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秋天的玫瑰

青春如流星,虽转瞬即逝,也要划破黑暗,光照人间。

有些树的高度大约可达80公尺,另外地面湿度也明显增加。这条小溪似乎是河流的固定路线,现在我们可以靠它来引路,这是两条溪流的汇合处,我们要顺着水流下山。

有三个东海警察受过伤,由于热带高温潮湿,伤口已开始化脓了。

雨林中有种树可以疗伤,那就是我要找的心形叶片,平滑的树干,这棵树就是当地人口中的龙血树,龙教官告诉我,万一受伤就找这种树。

匕首砍出缺口后,就开始渗出血红的树液。我用小玉的手绢,蘸上树液,涂抹在他们的伤口之上,再稍微揉一下,仔细看了看,它已经变成白色糊状物,有点像肥皂。

它的疗效很好,又能杀菌,还能帮助伤口止血,真是好树。

他们感激地看着我,我没说什么,转身带路了。

河流是丛林的捷径,我们能顺流而下就能找到人烟。

“听我老爸说过,如果你能在河边找到巴沙木,就可以带你离开这里了。”小玉自信地说,她看出我在为湍急的中河发愁。

“太好了,小玉,你是我们的救星哈!”

我们按照她说的特征,在周围仔细搜索起来。

巴沙木的特征是斑驳的灰色树皮,以及独特的扇形叶片,它很软,浮力很大。树倒了,我们用藤蔓将巴沙木捆在一起做成一艘简易木筏,随后顺水漂流而下。

“太棒了!”方队站在木筏前面高声赞叹。

激流中漂了一会儿后,进入平缓河段。

这段水流相当平稳,但我听到前面有更多激流。巴沙木让我们能轻易浮在水面上,我们靠在木头上祈祷,千万别撞到那块岩石。水位越来越低,撞上河床的岩石会骨折。

该上岸了,能回到陆地上真好。

快到国道边了,我们已经看得见公路上的车辆和人影,大家都很欣悦。

我下达了命令:“战斗队形,三人一组搜索前进。”

走出该死的丛林了,前面没有树木,我们都很激动。

突然,我发现了望远镜在夕阳下的反光。

“小心!”一个虎扑,我把妍儿压在地上。

“突突突”。M-16的一发子弹擦过我的背,火辣辣的疼。

妍儿心疼地惊呼:“军儿,你受伤了!”

“不要紧,赶快查明敌情!”

我翻过身来,八一杠突击步枪的瞄准镜真好,能清晰看见十多个毒贩正用AK47和M-16封锁公路,我们冲不过去。接应车辆咫尺之遥。

“妍儿,通知他们往回撤,只有先消灭了这伙人才能离开!”我一边在树林里匍匐前进,一边搜索。

两个M国的警察已经一动不动地躺在我的左前方,鲜血染红了衣服和公路。

这时,我们的接应人员也开始了还击,可惜他们的手枪作用不大。

趁着毒贩们分身的时机,我已经爬到了树林里。

身后,方队长端着缴获的16突击步枪也摸过来了,妍儿端着香香的56冲击枪在我右侧。我们呈倒三角形往前搜索前进。

看到一个毒贩在林间一跃而过,我果断击发,一枪打在他的胸部,血花涌出。妍儿和队长也各自消灭了1个敌人。

我们的人慢慢围了上来,我做了个手势后,大家扇形展开并包围过去。

“他妈的,去死吧!”

哥们正在纳闷,毒贩怎么会汉语的?但我敏捷地一个翻滚趴在地上,捂住了头。

“轰”的一声巨响,弹片划破了我的腿,刺骨地疼。

“妈的,老子也有!”我掏出手榴弹,拉好弦,延时3秒,猛地低空扔了过去。随即,低下头用衣服按住了伤口。

“轰”的爆炸声中,一个毒贩死翘翘了。

我们慢慢撤退到公路另一边上车。

香香在前面走着,妍儿扶着我殿后,她还向后面望了一眼。

“小玉,闪开!”妍儿猛扑过去,挡在小玉身后。

哒哒哒,清脆的声音过后,妍儿鲜血狂涌。她哀伤地看了我一眼,就慢慢倒下去了。

“妍姐姐!是我害了你啊!”小玉跑过来扶起她,声嘶力竭。

我恶狠狠地回过头,八一杠突击步枪一枪把叛军的机枪手干掉了。

“快上车!”我厉声尖叫,像鬼一样。

我抱着妍儿上了车。

“妍儿,你要坚持住!你会没事的,相信我!”我撕开衣服为她包扎,可是鲜血依然大股大股地涌出。

“没用了…军儿…我不放心你…小睿…带我…回…回家…”脑袋一歪,无声无息,就这样死在我的怀里。

轻轻替她合上眼睛,我的泪水再也不能克制了,为她的悲壮和自己的心碎。

“装装,是我,都是我害死了姐姐。你打我吧。”香香凯渥无声地哭着,泪流满面。

“妍儿,我们回家,回家好吗?”我紧紧抱着她,看见脸上血色渐渐逝去,像面膜一样苍白而安详……

雨林的雨水从窗外飘洒在我的脸上,冲刷着我的泪水……

1天后,我在州医院清醒过来。

我喃喃自语:“妍儿呢?她好点了吗?”

“哥哥!姐姐已经走了,你要坚强啊!”小玉哭着扑进我怀里。

“香香,扶我起来,我们走!”

2天后,我亲手把妍儿葬在了桃明岛“明月山庄”另外一侧。

坟墓的土壤里,种植了几株玫瑰花。

墓碑上是宋词《江城子》一首:

七月阴阳两相隔,心刀刻,魂箭射。

九天艳阳,再无琴相悦!

四维时空鬓发白,苍颜改,心忐忑。

平行世界佳人在,眼清澈,捂嘴乐。

执手相看,自惭情更怯。

鸿雁一字高飞尽,残梦里,失复得。

我的泪水已流干,江郎才尽,只能放一首《秋天的玫瑰》了。

哦秋天里的那朵玫瑰

已不再高贵不再完美

过了这个秋季

她就会老去就会枯萎

夜阑人静,繁华独留凄然,焰火再美,已是过眼云烟。从前两心相悦,终是焚香灰烬,两重心字已成灰,再寻不得一丝温暖。在我最好的时光里,最爱的人已经不在身边。

方队,小玉,王楚涵,儿子小睿,蓉儿,秉天舅舅,舅妈,参加了葬礼。明先生也来了,还有子江和海子、汉娜夫妇。

明先生惊心悲魄:“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大起大合,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也不会明白命运为何这样待你?只有在经历人生种种变故之后,你才会褪尽最初的浮华,以一种谦卑的姿态看待这个世界。”

“草木一秋,人生一世,谁也逃不过两样东西,一是因果,二是无常。既然逃不过,就要学会尽人事而顺天命,随遇而安的幸福。一路走好,我的妹妹!”子江眼含泪水。

“妍妍,你是一名好警察,可惜,你高考报志愿没听我的。听说你去当了片警,我还为你高兴了好几天。唉,你是为你爸报了仇,但是你让老头子我有何脸面去见死去的姐姐和姐夫啊!我还答应我姐临终的嘱托,要照顾好你啊。”秉天舅舅泪水盈眶。

“时间真狠,一去就不回头了,你也一样啊!妍儿。希望你下辈子不要改名,这样我会好找你一点。对不起,我还是把你弄丢了……”

妍儿的死去,让我更加心碎!因为对妍儿,我很愧疚!今天,在明月山庄,妍儿就在那里休息。她是真实的存在过,现在她累了,静静地长眠在我这辈子也不能忘却的墓地里。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妍儿,我对不起你!没有给你最好的生活,甚至对你不忠诚!我唯一能赎罪的就是为你报仇!希望我跟你的名字能写在一起,就在葬礼的墓碑上。唉!”

我不分昼夜地在坟前喝酒、哭泣,为妍儿流泪。感觉最亲爱的人都不要我了。本以为自己无坚不摧,百毒不侵,没想到最后,终究还是一个疼了就会哭的孩子。

蓉儿不放心,叫上俞满仓,乐老实,镇长,轮流陪我喝酒。喝了醉,醉了吐,吐了再喝……

我泪眼蒙眬清唱:“那夜的雨也没能留住你,山谷的风它陪着我哭泣。你的驼铃声仿佛还在我耳边响起,告诉我你曾来过这里。我酿的酒喝不醉我自己,你唱的歌却让我一醉不起。”

“男人哭了,是因为他真的爱了。别丧,你也是别人心里偷偷藏起来的月亮。妍姐姐啊,你怎么会不遗憾呢?呜呜呜!你还没见过他单膝下跪求婚的样子,为你做饭的样子,为你和儿女赚钱养家的样子,老了还爱你的样子。呜呜!姐姐呀……”

王楚涵崩溃大哭。哭完了,转身返回东海,默默地帮我照顾儿子去了。

小玉一直陪着我,陪我流泪,她悲痛欲绝:“把眼泪留给最疼你的人,把微笑留给伤你最深的人。那些口口声声愿意为你去死的人,生死攸关时恰恰最惜命。往往是那些沉默寡言的人,危难时替你扛下了整个世界。妍姐姐,我这辈子欠你的是还不清了,下辈子一定还!”

我醉了就伺候我,洗衣服什么的。

我悲叹:“香香,年轻时,我用斑斓饱满的色彩,用华美真挚的笔触,告诉世界,告诉自己:我爱过,我来过,我成功过。然而,在生活的画布面前,任何人都不是一个能肆意挥洒色彩的画者。”

“嗯,哥哥,生活太过强大!但是我们只要努力过,成功过,就是人间值得,就有了价值。珍惜我们能把握的现在,每一天。”小玉又泪水涟涟地抱住我。

蓉儿做菜,什么好吃做什么,大把花钱。有时候也来坟前陪我哭。

“生活就是生下来,活下去。可怜的军,你怎么比我还命苦啊!谁都会害怕,尤其是拼了命地珍惜,到最后却还是什么都留不住。没事,都会好的,还有我呢。这一路你可以哭,但你一定不能怂。”她翻来覆去地念叨。

“谁没有受伤的时分?谁没有悲伤的过往?只是泪水压在心底,伪装了仁慈,伪装了刚强。其实,可不可以不这么仁慈?可不可以不这么刚强?我不是圣人,没有百炼成钢。我只是累了,想要好好哭一场。”我更加大哭不止。

以前害怕山上的坟,地里有鬼,现在不怕了,因为最爱的人躺在那里。灯光和黑夜连成一片,死寂和心伤混在一起,一缕风过,好似有人用刀切割灵魂般疼痛。

等生活中真有了生老病死这样的大事,你才知道以前的忧伤都是矫情!最可惜的是,有些重要的人直到离开,和你的一张合照都没有。

别老想着“以后还来得及”,有一天你会发现,有些人,有些事,真的会来不及。

《五百年桑田沧海》这首歌陪我度过几多茫茫黑夜。

五百年,桑田沧海

顽石也长满青苔,长满青苔

五百年,桑田沧海

顽石也长满青苔,长满青苔

只一颗,心儿未死

向往着逍遥自在,逍遥自在

哪怕是,野火焚烧

哪怕是,冰雪覆盖

依然是志向不改,依然是信念不衰

蹉跎了岁月,激荡着情怀

为什么为什么?偏有这样的安排

生命的旅途里,那些人,那些事,都深深烙在了记忆里。无须刻记,便日夜缠绕脑际,残痕深潜,直至生命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