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除了大都会美术馆里的梵·髙像外,奥德拉·得克的赝作,应该还有不少,都遍布在世界各地。”我缓缓开口道。
奥斯特·安德鲁换了个姿势:“也许吧。我也不知道总共有多少张。不过我想,真正进入交易市场的,应该是极少的一部分。如今大部分,都已经被个人所收藏。”
“被个人所收藏?”
“S·R·哈默斯坦,我的老板。”
S·R·哈默斯坦!
我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能随心所欲操纵美国,甚至世界金融的哈默斯坦财阀的会长,名字咯写的S·R,被人戏称是“Super Rich”(超级富翁)的缩写。现在他的年龄,已经超过了80岁,但为了得到更多的财富,他居然依旧精神抖擞地,掌握着公司的最高权力。简直就是资本主义的化身般的人物。
“我想你应该也很清楚,他可是世界上,屈指可数的美术品收藏家。”奥斯特·安德鲁得意扬扬地说,“80年代初,哈默斯坦会长得到了查理士所画的莫奈作品的赝品。当然,会长当时相信,那是真作才买的。后来,他那立志要成为美术鉴定家的孙子,一时兴起,对画进行了X光检查,结果发现那是赝品。”
“X光检查?”
“在一层又一层的颜料之下,查理士奥德拉·得克的签名清晰可见。然而,哈默斯坦会长不但没生气,反而为这个能骗过自己眼睛的赝作者的髙超技术而倾倒。会长用尽一切手段,终于査到了查理士的住址,向他提出了成为家族专属画师的要求。”
“百万富翁的专属画师?这又是为什么?”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名画,是就算你出山一样多的钱,也是买不来的。会长希望查理士能够临摹这些作品,以增加自己的收藏。这和以赚钱为目的的赝品可是两码事。这是为了将无法亲手得到的原作之美,在自己面前重现的‘幻想画廊’。
“査理士接受了这项工作,条件是这些作品,作为哈默斯坦家的私人收藏品,永远不得带出家门一步。会长当然也许诺了大笔的报酬,不过查理士想要的,只是一间不受任何人打扰、能够安心作画的工作室。他搬到位于新罕布什尔州的哈默斯坦家的别墅里,如同一名中世纪的抄书人一样,默默地进行着临摹。从那之后的十年之间,诞生了超过一百多幅的赝品画作。
“不,这已经不是真赝的问题了。査理士的成就,如同精密的时钟一般,近乎已经达到了神的境界。极少能满足的哈默斯坦会长甚至认为:奥德拉·得克作品的价值,远远高过自己手中那些大师们的原作。欧洲绘画的辉煌历史,凭借一位拥有超群的眼睛与手的男人,完美地得到了再现。
“但是,査理士所创造的奇迹,却没能给他自己带来更多的好处。1995年,56岁的査理士因为肺炎被召回了天国,留下一幅未能完成的遗作。他一生未婚,也没有特别亲密的朋友。晚年时的他就如同一名侍奉上帝的修道士一般清廉。
“査理士的遗作,是一张临華雷诺阿的裸体妇女像。不可思议的是,二十年前他的师傅柯雷利,所作的那张赝品,正是同一张画。”