钱总来探望。
哥们大方地每人送了些土禽和土鱼系列。又详细介绍了我的理念和营销,博得老乡高度赞扬:“哈哈哈,老乡啊,你小子行!折腾什么像什么。”
“真正的君子,能在苦难中开出一朵花来。靠自己生活,灵魂都是安宁的。小刘总不错!”辛总监也不乏溢美之词。
谁知道回去一吃,啊哟,极品哪!
再送点给亲朋好友。完了,人家缠着要买,二大爷最高调:“小为民哪,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好东西你可不能独享啊!”
“小五子,你掂量着办吧!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再保密,它也不能保到我头上呀!”三婶子教训。
“嗯,你放心!我不给别人说,就我们家年前买点,好不啦?”表弟举手宣誓。
架不住央求,钱总派公司驻岛办事处的人专程前来洽谈。
“啊,这个嘛!价格你开,越高越好!不是说什么叫成功人士?只买贵的,不买对的。”办事处主任光头强,柳强,睥睨一切,转述钱总的话。
“哈哈哈,钱总,你也真的可乐!我就再贵,它也不能卖出黄金价格嘛,否则,不成金鸡报晓了吗?”我大笑。
当然,我还是考虑到成本、运费,以及和市面上洋鸡的巨大口感差异,比在镇上适当调高了价格。
“顺便给我们全体员工采购些,就当过年发点福利好了。”钱总仁义,过年还不忘员工们。
由于量很大,那天,转回头和西施豆花店的师蓉商量,哦,她现在已经兼任哥们授权的,镇上唯一一家专营店零售商了。
听人说她也是移民,后来在岛上长大了,成了个家。老公很勤劳,脑子也好使,承包点工程,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还生了个闺女,小美人坯子,粉妆玉琢。
谁知道四年前染上了吸毒。那冰冷蓝色的小魔鬼啊!你妖艳的外表下是骷髅的本质!就像《画皮》里,恶鬼画出美女皮囊,王生可怜收留,后被其掏心而亡。
害死了多少善良无辜,害得多少家破人亡?有多少人为你铤而走险,客死他乡?有多少人为你锒铛入狱,命丧黄泉!
几年后,哥们亲眼见到那世界上最毒的罂粟花,花姿妖冶,却见血封喉。
最后,卑鄙是卑鄙者的墓志铭了。留下一地鸡毛,巨额外债。
师蓉刚毅,非要认那些债,别人也同情她,免除了利息。就这,按她小本生意,人又心地善良,不愿短斤缺两的,难哪!哥们帮她算过,怕得还上三十年!还不考虑小囡大了,上学的花费。
“唉!还到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噻,就算我为那个挨千刀的背时鬼,做最后一件事吧。”说话时,忧郁的眼里没有眼泪。也许泪水早已哭干了!
“你走过的路,会成为记忆里的风景;你的经历,会成为你的财富;你受的苦,会照亮你未来的路。”我只好空洞地安慰。
她开的小店,是咱家乡最有名的富顺豆花,鲜嫩,麻辣可口。
还有一手祖传的卤肉本领,那牛肉,比《水浒》里的味道和色泽都好。选材苛刻,宁可价高,也要保证不是注水牛肉。售卖价格不高,差价自然就小,就是赚几个辛苦钱。
“嗯,少赚点可以,丢了良心,下辈子可就惨了!说不定还会户口变成猪哟。”
呵呵,人还挺乐观的,看她一脸虔诚,哥们不敢笑出声,憋着!
老乡见老乡,顺便帮一帮。一来二去,和她熟了。听说哥们儿的遭遇后,她居然反过来同情我。
先是温婉地随我去祭奠了清清老婆;随后,缝缝补补,洗洗涮涮,人大大方方地接管了;最后发展到好吃的,好喝的,都要留给那对流浪异乡、小岛客居的父子,小姑娘都不许先吃。
“哎,小师啊,给你商量个事呗。”
我大步流星走进屋子,可怜的一室一厅加一个二楼阁楼。刚刷过白灰,简陋,但很整洁,布置得也很温馨,小女儿情怀嘛!怪不得南翁说不方便。
“要得。可是,人家不是说过嘛,你以后叫我蓉儿哈,没有人这么叫过哟。”
出水芙蓉,秀外慧中,人间尤物。羞红的脸,扭扭捏捏的神态,抚摸大辫子的表情,让某些个高等动物想起了八戒师弟,在高老庄有限公司打工面试的场景。
“咳咳!老衲知晓。女施主,蓉儿啊,那啥,你这里年前还有多少订单?”
商誉这个词,洋气!其实,奏是俺们经商的常说的诚信。
嘿嘿,俺目前不得不做点小本买卖,可俺绝不认可自己只是小商小贩。赶明儿,俺也学学路远集团老板的野望——上市!
哦,都跟红袖章的管理员联系好了,奏在俺们桃明县,俺住的红星镇,俺经常去的“花篮”蔬菜水果畜禽集贸市场,第n批优先上市!
《花篮》,有一首西江月,端的是大气磅礴!啊,看不懂。
横一道彩虹在东方
春暖花开后
提起地球
我那时候还没有什么连锁加盟店,什么经销商,什么一级批发商的概念。但是大男人一口唾沫一口钉,既然口头宣布过,人老板娘是专营店主,咱得优先供应她吧。
“哦,我算算啊,加了加,各种土禽1382只;土鱼539斤。呀,镇长那里还要买点,没算进去。”师蓉歪着头,笑吟吟地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