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被阻止进入铁皮屋的颜珠,并没有闲着。而是拿着一套工具,带了一位鉴定科原来的同事,按照老曾的指的方向往工地深处去了,说是想去看看李茂才生前工作的地方,也许那里会有有价值的线索。
这次,阎申没再说什么。
阎申在铁皮屋外等了一会儿,趁着邢泽天不注意,用力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说:“走吧,去看看猪那儿有什么发现。”
突然被打,邢泽天刚准备发作,一听说要去颜珠那儿,立马换了一副面孔,他笑嘻嘻的紧跟在阎申身后。
跟一直靠着铁皮屋一个墙角抽烟的老曾打了个招呼,阎申和邢泽天也向工地里面走去。
走到一楼正中看到了一个施工口,邢泽天有些奇怪:刚才老曾不是说,李茂才之前一直在地下一层工作吗?他们停在这儿做什么呢?
他想开口询问,但是一看到阎申那一副严肃的表情,他觉得自己暂时还是不说话的好。
皱着眉头盯着那个施工口看了好一会儿以后,阎申突然开口问道:“有烟吗?”
“啊?啊···哦,有。”邢泽天意识到阎申是在跟他说话后,有些忙乱的在身上摸了好一会儿,才把半包烟和一个打火机递到阎申面前。
阎申动作熟练的从烟盒里弹出一支烟,叼到嘴里,又用一个手圈成一圈,挡着几乎可以忽略的,也许并不存在风,点着了嘴里的烟,然后,一挥手,把烟盒和打火机一股脑的撂给了离他半米远的邢泽天。
邢泽天有些手忙脚乱的抓取着阎申扔过来的烟盒和打火机,抬头正对上阎申那意味深长的目光,邢泽天刚想避开他的眼神,阎申从嘴里缓缓的吐出一口烟雾,瞬间模糊两人的视线。
他故显嫌弃的抬手挥了挥弥漫在两人之间的烟雾,也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让烟雾在自己的身体里转了一圈后,一张嘴吐出多余的烟气,小心翼翼的问了阎申一个问题:“师兄,你怎么知道我抽烟的?”
这时,阎申已经又盯上了那个施工口,他低着头,小心的避开地上被颜珠做了标记的可疑脚印,左右走动的来回打量着那个四四方方的水泥洞口,听到邢泽天的问题,他头也没抬的回答道:“猪喜欢闻别人身上的烟味。”
“咳···咳···”阎申的话,让邢泽天一下子被吸进的烟雾呛住了,一直站姿笔直的他,此时弓着背猛的咳嗽了起来,脸憋的通红。
“呵呵,不用这么紧张,逗你玩儿呢。虽然,在上班的时候,你从来没有抽过烟,但是你第一天来报到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你身上的烟味了。”阎申的眼睛没有离开过那个施工口,语气戏谑的说道:“还有,一起干活这么久了,你没发现猪跟所有人的距离,最近也都不会超过一米吗?”
经阎申这么一提醒,邢泽天想想还真是,他情绪有些低落的低下头:一米,是颜珠给阎申的距离,对于邢泽天来说,自己的这位师姐跟他,总是保持两米到三米之间。
“就像是有一层看不见的保护膜一样,”阎申终于不再走动,而是慢慢蹲下身来,伸着脖子朝那个施工洞口里望去,他声音轻柔又缓慢的说道:“有的时候,我忍不住会想,猪的世界,就像是她小时候喜欢玩的水晶球一样,隔着一层透明的、在光线的照耀下还闪闪发光的玻璃一样,谁都能看见里面的内容,却不能触碰。”
阎申的话,让邢泽天的心里没来由的堵塞起来,似乎也治好了他的咳嗽,邢泽天双眼直直的看着蹲在施工口的阎申,和那些一直缭绕在他周围的烟雾。
忽然,阎申动作剧烈的摇了摇头,说道:“不对,也不是不能触碰。而是触碰的代价有些大。”说到这儿,一直盯着那个施工洞口的阎申,抬起头,看着邢泽天的眼睛,语气怪异的接着说道:“要碰,就得先把外面那层玻璃打碎。”
邢泽天吞下舌尖分泌出的口水,咀嚼着阎申话里的深意。
看着一脸严肃的邢泽天,阎申咧开嘴角笑了笑,回过头,继续盯着那个施工洞口,抽了一口两指间的烟,又说道:“可是,这样一来,总会有人受伤,也许是打碎玻璃的那一方,也许是在玻璃里面的那一方,或者是双方。”
说完,阎申又把烟放到嘴边抽了一口,然后,缓缓的吐出一阵烟雾。邢泽天皱着眉头,也跟着抽了一口手里的香烟,并吐出烟雾。
在盯着那个施工洞口时脸上就毫无表情的阎申,突然笑了一下,还对着洞口点了点头,他的这一举动,让本来就一头雾水的邢泽天更加的迷惑了。
“师兄,你是发现了什么吗?”邢泽天忍不住问道,同时准备也向那个施工洞口走去。
“啊?没事儿啊,你不要过来了,要不然被猪看到就惨了。”阎申一回头就看到邢泽天想抬脚向自己身边走来,他连忙开口制止道。
阎申的话音刚落,邢泽天就听到身后传来颜珠的声音:“什么事被我看到就又惨了啊?你俩又背着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啊?”
邢泽天一转头,就看到颜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他连忙把手里的香烟丢到脚边,用脚尖踩灭,然后才咧着嘴,刚想跟颜珠打招呼,结果刚叫了一声“师姐”,就被颜珠的一声低吼给震慑住了,立马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颜珠生气的瞪着还保持着蹲姿,趴在洞口的阎申看了一会儿,又瞪着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脚印看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刚想发作,阎申就抢先说道:“你看你看,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我先声明啊,地上这些脚印不是我踩的啊。”
颜珠看着明显是在狡辩的阎申,眼睛瞪的更大了。
可能是连阎申自己都觉得有些说不过去了吧,他放低音量,指着地上的脚印,又改口说道:“呃,起码这些不是我一个人踩出来的。”
阎申见颜珠双手环抱在胸前,脸上摆着一副“请你继续”的表情。阎申先是看了一眼离颜珠不远的邢泽天一眼,邢泽天立马警觉的向后退了一步,跟颜珠站在一个水平线上,以此明确的表示自己与此事无关,并暗中表达了自己的立场,阎申明白现在他是一个人了。
阎申眨着眼睛在邢泽天和颜珠两人间扫视了好一会儿,轻咳了一声,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接着真的开口继续解说道:“咳···咳···其实,事情是这个样子的,我们的一位同事,在现场勘查的过程中呢,有意或无意的发现了这个洞口,”他看着洞口“喏···喏···就是他!就是他!”
没等阎申表演完毕,颜珠冷冷的说道:“这个施工洞口是我发现的。而你现在用手指指的那位同事呢,是在我发现了以后,才跑上来查看的。而且,”颜珠的话锋一转,说道:“我们的这位同事呢,应该在匆忙中,根本就没有想起来还有保护现场这回事,所以在查看这个洞口的时候呢,应该留下了许多自己戴着鞋套的脚印。”
阎申看着颜珠,先是一愣,随后激动的对颜珠说道:“对对,不好意思,我把刚才的故事重新再讲一遍······”
“故事?”邢泽天坏笑的看着阎申说道。
阎申瞪了邢泽天一眼,没搭理他,接着说道:“事情可能是这个样子的,你发现了这个洞,然后,我们那位热心同时又非常粗心的同事呢,就迅速跑上来查看了一番,这位同事过来了,一看,这个洞口确实有问题,就机智的放眼四处观望,当然,在此过程中呢,可能会对洞口的周围,嫌犯留下的痕迹有所破坏。”
“但是,”阎申的话锋一转,语气严肃的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楼上楼下两个地方,应该不会再有别的有价值的线索了。”
颜珠刚想开口说话,阎申又说道:“还有,就是,我对楼上这个地方的破坏,是最小的。”
颜珠漫不经心的又看了一眼满地穿着鞋套留下的脚印。
“我在走来走去的过程中,尽我最大的努力没有去重复踩踏那些做了标记的、有鞋底印的脚印。”阎申做着最后的辩解。
对于阎申的这一番近乎无赖的申辩,颜珠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直觉?可能?咱们破案光靠这些可是没用的。”
阎申嘿嘿一笑,天真的犹如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